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抬头看看,可是根本起不来。
他耳边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孙浩:“那股隐藏在背后的力量果然是你,我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不是人?”
神秘女人:“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回家了。”
神秘女人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好像就是给小李说的。
“告诉陈兵启,他欠的债,会还完的。”
没多久,轿子升起,只见四个扎着辫子的人,蹦蹦跳跳离开。
……
等小李能活动四肢,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几名警员也都纷纷起身,拍打身上泥土。
月晕已经消失不见,挂在天上的是一轮明月。
月亮很亮,她圆润,安详,静静地放射着柔和的光芒,如同一位美丽恩慈的父亲。
微风吹动树叶摇荡不息,载着清澈绮丽的月光,欣欣然向人身上涌来,发出低低的、耳语般的潮音。
等所有人起身后,他们坐在地上围城一团,脸色凝重,几个警员受不了如此邪门打击,人变的呆傻。
孙浩尸体安静的跪在地上,朝着东南方向。
身上被子弹打出来的小洞还往出渗血,血液顺着手腕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被泥土吸收。
只不过,石碑不见了。
小李知道这件事非同寻常,不得不掏出电话,用牙齿将大哥大上的电线拔出来,给彭磊打去。
彭磊一行人到达时,天已经亮了。
视野清晰后,才将这里的环境看的清清楚楚。
彭磊环视一圈,“天哪,怎么会在这里?”
张海民对彭磊的说辞感了兴趣,“彭主任,怎么着,你知道这里?”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里……”彭磊若有所思。
这里位于秦省与甘省交界处,是连接南北的主要交通干道。
清末开始,受外来文化冲击后,秦陇两地开始频繁贸易往来。
其主要贸易产品就是鸦片,为了避开官道,两地鸦片贩子便开辟了一条羊肠小道。
这条小道走的人多了,当地军阀便发动劳力在这里修建大路,设立卡口,问过往的商贩收过路费。m.xqikuaiwx.cOm
也是因为商贩众多,周围群众支起帐篷,挑着凉茶来路边贩卖,换取钱财。
随着时间推移,一直到民国时期,这里已经形成一个庞大的贸易集聚地。
不仅是鸦片贩子,陇地的商贩将他们的大枣、羊肉、苹果等等产品也经过这条路卖到秦省。
秦省的文物贩子,也会把文物隐藏在这些商贩中,走私出去。
久而久之,汇集的人越来越多,形成联群效应,开始有些大商户在干线两边的山里挖窑洞,提供吃饭住宿等商业行为。
这么赚钱的路子,自然会引得更多嗅到商机的大老板投资,这里不乏有当地军阀参与。
仅仅不到三十年时间,这里形成一个小镇。
彭磊能如此清楚这个地方,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他和这里有故事。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小镇有个比较另类的名字。邪云镇。
而在脚下这片土地,就是当时的核心关卡,取名鬼门关。
邪云镇、鬼门关在当地县志上,有清楚记载,当地人没有人不知道。
只不过,在50、60年代闹饥荒的时候,这个镇子一夜间荒无人烟,成为绝户镇。
在当地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广为人知。
已经不知道确切时间,只知道民国覆灭后,没过多少年,不允许私下买卖,邪云镇也就开始没落。
那几年大灾,情况很恶劣,原来跑到邪云镇的村民没啥吃,加上他们都是外地迁移过来的,加上当地土地少之又少,根本就不够吃。
原本富的流油的邪云镇,一天不如一天,以至于最后,一到秋天,男人们不得不出去逃荒。因为打下的粮食也给家里的妇女和小孩吃,男人出去逃荒把自己肚子混圆就行。
有一年快过春节的时候,镇子里一名村妇忽然收到一封信,找那识字的人一问,说是秋天外出逃荒的人们等不到开春,要在年前回家。
“逃荒的人要回来!”
这消息在镇子里传开,整个镇子炸了营。
往年他们总是要挺到开春的时候才回来的,可现在回来,吃什么?
