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半月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下坊市的廊柱,她惊奇的发现整个坊市的构造竟是由廊柱撑起的巨大的露天建筑。
整个坊市以正门开始,一座座古朴厚重的廊柱呈斜线状向坊市两边排列着,左右各五根。五根廊柱之后便是开阔热闹的坊市主干道,一直到街尾处才又是一左一右的两座廊柱,以这两根廊柱为起点左右对称呈斜线状向中心交回,最后再整个坊市后边汇聚成一座紧闭的巨大石门。
半月靠在第五座廊柱下边,眼睛一转就找到了所谓的“凹槽”,那是一只石雕的蟾蜍,蟾蜍张大了嘴巴对着天空,伸出来的舌头上有一枚浅浅的铜钱印,刚好就是铜片的大小。若不是手中还捏着那枚铜片,小姑娘绝不会相信有人会将暗记标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呵。”杨半月短促的嗤笑一声,转手就将铜片塞进了红绳之中——现在的她还没有去探索辨别这所谓“风雨盟”真假善恶的能耐。
不过这几根廊柱到是给了她很大的灵感。
小姑娘索性盘膝坐在廊柱旁边,一手撑着发紧的额角,另一只手则是伸出一只雪白柔嫩的手指在地上冰凉的石板上来回勾画了几笔。若是有人仔细看上两眼就会发现半月小姑娘正在勾画的正是这外五峰坊市的平面图。
以主街为轴心,以及呈斜线辐射开来的廊柱。这廊柱看着有点儿违和,同一条街上没道理只有两端排列廊柱而中间空荡荡的什么支点都没有啊。模糊的想法一闪即逝,半月是在想不起来就摇摇头也不理会了。
杨半月隐约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坊市的时候,和白允之、刘一欢两位师兄耍了点儿小性子喝了大半壶的梨花白,然后晕晕乎乎的就不知道绕到哪一条小路上去了,最后还是让刘一笑师兄给捡回去的。可这两天她将坊市前前后后的都逛了一遍除了宽敞热闹的主干道之外根本就没见着什么小巷子。
“莫不是记错了?”
杨半月皱着眉看着地上话的简图,小声嘟囔了两声。多亏了这坊市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像小姑娘这样席地而坐纳凉或者就地摆摊向着交换些有用玩意儿的小弟子也不少,半月小姑娘靠着廊柱也不算起眼。
不对!
小姑娘仔细的回想一遍当日酒醒之后的事,马上就否认了这个想法。时隔三年半月都记得刘一笑师兄那张能止小儿夜啼的黑脸,若只是在大街上随便溜达,以刘师兄的沉稳不可能那么紧张失态。
而且这坊市的构图也不太对,以杨半月多年来搬家的经验来说,任何一座设施完善的城镇建设都是有基础构型的,大多以规则形状为基础建基,然后再进一步扩建完善。这样即美观又方便管理。
这外山坊市乃是天一门的门面,却建成这种不规则的形状根本就不合常理。
半月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划了两下,不经意间就将代表廊柱的五个圆点连成了一线。看着指尖的简图,脑中灵光一闪当即就睁大了眼。
杨半月小心的将长街两头代表廊柱的圆点按着方向连在一起,转眼间就成了四条斜线,之后又缓缓的将斜线延长……!
