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满脸色都变了，贺晋廷一边撒药粉一边开玩笑，“看来是不能随便发誓的，我跟师父学厨艺的时候，曾经发誓说，一定好好学，不怕辛苦不怕累，哪怕菜刀切掉几个手指头也不放弃。这不，学厨的时候没流血，学成了之后也一定要应验，这就是学费啊……”
“闭嘴！”小满忽然凶了他一句。
他老老实实不乱说了，手背上洒满药粉，“不疼的，就是小伤而已，真的……”
“你疼不疼关我什么事！”小满凶他一句，可凶完，眼泪却下来了。
他走过去，到她面前，想抱抱她，却只是站了，伸出去一半的手，捏着她垂着的指尖，轻轻捻了捻，“小满，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气着自己，不值当，特别是，为了我的事……”
小满原本还只是在掉泪珠子的，听了他这话猛地把手抽回了，一双红红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我气你吗？你有什么值得我气的？”
贺晋廷一噎，正想安慰她，就见她嘴一扁，眼泪大颗大颗掉，俨然就是小念念受委屈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留下来？我们都离婚了，你走不行吗？像从前一样，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为什么不走啊……为什么呀？”她此时，呜咽着说话的样子都像极了念团子委屈的时候。
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到底还是因为自己……
贺晋廷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疼，想要解释什么，又觉得一切都是废话，却终于下意识地，将这个委委屈屈的小满揽入怀里，“对不起，小满……”
好像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可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那么无力……
小满却用力将他推开，双手捂住耳朵，“我不要听！”
“小满……”
“你不要说话！”他才喊出她的名字，她就将他的话打断了。
贺晋廷错愕之后苦笑，“好，我不说，可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这么讨厌我了？连听到我的声音都不想了？”
分明前两天在乡下还好好的，他甚至想过，回来就能跟小满有实质性的进展，一切都是因为卢蕾的到来……
小满没有说话。
他不愿意就这样僵持下去，忍不住道，“小满，卢蕾她……”
话没说完，嘴就被小满的手覆盖住了，小鹿似的眼睛湿漉漉的，全是泪水，偏还要凶狠地瞪他，“我不要听这个名字！不想听！”
“小满……可是我……”
“你什么你？你想说什么？想告诉我你跟她全都是假的吗？是逢场作戏吗？是骗她的吗？我都听见了呀，我都知道了呀！贺晋廷，你怎么可以这么坏？是，我从前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坏！你怎么这么坏？”
贺晋廷无言以对。
没什么可辩驳的，所有的解释，都在强行为自己的过错开脱，连道歉都显得无力了。
“所以，你还想说什么呢？对不起吗？”小满一说这三个字，又要掉泪了，“你刚刚对她也说了呀，你跟她说对不起，跟我说对不起，你还跟她说了哪些话？是不是也都是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哄我开心的话，也哄了她开心是不是？是不是也曾对她说过你爱她……”
“没有！”贺晋廷听着小满说前面一大截，都默默的不吭声，只心里懊悔和难受，但小满说到这句，他立马否认了，他没有说过爱别人，除了小满，他从没对别人说过。
小满怔怔地看着他，“可是那又怎样呢？我只要一想到，你对我做过的事，也曾对别人做过，你对我说过的话，也曾对别人说过，我……我就觉得恶心！你知不知道！所以，你为什么不走呢？反正我们离婚了，你走了，反倒是好了，你就是别人了，你跟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可是你偏偏要留下来！还要做现在的样子给我们看！贺晋廷，其实，在离婚那一刻我就死了心的，我就掐灭了过去所有，做好准备自己往前冲，是你，你偏偏要回来！贺晋廷，你知不知道，给人希望，再把希望撕裂比一开始就绝望还残忍，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小满，希望没有破灭……我的确很坏，我会改，我已经在改了……小满……”贺晋廷从前还无比庆幸，命运让他回到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现在却觉得命运弄人，如果，让他回到再早一点的时候，回到少年时，该多好！不过，他又想，不能贪心。他上辈子犯了那么大的错，怎么能没有任何惩罚就让他轻轻松松拥有一切，他总该要来弥补的，弥补的过程总是有考验的。
“小满！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没有把对你说过的话对别人说，也没有跟别人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做过的事，我没有！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犯的错，总要我自己来承担后果，所以，小满，我不敢求你现在原谅我，但要我放弃你，像你说的那样，离开你，那我也做不到，小满，这辈子我不可能离开你，不可能离开孩子们，你可以不理我，就像从前一样，但我该怎么对你，该怎么对孩子们，我心里有一杆称。小满，一辈子很长，我还是想让时间来见证这件事：我贺晋廷此生此世，生生世世，只爱江小满一个人。小满，给我个机会，让我用时间来证明，好不好？”
小满想起了那张保证书，那张几个小朋友非要塞到她包里来的保证书。
她找了出来，拍回贺晋廷身上。
“小满……”
“有见证人的手印，有你的手印，但是没有我的手印，不作数，我也不接受。”
贺晋廷苦笑，“小满，我会努力去做好余生的每一件事，直到你接受的那天，小满，类似这次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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