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近双手撑着桌案,微闭着眼睛,耳畔隐约传来城内街头巷尾不住的惨叫声。
“老爷。陛下下了旨,南下迁都。宫里来了人,说是老爷与在牢里的远老爷一同随去。”管家蹑手蹑脚地走进堂中,轻声道。
“今早出城之人可是范襄?”齐近未应他的话,却冷不防地问出了一句。
“是。宫里传出消息,在城门旁发现了范大人的尸首,看此情形,该是玉汉军背信弃义、假意应下议和,又趁城门打开之际…”
管家话音未落,便听齐近道:“此事绝非如此简单。范襄狠狠参了我一本,费尽心机将我换为高厘,葬送我戈楚两万兵士,如今玉汉不费吹灰之力便攻进了城,也是他携礼面见玉汉军主将池沐所致。两件致我戈楚国都于死地之事皆与他有关,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想必这个范襄为了保命与荣华富贵,早便与玉汉相互勾联,结果却殒命得更快。只是范襄究竟是否便是我要找的人,仍不得而知。”
当日禁军护卫吴渠、宫妃与皇子公主从塘城西门破城而出,太医汪时及卫将军“齐有”亦在其列。
几乎是同时,池沐所率的黑金甲军一路杀至塘城正门,打开城门后,将齐州军放了进来。
自此开始,汇合至一处的玉汉军与未能逃脱的戈楚守军进行了激烈的一战,不论是士气、武力皆远胜戈楚军的玉汉军取得最终之胜。
城中血流成河、一片尸山血海,后戈楚军闻皇帝吴渠弃城奔逃南下,便士气尽失,纷纷投降。
池沐下令降者不杀,尽数遣回家中,仍安然为一方百姓。
然纵使如此,此战过后,玉汉军整整用了十日,方才将两军尸体尽数运出塘城,于塘城东门外二十里的山上,进行就地焚烧与掩埋。
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战争的残酷与生命的无辜在这片直冲云霄的火光中,再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池沐远远地望着熊熊大火,眼前的视野框里出现一行字:“恭喜玩家,完全占据楚州,获得武功指数二十点。”
池沐点开,分别分配给内力一点,轻功一点,刀法两点,掌法六点,骑术十点。
他现有内力20,轻功20,刀法20,掌法11,骑术19。
在这个世界里,已是几乎无人可及的顶尖高手。
自戈楚开国皇帝吴昌反叛玉汉皇朝、定都塘城始,至池沐攻破塘城止,共计二十四年三个月。
塘城之役不仅宣告着除吴郡外的楚州与江州尽重回玉汉之手,更似预示着吴氏统治富庶东南部疆土的终结。
…
大战过后。
戈楚皇宫虽仍在,然宫中玉器瓷皿、字画书籍已尽被毁,池沐带兵入驻皇宫后,看着满地的狼藉,开口问道:“人跑了?”
“回将军,正是。这次是臣等作战不利,未迅速把守最不起眼的西门,放跑了戈楚皇室及一些官员。斩草不除根,可谓祸害,不过戈楚如今只余吴郡与越州,吴渠等人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黑金甲军副将有些懊恼地道。
“这也怪不得你们。众将士多日来甚为疲累,便尽快歇息去吧。亦告知石川将军一声,齐州军如此赤胆忠心,本将铭记于心。”
池沐摆摆手,似是对吴渠等人逃脱毫不在意,又似胸有成竹,语气淡淡中又透着真心实意。
“是。”那副将应声退下,池沐便一个人坐在皇宫大殿的台阶上,静静地思索起来。
离有与那位名汪时的谍士逃脱,自己不仅知情,且是故意为之。
如若现下便杀了吴渠与齐近,尚存不可小觑的实力的越州军反倒会因为此二人报仇而士气大增。
没了吴渠,还会有旁人带领这一支军、成为下一个吴昌,届时反倒于灭楚的玉汉军不利。
然若是留着吴渠与齐近,吴氏皇室与效忠齐氏的越州军的矛盾便仍在,帝相二人离心之情形于自己所布之战局极为有利,加之离有从中为内应,里应外合之下,必能一举瓦解灭楚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他想着想着,夜幕已然落下。
池沐站起身来,回过首,看了一眼安静伫立的龙座。
“吴昌,这把椅子你坐了二十余年,彼时可曾料到今日?你将玉汉楚州苏郡的州府扩建而成皇宫,在这片皇朝土地上作威作福,彼时可曾料到你儿子成为玉汉的手下亡命败将?”
