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散朝时，池沐清楚地看见离无向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池沐回看了他一眼。
…
韩聘回到府上，走进书房，换下朝服，点了兰花熏香，靠在椅背上，不发一言。
今日的朝议使得他心情不虞又乏得紧，因此只轻微阖了一下眼皮，便浅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韩聘睁开眼，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不远处，似是在翻阅着什么。
“将军？”
韩聘从椅子上坐起身来，看清楚则的身影，又道：“您是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刚来不久。本该派人先行通传的，但府上管家说你下了令，我来此无需通传。故而冒昧了。”
楚则转过身来，声音一如既往地甚是温润和煦，滋润着人的心田。
“看你这样的神色和状态，想必今日朝议之事不顺利吧。”
楚则边说，边放下手中的兵书，在韩聘对面的椅子上坐定。
“横、易二王皆不愿出兵。孟安向着这二位亲王，不仅下了令征集黥州之兵，更直把矛头指向将军与顾将军。”
韩聘向楚则道着朝议上的情形。
“也是意料之中。先帝在时，尚能压得住这些亲王，毕竟子为父纲。”
“自先帝驾崩，朝局便逐渐崩溃，黥王被废为庶人后，横、易二王更是会极力保住手中的兵力，难说他们有何目的，到底是出于自保还是另有他想。”
“只是这孟安身为一国之相，竟会糊涂到如此地步，不仅不听我等之言，执意出兵戈楚，在本可小胜情形下酿成如此难堪败局，现今又要搬空黥州兵力，真是胡作非为。”
“除此外，他心胸狭隘，结党营私也便算了，如今变本加厉，竟妄图以谣言阻止我与老师为国征战。若是任由我大燕被这种人把持，先帝基业便会付之东流。”
楚则细数着孟安的过失和昏聩之举，声音渐渐由温和转向不明显的义愤。
“将军。黥州空了，若是戈楚或玉汉有所行动，我大燕便会腹背受敌，还请将军赐教。”
韩聘的疲意已散得差不多，对着楚则问道。
“而今之计，一是要派一得力干将，前往羌野探查虚实。此人需携有金银珠宝，向羌野言明大燕与其修好之意。至少要撑过黥州空虚的时段。”
“二是修书给老师，请他出山，与我等一同对付孟安一党。”
楚则的眼中迸射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韧，他已下定决心结党，与孟安一争高下。
“依我看，这得力干将，还真有。想必将军也清楚我要举荐何人。”韩聘突然道。
“你是想说乐霁？”楚则笑了一下。
“正是。将军上次与其攀谈，对他印象可佳？”
“甚佳。此人才华横溢，知天下局势，智勇双全，想必一时挑不出更适合的人选。只是……”楚则点点头，突地又有些许犹豫。
“将军在担心对他还不知根知底，故不能完全放心？”韩聘问道。
“有些顾虑。毕竟尚还不能称乐霁是心腹，此事又事关重大。再者，孟安会否在出使羌野的人选上插手，也是未知。”楚则道。
“我毕竟是堂堂枢密使，必不会让孟安的私心再度作祟。”韩聘握了握拳头。
见楚则不说话，他又接上一句：“至于乐霁，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管是什么人，总是要先用着看的。何况我看乐霁此人高傲冷清，颇有种遗世独立之感，是一介游侠的性子。”
韩聘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楚则深思的神情，接着道：“此事对乐霁也是种试炼。日后其能否担当大任，从此次结果，便可窥见一二。”
“你说得在理。在此之前，便将他招进枢密院吧，授他出使羌野之节，最好能够先行升其官职。毕竟正六品还是低了些，免得羌野不将我等放在眼里。”楚则点点头，道。
“此事便由我去安排。将军只需安心招募门客。”韩聘道。
…
几日后，韩聘便将池沐招进枢密院，以其训练京中戍卫有功为由，将其升为正四品云武将军，又以枢密使之名，令其持礼前往羌野，以示交好。
孟安果然不满韩聘此举，从中作梗，推荐自己的外甥、正三品冠军将军何时办此差。
