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连续闷在地窖整整五天,除了偶尔去校长室之外,他几乎就没有出去过,困了也只是在钳锅边眯上几个小时。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也成功的熬制除了黑魔王需要的魔药,比预期快了整整两天。
巨大的疲惫感在他放松的刹那侵袭而至，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
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挪进浴室，冰冷的水刺激着神经,试图唤出已经被榨干的精神。
他恍恍惚惚的浸在水中。
他觉得心口发冷。
不知道哈利怎么样了,一个思绪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然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今晚有凤凰社的集会，他能够见到哈利。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眉心,感觉大脑内尖锐的疼痛舒缓成了顿顿的闷痛，他招出了守护神，一只角还未长成的牡鹿,小小的牡鹿在他的鬓角边蹭了蹭,似风一般的跑远了。
斯内普再次闭上眼睛,将自己浸入冰冷的水里，吐出透明的泡泡。
“今晚,有凤凰社的集会。”伏地魔站在窗边,黑色的袍子拖曳出长长的阴影,夕阳的余晖从大大的落地窗透出,在斯内普的鼻子下，露出黑色的一条。
“是的，主人。”他伏在地上,头低的越发低了。
“魔药呢？”伏地魔没有回头，但是从窗户的反光中，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还有一小部分。”斯内普的身体抖了抖，“我保证会按时上交，我的主人。”他说。
“好，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西弗勒斯，到现在为止，除了莉莉•波特的事情外，你还从未让我失望过。”伏地魔的语气分外的轻。
“是的，我的主人，您的愿望就是我剑指的方向。”斯内普毫无感情的重复着标准答案。
“那么，现在，我想，我应该让你见一个人。”伏地魔回头，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
“什么人？”或许是因为很少见到这样愉悦的伏地魔，斯内普将疑问脱口而去，然后急急的补上了一句，“我的主人。”
“很好奇？”伏地魔在桌边坐下，看着魔药教授长长的头发伏在地板上。
“不，主人。”斯内普飞快的瞟了一眼伏地魔，“一切听从您的吩咐，主人。”
“那么，进来吧。”伏地魔拿出魔杖，敲击着桌子。
门无声无息的滑开。
斯内普没有抬头，从他的视线可以看到一双龙皮的靴子，出奇的眼熟，特别是鞋后的两条编织线。
然后是长袍，黑色的，虽然不贵重，但是简洁大方。
依旧熟悉，熟悉的斯内普心里发寒。
不，这不会。他告诉自己，却不敢抬头。
“西弗勒斯，你不抬头看看吗？”伏地魔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斯内普从来没有觉得头颅如此沉甸甸，沉得他无论怎样扭动他的脖颈，头颅都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垂着。
他不知道如果他违抗黑魔王的命令会怎么样。
他只知道，如果他抬起头，那么，他从今往后的日子，将会——万劫不复！
“怎么了？”就在斯内普内心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着的时候，少年开了口，淡淡的口吻和若无其事的语调好像什么都不带着似的。
斯内普觉得自己的心刹时间被吊到了喉咙口，然后被人硬生生的塞了回去，整个身体里翻腾的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他低着头，站起身，然后，提起了自己所有的勇气，硬生生的板直了自己的脖子。
绿眸的少年笑吟吟的看着他。
眉眼弯弯的样子，身上散发着他不熟悉的气息。
是哈利•波特的样子，是他熟悉的身体，熟悉的魔力，熟悉的神情。
但是也陌生。
陌生的可怕。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这样漫不经心。
没有爱，没有怒火，好像自己就是他随时可以抛弃的存在。
“西弗勒斯，好久不见。”少年笑着对着自己伸出手。
斯内普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伏地魔。
“主人，这是？”他用所有的克制组织自己的舌头吐出谩骂的话语，这一定是，梅林的玩笑，哈利怎么会，怎么会，不，该死的，这一定是梅林出了差错。
他感到晕眩，所有被强制克制的疲惫都在此时都成为了压在他身上最后的稻草，只有多年间谍生涯养成的最后一根弦克制着他不倒下。
“如你所见，西弗勒斯。”伏地魔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假笑，“哈利•波特终于认识到黑魔王的伟大，所以，自愿为我服务。”
斯内普觉得自己的喉结在抽动，他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应该说什么？
说哈利•波特不可能为黑魔王服务？
别开玩笑了。那等于把哈利逼上死路，但是难道哈利会为黑魔王服务，这更不可能。
斯内普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而且，他是如何面对这些食死徒。
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大脑的承受能力。
该死，该死！
“西弗勒斯。”依旧是伏地魔‘该死的声音’他难道就不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哪怕一秒也好。
斯内普感觉一种陌生的，或者说，并不是那么陌生的情感占据了他的胸口，那是愤怒的火焰。
他想拔出魔杖。
一个阿瓦达索命就可以解决不是吗？
但是他知道不行，他做不到，他停止了幻想。
面前依旧是陌生的爱人和伏地魔鲜红的眼睛。奇快妏敩
他低下头：“主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斯内普几乎不敢相信这样镇定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或者说，他已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够开口。
他感觉灵魂似乎已经从肉体中抽离，只剩下神经与血管毫无所觉的按照习惯运作着。
这足以成为一种空茫。
失去一切的空茫。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等伏地魔的回答。
他自顾自的退了出去，剩下他红色眼睛的主人一些小小的茫然，还有他年少的情人带着无所谓的表情。
或许还有讥讽的口吻。
他不知道。
他感觉不到。
当信仰崩塌以后你还剩下什么？
一无所有。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此刻，一无所有。
他拖着他沉重的脚步，走向他不知道的地方，或许是阴影的彼岸，或许是，没有救赎的，他以为可以存在的未来，却终究留下欺骗的结局。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谁在身后叫他呢？
谁还在意，不，他不在意了。
他向前走去，所有的窗户都在倒退，仿佛走向一个异境。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大脑不受控制的嗡嗡响着。
他回过身。
不，不是因为他不愿意再往前，前面是一堵厚厚的石墙。
现在这里只剩下两个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有……哈利•波特。
他避无可避，无处可逃。
他必须面对。
“波特先生。”他说，语气一如既往的低沉而丝滑，就像蛇在地上蜿蜒的样子。
哈利的眉间突兀的出现几条皱褶。
他叫：“西弗勒斯。”
但是斯内普没有听清，他只看到摇晃的大地。
接着，世界变成一片黑色。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追逐更新，第 65 章 第65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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