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吴玄机睁开迷离的双眼,坐起身来,双手捂着有些发疼昏沉的脑袋晃了晃。
“什么酒啊,这么大劲。”吴玄机喃喃自语,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放去。
“嗯!”吴玄机这一放不要紧,他竟摸到了一人。吴玄机顿时被惊得酒意全无,瞬间被吓醒了过来。他看着枕边之人,双眼圆瞪,心头发慌。
“婉,婉,婉,婉儿姐。”吴玄机被吓的嘴巴都不利索了,结巴地呼唤身旁仍旧睡着的林婉儿。他发现,两人身上除了被子以外,身上空无一物。
林婉儿听到了吴玄机的呼唤声,也醒了过来,双眼平静地看着吴玄机,并未开声说话。
吴玄机此时心中慌乱,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抬手指了指林婉儿,又指了指自己,双眼圆瞪,嘴唇颤抖,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嗯,正如你所想。”林婉儿平静地说道。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吴玄机心中懊恼。
“十月怀胎,师公还能享两月清福。”林婉儿说道,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感。
“你这可让我如何面对紫虚啊。”吴玄机有些恼火。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贱?”林婉儿轻声问道。
“你为何如此不惜清白身,你这是在逼我!”吴玄机双眼紧闭。
“你不喜欢我?”林婉儿问道。
“……”吴玄机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婉儿。他当然喜欢林婉儿,但他一直视林婉儿为姐姐,而非男女之情。
“我不会与你作难,十月后,若是师公无法延寿,待师公归天,我会自己抚养孩儿长大,绝不拖累与你。若是师公得以延寿,我会亲自向师公请罪。这些日子,你我还是演上半年假夫妻吧,好让师公开心些,半年后我自回山中养胎。”林婉儿语气平静。
“你我从小一块长大,你知道我不会如此不管不问。”吴玄机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接受了现实。不接受也得接受,由不得他,毕竟已经发生了,得设法补救才行。
“不需你负责。”林婉儿再度强调。
“起来,一会随我去拜见师爷。”吴玄机说道,语气之中不容拒绝,满是严肃。说完,率先掀开被子起身穿好衣服。
林婉儿也只好起身下地,下地之时只觉身子虚浮,走路很是别扭。吴玄机毕竟是半仙之身,只差一步便可擢升地仙,自然是龙精虎猛,林婉儿只是重楼,当然敌吴玄机不过。
吴玄机,见林婉儿走路困难,蹲下身子为林婉儿穿好鞋袜,扶着林婉儿下了床,“你在小院里坐着别乱跑,我去给你弄早饭。”
“嗯。”林婉儿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微红。她毕竟没被吴玄机如此关心过,此时有些难为情。
吴玄机不会做饭,是去的食堂打的饭。道人生活相对清苦节俭,因此早晨的早饭少有肉食,只有稀粥馒头。
“师傅,昨夜可有肉汤剩下?”吴玄机询问厨子。
“道长,还剩些,您要吃?。”厨子答道。
“放些米饭,煮碗肉汤粥与我。”吴玄机说道。
“那可得现做,山上天寒地冻的,肉汤都结冰了。”厨子提醒道。
“无妨,煮吧。”吴玄机说道。
“诺。”厨子闻言,下去为吴玄机煮粥去了。
这肉汤粥可不是为了吴玄机自己喝的,他如今修为有成,已不食荤腥,这肉汤粥是为了给林婉儿的。毕竟林婉儿昨晚给自己折腾的不轻,得吃些肉食补补身子。
莫约半个时辰后,厨子就将热腾腾的小砂锅端了出来,砂锅中的粥还冒着小泡,微微沸腾。
“道长,当心烫。”厨子叮嘱了一声吴玄机,自顾忙去了。
吴玄机也不顾砂锅滚烫,将几个热腾腾的大馒头揣进怀里,端着砂锅就往小院行去。
“为何这么久?”林婉儿问道。
“厨子偷懒,没煮粥,我让他现做的。来,快趁热吃吧。”吴玄机撒了个谎。
林婉儿舀一勺送进口中,咽下之后,笑着说道:“你连瞎话都不会编,大早晨的哪里有肉粥?”
