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下午就告知她说,今晚要和同学去聚会,不能来店里了。
因为停电,客人们陆续结账离开。
店里非常安静,隔着墙听见外面汽车稀疏的声响。
她看着在吧台上燃烧的蜡烛,如豆的烛光微微的跳动着,哪怕她在周围只是轻轻动一下,那火苗都像受了惊吓般剧烈晃动。
她想自己的人生亦如这烛火,在黑暗中燃烧着,只能借着光亮看清四周小小的范围,而更远的四周则是一片黑暗……
她摸黑在抽屉里找到半包CLOUD9(九朵云)女士香烟,这是上次小熊留下的。
他说是钟煜抽的烟,他在画廊里拿的,却抽不习惯,就说给她了。
她点燃一根香烟,烟草“嗞嗞嗞”的冒着红宝石一样红的光亮,猛然吸了一口,是很淡的烟味,抽着居然很习惯,大概平日在店里就闻惯了烟味。
她缓缓吸入和呼出细细体味着香烟的味道,心想着钟煜抽这烟的时候也会是这种感觉么。
手机猛然响起,她吓得身体抽了一下。
是秦楚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焦急的说出大事了,要她赶紧赶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总之秦楚叫她速度去赵绵绵家,非去不可。
苏臻赶到赵绵绵家,秦楚正坐在家门外的地板上,地板上铺着红色的地毯。
她走到秦楚身边问:“怎么了,什么事?”
秦楚一脸着急而又恐慌的望着,又指了指赵绵绵家紧闭的大门,说:“他们在里面吵架,吵得很厉害。”
苏臻站门口听见屋里传出钟煜和赵绵绵争执的声音。
“你跳啊,跳啊,你跳!”是钟煜咆哮的声音,然后是他用力推开铝合金玻璃窗发出的巨大声响。
“你以为我不敢跳啊,我就跳给你看。”赵绵绵哭着咆哮着。
赵绵绵此刻绝望地趴在窗户边上。
此刻苏臻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秦楚更是焦急着敲门,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并大喊:“绵绵!绵绵!——开门!——开门!——”
他用脚使劲踹着门,骂咧着,“畜生,敢动绵绵,我跟你没完!”
苏臻也敲门,大喊:“绵绵,绵绵!开门,不要吵架啊!……”
但是屋里的俩人,似乎并不理睬问外的擂门,继续在里面吵着。
“你太让我伤心了,如果你真的想分手,可以说出来,干嘛背着我——!”钟煜大喊着。
“我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煜哥的事情。”赵绵绵歇斯底里痛哭着为自己开脱。
“你太可怕了,我要怎么相信你,谁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都亲眼看见了,你倒是说你是不是喜欢他……”钟煜气得要爆炸了。
“煜哥……煜哥……”赵绵绵泣不成声,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
“那你就去和他好了,我们分手,从此一刀两断。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钟煜怒不可遏。
“煜哥……天地良心,如果我赵绵绵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全家死光。我心里永远都只有煜哥一个人,请煜哥相信我。”
“要怎么相信你,要如何再相信你——!那我看见的算是什么,难道那都是错觉吗?难道是我看错了?”