池沐在心中冰冷地问道,后抽出腰间之佩刀,跃起身来,轻盈地踏了一下龙案,一刀将直至方才仍彰显着些许帝王威严的龙座劈成整齐的两半。
两日后。
张荟传来密信,称其已得知塘城之胜,如今正亲率大军进攻吴郡,要池沐率大军驻守楚州塘城及其余诸城,至于越州,他自己自有办法攻下。
池沐烧毁密信后,正待着手处理塘城剩余戈楚官员,齐州却突然来了信使,称在淄海城的楚姑娘病重不起。
“刢儿…你说她怎么了?啊?”池沐顾不上翻看卷宗,三步并作两步地行至那信使的面前,向来波澜不惊、冷若冰霜的面庞上出现了一抹焦急之色,便是连语气亦轻轻地颤抖起来。
“回池将军。楚姑娘七日前便高烧不醒,花州牧请遍了城中名医却皆是无有作用,直至小人四日前启程时,楚姑娘已陷入昏迷、无法开口言语,名医们皆称楚姑娘此病来得蹊跷,虽说楚姑娘身子骨弱,但无论如何不该在短短几日之间重至弥留。”那信使边恭敬递上信,边一五一十地道。
池沐几乎是夺过了信。
他一目十行地飞快看着花芮亲自所书之语,听着信使所描述之状,只觉耳畔不时地传来嗡嗡之音,最终化为一道如尖刺般的凄厉之声,像是要刺穿他的神经,使得他那颗冰冷坚硬的心碎成两半。
“弥留?弥留?刢儿…”池沐紧紧地攥住了那封信,仿似要以体温将其化为灰烬。
他脱口而出:“烦劳你回去告知花州牧,我将返齐州。”
信使应声下去后,他怔愣地坐回椅子上,感到有什么东西似是模糊了视线,使得他的眼前被一层薄雾遮盖住,愈发飘渺的同时散发着热热的温度。
他再度轻轻地展开了那封信,又慢慢地看了一遍。
直到看到信尾时,在眼眶中不停打着转的东西“嘀嗒”一声,砸在了信上,下一瞬便晕湿了墨迹。
池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那颗泪渍一眼,似是不相信自己流了泪。
他放下信,走至铜镜旁,从中看到了一个满眼泪水的人。
池沐又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后双手拂上眼眶,将眼泪向两旁一掸,紧接着便冷静了少许,做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
即使他归心似箭,但楚州的局势不可无人控制,自己亦不能径直离开。
池沐展开纸砚,为在横州的姜旸写下封密信,道自己需回齐州一趟,纵观距楚州最近之人,唯有姜旸,便请姜旸派一得力之将南下,暂且接替自己驻守楚州。
后又再写一信与张荟,道清事实真相后,派人送至身在吴郡的张荟手中。
如此又过两日。
池沐心焦如焚,只觉每时每刻皆如已过经年般漫长。
他极力劝说自己静心、再静心,却看不进半个字公文。
直至这一刻,他方才明白,自己并不能如此前所想那般,将楚刢置于兴复天下之后,亦无法将心斩成两半,一半属于皇朝,一半属于她。
原来她已与自己此生的使命、或是说与自己的生命紧密地融在了一起,纵然明知她再不可能原谅于他,他们再不可能执手看天下,但面临她的生死,他竟仍然恨不得自己替她去死,恨不得一命换一命,用自己的一切换她平安喜乐。
他心中承认,自己错了。
自己不该为了求她原谅他、不该为了自己自欺欺人的爱而将她带回齐州。
他曾在重新见到她那一刻,固执地选择了这种笨拙的方法,亦笨拙地想尽一切办法重看她的笑容,最终不仅无法实现,更害了她的卿卿性命。
池沐在心中立誓,只要楚刢能够好转过来,他再也不会将她绑在自己认为能够看到她、束缚她之地。
当日夜间。张荟终于回了封信。
池沐展开一看,上只书三十字左右:“尔已负尽心力,此事亦只为人之常情,勿做悔恨之事。楚州自有姜将军命人接管,不必忧心。”
张荟之信如一瓢清凉之水,浇灭了池沐心头之火。
他放下心的同时,亦觉一股感激的暖流滑过心田。
说实话,即便张荟命其放下心头之爱、把守楚州,池沐亦绝不会违命而为。
然张荟却允他离去,此外“勿做悔恨之事”亦使得他隐约看见了张荟对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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