吴玄机正自顾啃着干巴巴的馒头,被林婉儿这一问给噎住了,脸被馒头憋得通红。
林婉儿见状,赶忙为吴玄机倒了杯茶水。
吴玄机喝了茶水,这才将噎着的馒头咽给了下去,“咳咳咳,我哪里说的瞎话。”吴玄机狡辩道。
“你在这生活得久,还是我在这生活的久。”林婉儿无奈笑道。
“呵,呵……”吴玄机闻言,干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要不咱们假戏真做吧。”林婉儿语不惊人语不休。
“嗯。”出乎林婉儿意外的是,吴玄机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嗯?!”林婉儿想过吴玄机会答应,但没想到吴玄机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你后悔了?”吴玄机问道。
“怎么会,此生无悔。”林婉儿摇了摇头。
“你只能做得小,自古妻只可有一,你可想清楚了。”吴玄机严肃地说道。
“想清楚了。”林婉儿坚定点头。
“好,十年内,我定会重返仙界,我会与紫虚将此事说清楚。”吴玄机也下定了决心,说道。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成了你的累赘。”林婉儿道。
“好了,快吃粥吧,粥快凉了。”吴玄机说道。
“你也吃。”林婉儿舀了一勺送到吴玄机嘴边。
吴玄机嘴角抽搐,强忍着腥味,将粥囫囵地咽了下去。
林婉儿再送,吴玄机说什么也不吃了,“你吃吧,我饱了。”
……
两人吃完早饭,来到正殿后的药田,此时张德明正在打理药田中的灵草。
“师爷。”二人稽首行礼。
“你们不好好修炼,找老头子何事?”张德明正操着剪子修剪乱枝杂叶,也没抬头看二人。
“师爷弟子有要事相告。”吴玄机与林婉儿对视了一眼,主动开口说道。
“嗯,有事就说。”张德明仍旧继续专心修剪着药材。
“弟子想与婉儿结为夫妻。”吴玄机小心翼翼地说道。
“咔嚓!”张德明闻言,手中剪子一抖,将一株精心呵护的药材给剪坏了。
“你再说一遍?!老夫没听清。”张德明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看向二人。
“弟子想与婉儿结为夫妻。”吴玄机再度地说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定。
“为何?”张德明确定吴玄机二人不是说笑,严肃发问。他毕竟是仙人,一眼便知昨夜林婉儿失了纯阴之身。他也知道吴玄机与陆紫虚之间的事,吴玄机不是那种见色忘义之人,若是如此林婉儿早与吴玄机在一起了,哪里还会等到今日。他知道修行中保持童子之身是有多重要,失去童子之身势必会减缓修行的速度。m.xqikuaiwx.cOm
“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勾引的玄机。”林婉儿就要盈盈跪下。
“不,师爷,与婉儿无关,都是是弟子的错。师爷要罚,就罚我吧。”吴玄机拦住了林婉儿,从乾坤袋中取出玄铁拂尘双手递上,跪了下去。
“老夫想知道前因后果。”张德明放下剪子,严肃地说道。
“昨夜……”吴玄机将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没有丝毫遗漏。
张德明听完吴玄机的陈述,沉默了好半晌,才很是心疼地看着林婉儿,开口说道:“你有心了。”
张德明知道,此事定然是林婉儿一手造成的,吴玄机是迫于无奈才会来这与自己将事情说清楚。他与林婉儿相处的时日不短,知道林婉儿是个怎样的姑娘,林婉儿绝不是那种不自珍不自怜的放荡女子。她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大哥的心愿,才出此下策。
“玄机,你无需勉强。”张德明说道。
吴玄机摇了摇头,对张德明珍重说道:“师爷,弟子不勉强。是弟子无能,没留下紫虚。说到底,此事还是因弟子而起,弟子应当负责。人无信,则不立,既是答应了师公,就应当做到。弟子欠张家的太多了。”
张德明听完,仰望天际,脸上老泪纵横,“通玄啊,你收了一群好弟子啊!”
