当然，除了某个人。
此时后方行辇里的太子姜凌已经彻底懵逼了。
他刚刚还在想装什么病以及找什么理由南下旅游，没想到转身就被自己亲妹坑了。
他瞪大眼睛，头冒冷汗，看起来好像灵魂出窍了。
皇妹，你害惨孤也！
父皇，你不要听皇妹胡说八道，儿臣也不善军事啊！
儿臣虽读过一些兵书，可连洛将军都不是胡人敌手，凭儿臣纸上谈兵的那两把刷子，如何是胡人敌手？
况且他们还有魏国公相助。
完了，孤小命休矣！
一阵恐惧向太子袭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刚刚是装病，现在看起来好像真的病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自他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大雍被胡人连番暴揍的环境中，而教他的老师吏部尚书穆青可是大大的主和派。
也是前面跟着卫松跪得最快的那几位之一。
这样的人除了满口仁义道德，还能教他什么硬的东西？
至于皇位什么的姜凌身为太子当然想过，可现在却感觉那个位置是如此烫手。
我不要，我不要...
姜凌开始自我催眠起来。
不过他的想法旁人是无法感同身受了，在场的大臣以及后面听闻消息陆续赶来的，都在商讨另一个问题。
谁走谁留？
文武百官不可能全部都走吧？
总要有人留下来陪太子主持朝局。
走的人倒是很积极，比如卫松穆青等人，都快抱住隆耀帝大腿了...
可谁留下呢？
在场众人心中明白，留下的，大概率凶多吉少。
顶多博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声，可不是所有人都想博啊。
在场大都是站在金字塔的那撮人，谁又想死？
现在走人，就算浊河之北被胡人攻下，大家在南方至少还能享受几年，运气好还能延续个几十年，励精图治说不定还能打回去...
不光卫松等人，一些怀着有一腔热血报国的人也不想留下。奇快妏敩
很简单，他们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守卫那些逃到南方贪图享乐的人。
比如原公羊学子们，让他们亲身杀胡，他们绝对不怂，但让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守护卫松穆青这样贪生怕死的主和派官员，他们一万个不乐意。
就算要拼命，也得先把这些老东西干掉...
提到这个问题，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犹豫起来。
“至于留下之人...”
“父皇，儿臣认为，留下之人应但凭自愿，如强行留下，心也不齐也，守城之时，恐将造成更大疏漏。”
姜葵的这道声音让很多人如沐春风，精神一震。
九公主，好人啊！
说得太好了！
就连跪下的官员心中都给姜葵竖起了大拇指。
九公主高见，老夫佩服也。
不过隆耀帝却有些不开心。
自愿？葵儿，你这话说早了啊，人心难测，胡人势威之下，有几人愿意留下？
还是年轻了！
“父皇，儿臣愿意留下！”
“儿臣愿陪太子哥哥死守上京！”
隆耀帝：...
什么？
众人齐齐愣住，九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作死？
“胡闹！”隆耀帝看着一语惊人的姜葵，叱责道。
“儿臣并未胡闹，”姜葵微微摇头，然后拂袖转身，朝惊愕的众人一脸决然道，“本宫虽为女子，却也识得大义。”
“自先秦伊始，我诸夏何曾屈服于蛮夷？”
“神州诸夏，乃人文之始也，虽时有积弊，但天道昭然，纵有苦难环伺，外侵内忧，我诸夏之人终会破除迷惘，屹立寰宇。”
“胡蛮肮脏粗鄙，我等诸夏万民，怎可让此等豺狼蛮兽侵蚀我神州之地？”
“如今国难之际，葵虽为女子，却不失诸夏气概，更愤于胡人大肆屠戮我诸夏子民。”
“是以，葵愿以六尺女儿之躯死守上京，与北地百姓同在。”
“于公，葵乃皇族后裔，当以身作则，为天下人先；于私，葵乃父皇嫡长女，何忍父皇亲身犯险？葵愿以身代之，以为儿孝。”
“还有！”姜葵忽然目露狠戾，霸气十足道，“如葵力有不逮，上京终破之，葵当拔剑自刎，并令亲侍分尸于葵，葵宁可尸骨无存，也不愿落入胡蛮之手受其凌辱！”
“父皇，儿臣意已决，还望恩许！”
姜葵说完拂袖转身，朝隆耀帝俯身一拜。
所有人：...
安静，圣天府前，听闻消息越聚越多的人群一时显得格外安静。
所有人都被姜葵惊到了。
不说这话有多气概豪迈，关键天下有几人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把自己分尸这样的话...
太狠了！
这还是咱们印象中娇滴滴的皇族公主吗？
嘶~
所有人尽皆无语，不少文人学者脸上升起了一丝羞赧。
沈修离等士理派众人在惊讶之余，升起了浓浓的赞赏和敬意。
尤其赵淳等一众被忽悠加上威逼利诱强行拉上贼船的大儒们，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瑾曦公主...我等这才知晓你有如此志向！
不说有几分真意，就光凭这番话和这番气势，就可当得乱世雄主也。
厉害，厉害，这番话收了多少在场士子之心？
对比之下圣上简直弱爆了，不愧是被传国玉玺选中之人！
而且，看你说分自己尸的样子好像不似作伪...
服了！此等魄力，皇族又有几人有之？
可惜是女儿身，不过在如今风雨飘摇的局势下，有传国玉玺在身，加上公主背后那五十万大军...
未必不能一博！
大儒们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之前他们还有些不爽和迷茫，但从这一刻起，姜葵才真正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好！瑾曦公主大义大孝的行径，老臣佩服至极！连公主都不惧胡蛮，老臣一介老朽，又有何惧之？”
“圣上，老臣愿率我魏氏全族，随公主死守上京！”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当朝太傅魏伊。
“是极，臣陆阳安愿率所有族亲和家奴，随公主死守上京！”
“陛下，吾水镜斋所有学子，愿随公主殿下誓死守卫上京。”
“学生也愿意。
“...”
接着，不停地有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留下驻守上京。这些人大都是士理派以及姜葵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是真正被姜葵打动的人。
隆耀帝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不过有的人却很愤怒，不是因为姜葵，而是因为大家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逃怎么保留基业。
竟没人提到过去支援退守雁城的洛擎苍部。
好像大家都默认侯爷和雁城的将士一定会...
最怒的莫过于洛氏一族，洛书瑶和洛鸿麟还好，他们知道如今大局未定，姜葵肯定还有后续安排。
但大舅哥洛凰城不知道啊，说到此处，他心中愤慨不已。
如此朝廷，父亲守之何意？
于是他也准备留下来，想找机会带领手下亲信金吾卫北上支援洛擎苍。
说是支援，实则想把侯爷掳走...
当然，大家连洛擎苍和北军都暂忘了，谁还关心刚刚打架的那几个女人？
只能白挨一顿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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