一开始孟安决计不退让半步，谁料正在他与韩聘争谏之时，何时在深夜喝醉了酒，竟跌入池中溺毙了。
孟安依旧不依不饶，又举荐自己的表侄秦折。
结果好巧不巧，秦折居然在宴请宾客时，从楼阁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死，却也丢了半条命，瘫在榻上一动不动。
这下子，京中纷纷传言出使羌野是个不祥之差，不然丞相两次举荐的亲外甥和表侄也不会遭遇不测，一个死于非命、一个半死不活。
所谓传言，便是越传越离谱的东西。
百姓甚至将此事编成鬼神故事，一时间长安城中到处都在讲述。
传得多了，孟安也信了，他不再插手人选，甚至庆幸未让自己的儿子孟恢“将功折罪”。
在这样的情景下，池沐成为了此次出使羌野的人选。
…
池沐在没有楚则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去了兰居。
这是因为，他一如既往地坚信楚则可不是那么好蒙的。
离无派人为他解决了何时和秦折，楚则八成会怀疑这里面有事。
池沐越来越觉得自己对楚则的了解，甚至胜过对自家人的了解。
他要主动出击，想办法打消楚则的疑虑。
此时的他站在外头，听见了楚则和韩聘的谈话。
“这两起事件，是否是枢密使所为？”
兰居中，楚则啜着茶，平和地问着韩聘。
即便此时的楚则话语中带着点所谓质问的口吻，韩聘却仍视若无睹，只是很自然地回道：“并不是我。京中传言，都说是这差使不详，才使何、秦二人丧命丢魂。”
“鬼神之说，除了迂腐的书生和无知的百姓会信，也就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会惧怕。什么鬼神，我从不信那些东西。此事必是有人故意为之，想阻止孟安派人前去羌野。因此我才先想是不是枢密使所为，既然枢密使说不是，看来便是另有他人了。”
楚则神情严肃，面色有些不畅，显是在怀疑或是思索着什么。
…
池沐：“…”
自己又一次料中了。
楚则这种唯物主义者在古代实在难得，他说得一点没错。
离无才是那个搞事的“鬼”。
…
“将军，可有给顾陵将军去信？”韩聘转移了话题，问道。
“已经去了信。府上管家的老家便在洛阳，为防万一，我命他装作省亲的模样，将信藏于他身上，由他亲自送到老师手中。”
楚则对梁州之乱中信件和奏表的去向深表怀疑，因此这次极为谨慎。
“黥州之兵几乎尽被孟安调出，现已整合完毕，向横、齐二州进军了。”
韩聘点点头，对着楚则提及朝中关于增兵一事的进展。
楚则微低着头，对韩聘的话没有反应。
“将军？”韩聘试探地问道。
“……”楚则依旧没有答话。m.xqikuaiwx.cOm
“将军！将军是在烦恼何事？”韩聘提高了声调。
“我是在想，到底是谁一定要杀了何时和秦折。秦折虽然没死，但显然凶手也是要置他于死地的。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为了不让孟安再随意提拔亲族？按理来说，最希望乐霁顺利出使的人是我们，我们都未做此举，此人到底为何非要下此杀手？难道……难道……”
楚则回过神来，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牵动着那道浅浅的疤痕，他说着说着便似是想到了什么，对韩聘道：“此人也是想让乐霁出使？毕竟人选只有你和孟安两人举荐。”
“将军该是想多了。朝中又无人识得乐霁，怎会为了保举他而连杀当朝丞相两个亲眷？”
韩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不，不对。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正是因为朝中无人认得乐霁，所以才说不通啊。此事绝不是意外，更不是什么鬼神作祟。枢密使，我看乐霁出使一事，还应再行……”
楚则摇摇头，他放下茶杯，声音中充斥着严峻。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在游戏里完成复国大计更新，第68章 楚则的初次怀疑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