“师爷……”二人见状,赶忙上前慰藉。
“走,去与大哥说此事,大哥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张德明抬起衣袖,随意的抹了两把脸,将脸上泪水拭去。拉起两人就往张德礼的住处跑去。这个几百岁的老人,今日就如同孩童一般,又蹦又跳,脸上满是笑容。
不多时,三人来到张德礼的住处。正巧碰上了服侍张德礼的道童从门内出来。
“清风,大哥病情如何了?”张德明询问道童。
“回祖师叔爷问,祖师爷仍旧咳嗽不止,才喝完药。”道童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知晓了,你下去吧。”张德明摆了摆手,屏退了道童。
“弟子告退。”小道童离去。
“你二人一会再进去,我先进去与他说。”张德明嘱咐吴玄机与林婉儿二人。
“诺。”两人答应。
“笃,笃笃。”张德明抬手敲门,朝门内轻声呼唤:“大哥,睡下了不曾?”
“门没锁,进来吧。”张德礼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张德明推门而入,顺手将门关上。
“好些了么?”张德明将手搭在张德礼的寸关尺上,为其诊脉。
“老样子,一时半会死不了。”张德礼看着弟弟,半说笑地说道。
“说甚丧气话呢。”张德明将张德礼的手放回被子里,为其掖了掖被角。
“我生死早已看开了,你也当看开些,迟早的事。”张德礼说道。
“看不开!”张德明有些气恼。
“啧,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咳!咳!咳咳咳!”张德礼咳嗽连连。
“咳咳咳,迟早肺给你咳出来。”张德明一边抱怨,一边抬手为张德礼抚胸,以灵气为其顺气。
张德礼咳了好一阵,缓过劲来,“你们突然找我有何事,那两个小家伙怎么在外边。”张德礼毕竟是地仙,纵使身患重病,其修为也还是在的,并非形同虚设。
“你都不想活了,不说了,走了。”张德明欲擒故纵,就要起身出门。
“啧,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给老夫回来!”张德礼轻声呵斥张德明。
“这俩小家伙要成亲。”张德明指了指门外,说道。
“老不正经的,说正事!”张德礼有气无力地呵斥道。
“这就是正事。”张德明严肃地说道。
张德礼见张德明不似说笑,皱眉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张德明严肃点头。
“缘由。”张德礼问道。
“……”张德明将前因后果说给了张德礼。
张德礼越听情绪越激动,因情绪激动导致其喘气不顺,咳嗽不止。
“你们两个进来,还打算在外边躲到何时。”半晌过后,张德礼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吴玄机与林婉儿闻声,赶忙进了门,来到张德礼榻前。
“婉儿,你可是心甘情愿的?”张德礼没先问吴玄机,而是先问林婉儿。
“回师公问,弟子心甘情愿。”林婉儿答道。
“毋需顾及老夫的感受,老夫再问你,你可是心甘情愿?”张德礼郑重询问。
“弟子早已芳心暗许与玄机,奈何玄机却不知晓。弟子昨夜所为亦有包藏私心。”林婉儿看了一眼身旁的吴玄机,答道。
张德礼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吴玄机,“玄机,老夫问你,你可是心甘情愿娶婉儿?”
“弟子……”吴玄机犹豫了一会,“弟子心甘情愿。”
“不必勉强。”张德礼见吴玄机犹豫,对其说道。
此时房中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吴玄机的身上,只要吴玄机说半个不字,此事便到此为止,无人会勉强吴玄机与林婉儿完婚。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那抛妻弃子之事,此乃天降姻缘,玄机愿娶林婉儿为妻,至死不渝。”吴玄机咬了咬牙,说道。
“可是肺腑之言?”张德礼问道。
“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此生不入仙境。”吴玄机抬手立誓。
“好!既然如此,你二人尽早完婚,婉儿你留在山上安心养胎,待诞下孩儿之后再作计较。玄机你自下山去建功立业,增进修为积攒功德,毋需为老夫牵肠挂肚,为了重孙老夫还不想死。”张德礼说道,声音不再无力,除了还有些沙哑外,病似乎都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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