斜线两两相交当即就组成了一枚规整的菱形结构。
小姑娘倒抽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将眼前描画的平面图全部抹掉,赶紧站起来拍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土,抬脚在地上磨蹭两下就赶紧往回走。
若是半月猜的没错的话,如今展示在人前的坊市根本就不是完整的外山坊市,从图纸上看,整个坊市就像是特意将主街外的两个三角区域全部抹掉一样,遮的严严实实的,若不是觉得廊柱奇怪小姑娘也根本不会深想
既然涉及整个坊市,那就不是她一个小弟子能管的事儿了,门派这么安排总有它的道理的。杨半月深知自己的斤两,既不想惹麻烦也无意去探寻什么真相,她现在就希望赶紧回去缓口气儿,顺便警告自己以后别好奇心太重。
可惜,事与愿违。
“啧啧,多么才思敏捷、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呀,难得的是还这么白胖。”杨半月眼睛一闪的功夫,就见以一个从头到脚都拢在一袭白衣中的修士不知何时挡在了自己身前。
看高矮肩宽似是个正值盛年的男修,可他一出声却是的仿佛含着碎玻璃摩擦般的沙哑嗓音听的杨半月身上一阵发麻,一个激灵小姑娘猛地后退一步背上紧紧的抵在廊柱上,紧张的盯着眼前的人。
她总觉得这人说话的重点在后半句的“白胖”二字上,就算看不见男人的眼睛她也能感受到那一道上下打量的视线——就仿佛是在打量什么任人宰割的猎物一般。
“别怕,我不吃人的。”似是看出了半月的紧张,那人微微侧了下身子往后一仰就歪歪斜斜的依靠在一边的墙壁上了。几乎在他靠下去的一瞬间就放松了自己,然后自斗篷下伸出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展示般的向小姑娘摊开掌心:“我没有恶意。”
那上下打量的目光也不见了。
杨半月定了定神,余光快速的左右扫了一眼之后便松了口气。
很好,周围看起来正常极了,她甚至还能看到坊市街道两侧巡视弟子刚刚飘过去的衣角。
“你是谁,”半月清了清嗓子,向后退了半步:“可以让开么,我要回去了。”
不是她不想直接绕过去,而是这人看起来随意的一靠,全身上下却没露出半分破绽,让半月不敢小觑。
“你应该叫我白……”那人想了好一会才轻笑一声开口:“叔叔,你应该叫我白叔叔,我比你父亲年轻多了。”
语气舒缓,连那沙哑刺耳的嗓音都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杨半月眉毛微微一抖,立刻就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一脸空白无辜的看着对面的白斗篷。
小姑娘面上不露分毫,心间却是各种繁杂的思绪翻腾不休。好像自从三年前昌平小师叔祖拿杨笑笑顶了她的名之后就在没人奔着阿爹找过来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你父亲没说起过我吗。”白斗篷耐心极了,缓缓的压低了重心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之后才重新去问半月。
“没有,我父亲从未提起过您,而且他没来过天一门。”
“真是个谨慎的好姑娘。”白斗篷靠了一会还是不怎么得劲,干脆顺着墙就滑坐了下去,整个人就那么倚着墙仰着头看着浑身紧绷的小姑娘语气极为笃定的说:“你不信我却应当认识这个。”
说完本空无一物的掌心上不知何时现出一只巴掌大的木雕小蛇,一指粗细的小蛇嘶嘶的吐着信子,一双红色的眼睛仿佛会发光般栩栩如生的盘踞在白皙的掌心上。
!!
这木雕无论是雕刻手法还是其中的灵气本源半月都熟悉极了,这根本就是和杨赋之为半月雕刻的那匹小马同出一源。最要紧的是半月一眼就看到了小蛇尾巴尖儿上有别于其他鳞片的几处划痕。那几笔看似无意的划痕若是换个方式应该就能组成一个上古文字中的简体“杨”字。
“我……我能看看么?”
杨半月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若这块儿木雕当真是出自阿爹之手……
“自然。”白斗篷将手向前抬了抬示意半月自己去拿,今天能屈尊抬腿走出来已经是极限了,他实在是不想再站起来挪动一步。wWw.xqikuaiwx.Com
半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两步微微弯腰将木雕攥在了手里。不是她警惕心弱,而是她相信只要她还站在天一门的地界上就不可能有要命的危险,既然如此,这块儿木雕就值得她大胆一次。
木雕触手温热手感油滑细腻,一入手小姑娘就知道这是一个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的“老物件”了。就算是再好的木质,也只有经人常年累月的把玩之后才有这种温润的手感。
半月小心的抚摸翻看着不大的小蛇,指腹轻轻的滑过蛇尾的刻痕,几乎是瞬间就断定了这木雕出自阿爹之手。不止是划痕,就是木雕身上的傀儡术及其中蕴含的灵力气息都是极为熟悉的,阿爹的气息她绝对不会认错!
“这回安心了?”白斗篷看着不知不觉半蹲在身前的小姑娘,哑着嗓子笑了起来,伸手抚向半月的额头。
半月愣了一下刚想闪开便让他按了个正着,白斗篷恶意的在小姑娘脑门儿上狠狠的揉压了两下才松开手去,看着愣愣的小姑娘笑的开怀。
“您和我阿爹是什么关系?”
“不是说了么,”白斗篷漫不经心的敲敲地面,带着笑意重复了一遍:“杨赋之比我老,所以你要叫我叔叔。”
杨半月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咬咬唇试探的叫道:“白师叔好。”
“不是师叔,是叔叔。”
白斗篷耐心的纠正后,伸手轻轻一点半月手中的小蛇,木雕的小蛇当即便扭动了两下攀在了半月的手腕儿上摇头晃脑的磨蹭起来。
见小姑娘还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纠结着什么,想了想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向来是不论师门辈分的。都是按年龄本事论大小。”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修真)土包子进化论更新,第 78 章 叔叔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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