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火把火盆被府中仆役尽数点燃,院中顿时火光大量。那四个僧人从法坛上取下木鱼、钵盂,法钟、惊魂铃等法器握在手中,闪身至那破败马厩旁。四人分置马厩四方各处,四人成四方包围之势将整个马厩围在其中,左手中念珠捻动,右手操着法器,口中大声颂唱降魔经文。
那道阴魂见被四个僧人围住,顿时慌乱起来,在包围中左冲右突。但阴魂毕竟是鬼物,身上散发着阴属气息,佛法阳刚,散发阳属灵气,自然被其所克。且阴魂以一敌四,那四个僧人的修为又与阴魂相差无几,阴魂自然冲不出去。阴魂在佛光之中发出阵阵苍老的惨叫之声,闻者皆毛骨悚然。
那阴魂几番冲撞无果之下,随即委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再挣扎,它无奈之下也只得坐以待毙。
“对,大师,别让它跑了,让他灰飞烟灭!”一华服贵妇见没了惨叫之声,大着胆子冲四个和尚高声叫喊。
“咴~儿~儿!”马厩中的老马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两只前蹄人立而起,欲要往马厩外冲。奈何老马年纪大了,身上又套着缰绳,缰绳被绑在马厩的柱子上,只能无力叫喊,并未冲出马厩。
吴玄机看见了那老马的举止,询问身边的东方骞,“那老马平日里可安分?”
“我家世代为国管理马匹,那是我爹生前的坐骑,自然也是训练有素的安分马匹。但自从闹鬼之后便开始不太安分起来,但也从未有过这么大动静。”东方骞说道。
吴玄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高声冲四个僧人喊道:“福生无量天尊,四位大师快快住手!”
吴玄机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将那四个僧人吓了一跳,诵经声随之一顿,佛光形成的囚笼顿时逸散开来。那阴魂见囚笼已失,立即从囚笼之中飞出。
那四个僧人见阴魂逃了出来,赶忙分出三人前去阻拦阴魂逃跑。修为最高的那个冲吴玄机高声说道:“贫僧师兄弟四人在此做醮降魔,你这道人好生不懂规矩,为何出言阻止我等。快快去了,此家夫人又不曾请你,莫要坏了我等大事!不然休怪贫僧与你动手!”
显然,这僧人不光不知吴玄机的厉害,也是个急功近利之辈,一言不合就要与人动手。
“若是寻常做醮贫道自不会出言阻止,此间夫人请你做醮,那是你的生意,贫道自不会与你争抢。但贫道与此间主人亦是友人,你四人所欲剿灭的这道魂魄乃此间主人的长辈,此事贫道可不能不管。难不成你要将其剿杀,陷此间主人于不仁不义不孝之地。”吴玄机皱眉高声说道。
吴玄机此语一出,尽皆哗然。
“泼道,休要一派胡言,再不离开,休怪贫僧与你动手!”那僧人语带怒气。
“小牛鼻子,休要信口雌黄,快滚!”那华服妇人也不知为何,与吴玄机恶语相向。
“泼妇!他是我请来的贵客,你是如此待客的!?”东方骞呵斥自家夫人。他本就不信佛,他平日里忙于政事无暇处理这闹鬼之事,这事他只好全权交与自己夫人处理。若他在请这四位僧人之前遇到吴玄机,也就没这四位僧人的事了。
若非东方骞夫人与护国寺僧人有言在先,今日捉鬼的就是吴玄机了。他知道吴玄机的本事,他相信吴玄机不会无的放矢。
再说,东方骞见自己夫人对待自己请来的贵客的态度,心中也很是不满。他才是此间的主人,何时要让一个妇人当家做主了。
“玄机兄弟,你为何说那阴魂是我家长辈?”东方骞询问吴玄机。
“动物通灵,能见鬼魂,这匹老马的举动足以说明,老马认得这只鬼魂,老马欲要冲出马厩不为别的,只为救它。你若不信,我有隐阳符一张,可助你见鬼。”吴玄机对东方骞说道。
那三个前去捉鬼的僧人毕竟肉体凡胎,有一身皮囊累赘,跑不过鬼,一时半会追不上阴魂,只能追在阴魂屁股后边。但那阴魂毕竟之前受了不轻的伤,越跑越慢,三个僧人不多时便会将他追上。
“那鬼魂撑不了多久,快快做出决断。”吴玄机出言提醒。他是虽是道人,调和世间阴阳乃是他的本分。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追根究底,终究还是东方骞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过多的掺和其中。
“东方兄,玄机老弟既然这么说了,那定有其道理,不妨看看那鬼长啥样。”在一旁的钱稷下与王朔也上前说道。
“好!劳烦玄机老弟了。”东方骞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吴玄机闻言,点了点头,取出白玉符盒,快速写画隐阳符,加盖法印之后叠好塞进东方骞的手心之中。
