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酉时的梆子刚刚敲过,戚姮便同两个丫鬟出了府。
长长的青丝以冠束之,额间系着纳云纹的绒边抹额,戚姮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鸦青色直裰,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刚到灯市不多时,便有三四个胆大的姑娘朝其怀中扔了几枚荷包与丝帕。
秋兰掩着嘴小声笑道:“姑娘偏要男装出门,行动起来倒是方便,就是不知要误惹了多少姑娘家的芳心,奴婢瞧着,倒不如买张面具遮着,也好挡挡桃花。”
天上一轮银月高挂,寒风似都带了些许人间的烟火气,今日是上京城中的花灯节,此节一过,再过三日便是除夕。
戚姮举目望去,街道上香车宝马、人声鼎沸,沿途的商户门前都悬着几盏亮丽的彩灯,红红的灯笼如荧光流转,似永远都走不到头。
见走不了几步,便会有人偏头朝她打量,戚姮有些拘束,觉得秋兰的提议甚好,反正花灯节上本就有许多售卖面具的摊位,街上也随处可见带着各式面具的行人,并不会觉得奇怪。
便选了一家卖面具的摊位,站了片刻,相中一张描山茶花的,让含珠付了银子便给自己系上,虽只能遮住鼻尖以上,但比起之前,安全感顿时赠添了不少。
即是花灯节,街上最多的便是卖花灯的摊子,小动物的,花草的,山海经的,但凡能想到的款式应有尽有。戚姮从一个摊子看到另一个摊子,只觉得比在青州花灯节上见到的要精致太多,她都快挑花眼了,最后念念不舍的挑了盏抱月的玉兔灯才算作罢。
戚姮举着玉兔灯细细观赏,那摊主功夫了得,灯上的小兔子被他描绘的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瞧着这兔子,戚姮莫名想起了远在青州的楚云芝。先前她才寄了些极具上京特色的小玩意与她,也不知如今云芝收到了没有。
如此想着,戚姮一时有些走神,突觉鼻梁被面具压的吃痛,似与谁撞了个满怀,仰起头,意外对上一双深邃明亮的眼,此时夜空之中烟花绽放,也倒映在这双眼眸之中,戚姮看呆了一瞬。
却听面具之后的人音色醇厚戏谑:“还想踩多久?”
戚姮这才意识到她正一只脚踩在人家的靴子上,心头一颤,赶忙收回了脚,像模像样的抱拳行了一礼,“在下失礼了,兄台莫怪。”
那人所戴的面具上,绘的是《山海经》中有名的霜华九尾狐,露在外面的脸颊轮廓俊美,在人群之中格外的显眼,不知怎的,戚姮真心觉得虽仅凭这半张脸,面前之人浑该也当得起“男狐狸精”的名头。
此时身侧有人笑着同她招呼道:“二姑娘?真是巧了,竟会在灯会上遇上您。”
戚姮没想到她如今这副打扮还有人能叫出她的名号,有些错愕的朝人看去,却见那人竟是李勖的长随瑞安。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瑞安脸上的笑意一顿,转而便如常道:“奴才一开始虽没认出二姑娘,却认得您身后的两位丫鬟,再加上二姑娘的身形,先前已同姑娘有过好吃回照面,自然猜出了个大概。”
倒是能说的过去,戚姮并未有所怀疑,毕竟她也一样,看到了瑞安,便能猜到眼前的这个“男狐狸精”是谁,怪不得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想起方才她还踩了他的靴子,戚姮有种踩了老虎尾巴的错觉,有些后悔方才对其作的那一揖为何没有一拘到底。
既猜到了那人是谁,戚姮转瞬间便想起先前李勖在假山洞中那番轻狂的所作所为,并不想给他好脸色,不卑不亢的同人作了一揖:“指挥使大人。”
含珠与秋兰见状面上皆是一怔,赶忙也朝人行了一礼。
却听李勖淡声道:“本官有事要让你们家姑娘传达给少詹士,你们暂且回避一二。”
言罢不等含珠和秋兰反应,便转身朝着一处曲水桥边走去,见戚姮还站在原地,李勖眉头微皱,朝人命令道:“跟上。”m.xqikuaiwx.cOm
两个丫鬟面露难色,姑娘眼下虽穿着男装,但到底还是女儿家,孤男寡女单独离开实在不太适合,正准备跟上姑娘,瑞安却笑着拦在了两人面前。
“朝政要务,咱们做下人的不要旁听才好,我们大人身手矫健,自会照顾二姑娘的安危,两位姑娘不必担心,且赏赏花灯等着便可。”
便是瑞安阻拦的功夫,戚姮与李勖已经消失在了交错的人流之中,含珠与秋兰有心无力,也只有同瑞安候在原地等着姑娘回来。
李勖的身形高大修长,步幅又大,笔直的双腿跨出一步,戚姮得紧赶慢赶的行上两三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几回下来,额间渐渐生出了些薄汗,等越过了曲水横桥,穿过琉璃灯盏点缀的一处长廊,他才慢下了步子。
戚姮暗自腹诽,戚府就在指挥使府的隔壁,便是有火烧眉毛的事,他站在院子里喊两嗓子都能让父亲听到,何必非得她来转达。却在此时前头那人的步伐终于停下,等戚姮反应过来之时,她的手已然落入一方温热的掌心。
她就知道,让她传话是假,想支开她的丫鬟才是真,虽然先前她已猜到了几分李勖的坏心思,但接连被他压制了两辈子,心中虽想硬气的拒绝,偏他一凶,这双腿便唯唯诺诺的不听使唤跟着他出来了,戚姮暗暗唾弃了自己几句。
此时李勖极其自然的牵着她的手漫步在长廊中,身边来往的行人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挂于廊中的灯谜之上,没人刻意关注他们,戚姮隐隐挣扎了几回想将手抽回来却也无果,怕闹出动静引来行人的目光,到底还是作罢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后,权臣每天都在等我撩他更新,第141章 男狐狸精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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