“煜哥……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吗?难道你真的是那样看我的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吗,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
“别说了,不要再狡辩了,我怎么会相信你的话……那你说,你干嘛和他在一起……”
“……”
苏臻和秦楚站在门外干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楚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苏臻也靠门坐着。
“苏臻……我去买酒喝,你要不要一瓶?”秦楚问她。
“好……”她抬头望着他走向楼梯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房间里的动静,屋子里是赵绵绵的痛哭声。
秦楚手里提着两瓶啤酒,递给苏臻一瓶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用牙齿咬开啤酒瓶盖就喝起来。
苏臻也效仿他用牙齿开瓶盖,可是没有经验,居然磕了一小块牙齿下来。
她紧张得要命,以为整颗牙齿都掉了,她“啊”的一声叫出来。
秦楚看她手里捏着一小片牙齿碎片,问:“没事吧。”然后用牙齿帮她把啤酒盖咬开。
俩人坐门口“咕咚咕咚”地喝着酒,秦楚喝了几大口,然后整个脸都红了起来,说:“喝点酒壮胆,等下进去教训那小子。”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说实话,此时此刻她心里纠结不已,一个是她的好友赵绵绵,一个是她心仪的男子钟煜,他俩吵架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清楚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非常非常难受,不管他俩是为什么事情吵架,总之她的心是悲伤的……
苏臻和秦楚静静的坐着,喝着手里的啤酒,没有说话,屋子里也静悄悄的,仿佛战斗平息了。
秦楚喝光了啤酒,放下空啤酒瓶,然后用力敲门,粗鲁喊道:“开门,开门。”
她也起身站在秦楚身后。
门开了,开门的是钟煜,秦楚上前一步对着钟煜就是一拳,钟煜躲开了。
秦楚凑上去又要打,苏臻连忙扯住秦楚叫他冷静。
“你没资格打我。”钟煜一脸冷傲。
“你看我敢不敢打你。”秦楚甩开苏臻,就朝钟煜挥去一拳。
他的手却被钟煜一把抓住,不能动弹,而钟煜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她上前掰开他们的手,说:“秦楚,你够了,你想怎样?”
钟煜松开秦楚的手,秦楚咬牙切齿地瞪着钟煜,很不服气。
钟煜走到窗户边抽起香烟来,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她仍注意到他抽的是CLOUD9(九朵云)女士香烟……
他背对着大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想他一定是凝重的表情。
赵绵绵像一个负伤的伤员,瘫在沙发里哭泣,苏臻走过去,一把搂着她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没事……没事的……”
并对秦楚使眼色,示意他走,他却在赵绵绵身边坐下抽起香烟来。
此刻苏臻安慰着赵绵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却担心着钟煜。
她很想对他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他不知道说什么,爱之深情之怯吧。
她默默地对钟煜说着,钟煜,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在乎你,看你这么悲伤,我的心比刀割般还难受。
赵绵绵仍然嘤嘤哭泣着,一边喊着:“煜哥。我错了,原谅我吧。”
“用不着道歉,绵绵,你跟我走吧。”秦楚拽着赵绵绵的手,想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干嘛?你疯了。”赵绵绵挣脱他的手说道。
“人家要跟你分手,你不懂啊?”秦楚生气而不解。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分手啊?秦楚,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的。你走吧。”赵绵绵正在气头上,说话决绝冷酷。
“你——”秦楚气得说不出话。
“走吧,你要走就跟他走吧,我成全你们。
“反正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喜欢谁,就跟谁去吧。”钟煜背对着他们,声音有些哽咽。m.xqikuaiwx.cOm
“煜哥。不要,我不跟他走。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还在怀疑我,但是我绝对没有背着你,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赵绵绵哭得声音已经嘶哑。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这么晚了,秦楚你先回去吧。”苏臻示意秦楚先走。
秦楚看着她,只好识趣先走,临走前对钟煜说:“好好对绵绵,不要再让她伤心了,如果她有错你也不能伤她的心。
“如果你看不起她,也请你善待她,她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钟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讪讪地笑笑,或许他认为秦楚很可笑吧。
秦楚走后,钟煜用怪异的腔调说道:“你还真是魅力四射啊,这个男人又是哪里跑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臻听了这话如针刺在心上,自己喜欢的钟煜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中伤自己朋友的话。
钟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苏臻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钟煜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并不异于别人,只是因为苏臻感情用事所以看不透他。