“东方家先人,你往我这来。”吴玄机冲阴魂开口说道,也不理会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护国寺僧人。
“尔敢!”那四个僧人闻言,出言怒喝吴玄机。
“有何不敢!”吴玄机眉头一挑,抬手朝四人虚抓了一下。这一抓之下,顿时院中的天地灵气涌动,天地灵气将四个僧人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脸被憋得通红。
那鬼物见身后不再有人阻拦,便拖着疲惫的魂体晃晃悠悠飘到吴玄机与东方骞身前。
东方骞见到鬼魂之时,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
“小牛鼻子,你大胆!还不快快将四位大师放了!”东方骞的夫人探手指着吴玄机的鼻子骂道。
“妇道人家,你懂个甚么!是和尚生你养你,还是与你有奸!你如此护着他们!那鬼是咱爹!”东方骞见自己老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自己难堪,也高声骂道。
“哗!”院中众人闻言,尽皆哗然。
“你可还要捉鬼?”吴玄机看来东方骞一眼。
“玄机兄说笑了,自己爹的鬼魂,捉的哪门子鬼。”东方骞哭笑不得。
“你们可听到了?”吴玄机将禁锢着的四个僧人松开,冷笑道。
“哼,你等着!”那四个僧人狠狠地指着吴玄机。
“你们四个还不够格,回去叫你家师长来与我说。我倒要看看,不分青红皂白,捉主家先辈魂魄这事你等做的对还是不对。”吴玄机冷笑了一声。
“哼!”四个僧人袖袍一甩径直出了门去。
“玄机兄,我爹为何只张嘴不说话。”东方骞焦急的问道。
“被佛光伤了,不碍事。老爷子,我帮你。”吴玄机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小杯阴泉水给东方家老爷子喝了下去。
阴泉水喝下之后,东方家老爷子受到阴泉水的滋养,受伤的魂体顿时伤愈大半。
“爹?”东方骞看着一旁阴气森森的老爷子,弱弱的呼唤了一声。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东方家老爷子朝吴玄机行礼道谢。
“老爷子有何心愿未了,尽管道来,贫道能帮则帮。”吴玄机说道。
“我的好儿郎啊,你真是老夫的好儿郎啊,你好狠的心哪!”东方家老爷子冲东方骞怨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凝聚魂体显现于众人眼前。
“啊!”在场的妇道人家见凭空出来一个鬼魂皆被吓的惊叫出声,东方骞的媳妇更是吓的瘫坐在地上,双眼恐惧地盯着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家儿媳妇,默默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自己儿子。
“世人皆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为父在世之时你疏于孝顺还则罢了,每逢那清明中元你疏于祭奠,少烧冥钱与我,为父也不怪你,为父知道你平日里忙于政事,为父不生气。可那阴宅漏水,为父几次三番前来暗示于你,你不但置之不理,反而寻人来拿我,你是何居心吶!你如何能下得了这般狠手吶!”老爷子指着东方骞,手指颤抖,悲声说道,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爹,孩儿错了!孩儿今后定逢年过节都往坟前祭拜!孩儿明日就为爹迁坟,解爹水牢之苦。”东方骞闻言,泪声俱下,跪地失声痛哭。
东方老爷子此时也蹲下身子,想与自己儿子相拥失声痛哭,奈何人鬼殊途,两人都抱了个空。
东方骞的夫人一听说明日就要迁坟,顿时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但她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惊恐的神色之中惨咋着几分心虚。
吴玄机将在场众人脸上神色尽收眼底,有伤心抹泪的,有叹息连连的,……可谓是人生百味。
当然他也将东方夫人脸上的复杂的神情看在了眼中。奇快妏敩
吴玄机看见东方夫人脸上的神色之时,心头疑窦丛生,“既已然知晓阴魂是自己的公公,而东方老爷子阴魂的模样也不骇人,那为何她还如此害怕?难不成其中还另有隐情?”