人一旦饿得发慌,就像疯了似的,到处乱挖乱寻,为抢粮食不惜拼命的比比皆是。人只有在山穷水尽时才会爆发出真正的恶。
男人集体逃荒还有一个理由,就是留在镇子怕发生骚乱,有的家里吃的快,实在没啥吃,男人就会去抢有粮食的家,每年都会因为这样的问题死好多人。
如果要是饿极了,把种子也抢去吃了,那等于彻底葬送了全家人性命。
所以,在逃荒之前,为了防止饿得发慌的村民把家里来年的种子也抢去吃下肚去,历来总是由丈夫们商量好了把全村的种子分开埋藏在几处,然后集体外出逃荒,不知道种子埋藏在哪里的妻子们则带着孩子在家用为数不多的粮食苦熬。
一年又一年都是这样。
但今年他们居然中途要回来。
粮食肯定不够,男人们本来就饭量大,只要饿的扛不住,哪里管什么有明天没有明天,只要有今天就行。
到时候肯定种子会被吃掉。
但没有别的办法,丈夫们就要回来了,表面平静气氛下的恐慌延续了两天,第三天
傍晚,丈夫们敲响了各家的房门,出乎意外,他们看起来并不瘦,也没有浮肿,气色相
当不错,但他们确实是两手空空的。
妻子们把他们迎进家门,他们就坐在炕上不说话。
妻子们把南瓜野菜饭拿来,他们就吃,把水端来,他们就喝,然后就是沉默着抽烟。就
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第四天各家的男人凑到了一起,不多久女人们也自动地凑到了一起,因为男人们谈话
的内容不小心透露了出来:他们要去把种子挖出来,搬走。
讨论的中心内容就是如何说服自家的妇女,而妇女们讨论的就是如何不让他们说服。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各家妇女就遭到了丈夫唐僧式劝说,但妇女们都只沉默地听着,
一言不发。
其中一些男人火气上来,动粗。
村子里哭声骂声响成一片。
结果是无人劝动妇女。
因为男人们没有理由,女人们理由充足:这是我的家,我的故土,我的乡党,我一辈
子的辛勤血汗全都在这里,你凭什么说走就走?走,我们能走到哪里去?最后,时间仿
佛得到了轮回,所有的男人又恢复到刚刚回来的模样:闷头不响地抽旱烟。
直到第五天。有一个妇人来串门了。
虽然是一个镇子,但沿着交通干道分成两边,东邪云和西邪云。
按照当年的商业设计,东邪云只要经营茶馆副食,属于比较简单的商业。
然而西邪云大都是些权贵名流,经营一些上档次的商业,比如烟馆、酒馆、旅店。
现在闹了灾,管他当年是不是财主,现在都是求保命。
西邪云的男人也顾不上什么狗屁身份,跟着东邪云的男人一起逃荒,女人一起在家里守候,按照当地的土话来说,是“老鼠也一同养着”的交情。
但是这次很奇怪,西邪云的男人都回来了,东邪云的男人没见踪迹。
他们当时走的时候是一起走的,妇人于是就来打听打听丈夫的情况。
她去那家,妇人连忙把她迎进屋,倒了水,而男人却躲进了里间。
西邪云的妇女喝了一口水,说:“我找大哥有事情。我想问问我男人,怎么一直也没有
个信?”
于是这家的妇女就进里间去说自己的丈夫:“你怎么躲起来了?知道不知道的也给人家说
啊。”
丈夫却只是张惶地望着她,许久才说了一句:“没见着,西邪云的老爷们根本就吃不了逃荒的苦,还要来分东邪云男人的粮食,最后闹瓣了,我们人是分头走的。不知道。”
他喃喃地说完这句话之后,门帘被挑开,那个来找他的西邪云的妇女进门来了。
丈夫看了看西妇女,嗫懦着说:“啊,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但是西邪云妇女却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脚上的鞋,忽然之间,她大叫一声:“这鞋是我男人的!是我一针一针给他衲的!怎么会到你的脚上?你说!”
丈夫依然不说话,只呆看着西邪云的妇人,妇人猛地转身冲出屋子,高声叫喊:“杀人啦
!杀人啦!”
远处几个东邪云的男人闻言,向这边跑来。妇人跑到第一个男人身前哭诉:“不得了啦!我男人的鞋,穿在……”
话声到这里嘎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半块石头砸在女人头上,她一声不吭地摔在地上,几个男人围拢过来。
怎么办?
大家商量着。
埋了吧。
别埋,太饿了。
真的,太饿了。
去,拿砍刀来。
屋子里的男人崩溃了,他哭了起来。
半晌,他才对自己的女人说:“西邪云的男人都回不来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陈火良赵舒野我是牛山云更新,第167章 邪云镇(加长章节)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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