“煜哥,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再也没有下次了。”赵绵绵哭哭啼啼地哀求。
或许大吵之后钟煜的火气也发泄了,他平静说道:“道歉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悔改了,那就要说到做到,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你自己清楚,我说到做到。”
“煜哥。”赵绵绵从沙发上爬起来扑进钟煜怀里。
钟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赵绵绵腰上将她抱住。
苏臻见此情此景心里舒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她看着他俩故作轻松的说。
她想走,不想多留一刻,因为心里的醋坛子早就翻了,掺杂着心里的苦涩,不知是啥滋味。
“苏臻,谢谢你,不好意思。”赵绵绵又转过身来,抓着苏臻两只手说。
“没事,以后你们要冷静些,不要这么冲动。吵架不好,你看你动不动就跳楼,万一你真的跳楼了,我怎么接受得了。”苏臻挠了挠她的头发。
“知道了,谢谢。”赵绵绵说。
“苏臻,今天的事,真不好意思,改天请你吃饭赔礼。”钟煜说。
“你啊,绵绵吵,你也跟着吵。我的天,天花板都快被你们吵翻了。以后大家都冷静点,吵架影响感情。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苏臻说着就出门。
“我送送你吧。”钟煜主动提出送她。
她心里狂喜,却还是说:“不用了,谢谢。”
走在路上,苏臻的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掉。
泪水浸透她的五脏六腑,她边走边哭,泪水滑过的脸庞生疼。
一辆TAXI在她身边停下,她上车,告诉司机她要去“Box&Clouds”。
又重新回到店里,用钥匙打开门,店里的灯居然亮着,开始停电然后出门忘记关开关了。
合上门,走进吧台,随手拿起一瓶威士忌就打开倒了小半杯,估计有三盎司,放了两块冰块,一片柠檬就喝起来。
烈酒灼烧着她的咽喉和胃,她却任由那痛在身体里蔓延。
放了一曲《目击者》,一直很喜欢黄义达那伤感的声音,此刻这歌如大雨将悲伤的她淹没。
喝掉杯子里的威士忌,又打开啤酒开始喝,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喝醉。
她已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东西似乎都有了重影,手里的酒杯因为酒后手发软没有拿稳,跌碎在地上,她又拿出一个杯子倒酒喝……
好像真的喝多了,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打吊针,其中的过程居然没有一点记忆。
窗外天刚蒙蒙亮。
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还好内裤和长裤都在,心里才踏实下来。
坐她面前的是项善君。
“我怎么在这里?”她眯缝着眼睛问。
“你喝得太多了,就带你到医院来了。”他温柔道。
“哦。”她微微皱了皱眉,想回忆什么,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为什么喝那么多?什么事不开心?”他关切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很好。”她不想跟他说什么,心里却微微感动。
嘴上却说着,“其实喝多了,睡一觉就好,干嘛来医院,男人总以为女人脆弱的经不起世事。”
“恩,快打完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家睡觉。”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背的针管,又抬头看了看床上方挂着的小半瓶药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烦死了,为什么你无处不在,真不知道你怎么送我来医院的。你真的令人烦啊。”
她后悔自己喝了这么多酒,但是出于礼貌,她决定陪项善君去给他亡妻扫墓,以此两不相欠。
不然自己太无情无义,自己都会受不了自己。
清明节那天清晨,天空飘着细雨。
苏臻陪项善君来到墓园,还有他六岁的儿子,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男孩,白净的脸蛋,清澈的黑色眼睛。
他们沿着小路走到墓碑前,泥泞的小路似化开的咖啡糖,沾粘在人们的鞋子上。
他将手里的一捧大红色玫瑰花摆在墓碑边,他和孩子跪下来点燃香烛和纸钱。
“妈妈……”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喊着。
“我们来看你了,希望你能漂漂亮亮的,健健康康的,就好像你和我们一起一样……”项善君喃喃说着。
她不忍听这些令人悲伤的话,转身走到一旁。
清明的墓园甚是热闹,人们纷纷来给亲人挂亲。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对年轻夫妇在跟另一个世界的孩子说话。
妈妈说:“儿啊,爸爸妈妈来看你了,你看你又长大一岁了,要懂事了……”
爸爸说:“我们家的小男子汉今年该上四年级了,你是一个成绩很棒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在他们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玩具。
苏臻见了不禁悲痛,隐隐就要掉下泪来。
上帝啊,你是多么残忍,你赋予我们生命的同时,又要无情的剥夺我们的生命。
你赐予我们享受亲情时,又要让我们承受永别的悲痛。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为什么人要承载这些喜怒哀伤,能不能像一棵树一样只顾生长,能否像一片云一样只顾漂游?
……
苏臻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地感慨起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爱你还能怎样更新,第 20 章 心之殇曲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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