不过吴玄机也不多想,只觉得可能是这东方夫人天生就胆子小吧。
半柱香过后,吴玄机开口对东方老爷子说道:“老善人,子时已过,你该回去了。可还有所求?可一并道来。”
东方老爷子朝吴玄机拜了拜,“多谢道长,老汉心愿已了。”
“好,明日贫道会为老善人重选阴宅。”吴玄机点了点头。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东方老爷子再度朝吴玄机躬身道谢。
“好好招待人家,我回去了。”东方老爷子冲东方骞说道。
“爹,您放心。”东方骞连连点头。
那老马见主人要离去了,眼中噙着泪,低着头口中发出“咴儿儿”叫唤声,前蹄不断刨地,似是在为老主人送别。
东方老爷子见状,上前去轻抚老马的马头,眼中亦是噙着泪水。
“爹,我会照顾好它,爹你就安心去吧。”东方骞对东方老爷子说道。
“嗯,记着你的承诺。”东方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东方骞,便散去了魂体消失在众人眼前,阴魂往后山而去。
待老爷子走后,东方骞也送走了钱稷下与王朔二人。
“玄机兄弟,今夜你就在我府上歇息一晚吧,明日我们一同上山。”东方骞对吴玄机说道。
“也好。”吴玄机点了点头。
东方骞亲自带领吴玄机来到贵客住的厢房,将吴玄机安顿妥当。就在东方骞转身打算离开之际,吴玄机喊住了东方骞,“老哥不忙走,我有一事相问。”
东方骞停下脚步,问道:“兄弟还有何事?”
“敢问令尊于何时故亡?因何而亡?”吴玄机问道。
“两年前的夏季,亡于疾病。”东方骞说道。
吴玄机闻言,点了点头。
“兄弟可还有事询问么?”东方骞问道。
“没事了,老哥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吴玄机说道。
东方骞闻言,朝吴玄机道了声晚安,便往府中摆放祖宗牌位的祠堂行去,许是其要向列祖列宗请罪吧。
到了四更天之时,正在炼气的吴玄机听到了东方骞所住的楼阁中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不多时又响起一声轻微的开门之声。
“这半夜三更的,谁这个时候出门。”吴玄机心头一动,灵光飞出,往阁楼而去。
“是他们!”吴玄机惊讶的发现,开门出去的是东方骞的夫人,在门外的是今晚与自己发生口角的和尚。
那和尚许是顾及吴玄机的修为,并不敢与东方夫人在门外说话,而是与之一同进了阁楼,进门之时还在阁楼外布下了一道灵气屏障以防吴玄机窥探。
吴玄机虽是昆仑修为,但这道灵光却没丝毫修为,穿不过那灵气屏障,对此吴玄机也很是无奈。
半个时辰后,那和尚从阁楼中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出来之时手上多两了把铁铲铁镐。那和尚扛着东西翻身出墙,往后山而去。
“他要做什么?”吴玄机心中疑惑,将灵光收回体内,打开房门,飞身上了云头,悄悄地跟在那和尚的身后。
不多时,和尚来到了一处坟包,举着铁铲铁镐刨起了坟来。
吴玄机定睛往墓碑看去。
墓碑上写着:“东方季赛之墓,孝子东方骞敬立。”
“东方家老爷子的墓!他刨坟做什么?”吴玄机惊讶,但却并未阻止其刨坟。
这和尚刚刚从阁楼出来之时是脚步虚浮的,显然和尚刚刚泄了精元,而且他通过观察东方夫人今夜的表现,他能猜到,这两人之间定有奸情。
当吴玄机知道和尚刨的是东方老爷子的坟时,他就猜到东方老爷子之死定不简单,其中定然另有秘辛。而且东方老爷子之死,与这二人定脱不了干系。
那和尚毕竟是有修为的,虽修为不高,但挖坑刨土却也难不倒他。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和尚就挖到了老爷子棺椁外的夯土,棺椁外包裹着的夯土很是坚硬,显然夯土之中掺了糯米。但不幸的是,这夯土也经不住这山河地动的变迁,夯土被地动撕开了一个洞,地动引来的暗河之水从破洞处灌进了棺材之中。
当吴玄机看到棺材外包裹的夯土之时,便将其中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正是:
老马通灵识旧主,
欲以残身护主人。
自古忠孝难两全,
勤政为国却疏亲。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吴玄机陆紫虚更新,第118章 忠孝难两全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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