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昕闻言,脚下动作一滞,缓缓,嘴唇轻吐,先是带着浓浓的歉意道:“阿妤,对不起。”
迅疾,喻昕才向时妤解释了一番。
虽是事出有因,可,到底还是喻昕的错。
有时错了,便是错了。
不需要过多的言辞去解释,时或对方想要的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便可为你搭下一个台阶,和好如初罢了。
喻昕话音刚毕,时妤霎时眼眸中星光流转,百转千回,也只是低笑着泠泠道:“没关系。”
对不起。
没关系。
所以啊,有时候哪来的那么多误会,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只需要彼此靠拢的那颗心……瞧,这一切不就又都回来了吗?
昏暗的灯光下,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着少年轻快的步伐,少女清浅的笑声,暗含着两颗彼此重新聚拢的心。
今晚月色正好,晚风柔柔,一如初日。
……
片刻,时妤站在家门口踌躇不前,一想到进去可能就要面临时母的冲天怒吼,时妤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冷不防,便靠在了喻昕炽热的胸膛。
喻昕察觉到时妤的不安和犹豫,缓缓,伸出手,掌心搭在时妤的手背上,五指交握着,慢慢搭在门把上。
同时,喻昕垂首贴近时妤的耳侧,哄笑道:“别怕,里面都是爱你的家人。身后,也还有我守着。去吧,时妤。”
里面,是家人。身后,是我。
都是爱你的人。
所以,怕什么呢?
活在爱里的小朋友,我的,阿妤。
“咔嚓——”
随着门栓转动的声音落下,门被打开了。
登时,时妤转头望了眼喻昕,少年眼中满是笑意和鼓励,瞬时,时妤也不由得轻松一笑,声音清亮道:“喻昕哥哥,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一直见。
……
当时妤踏进家门时,客厅里,没有她想象的怒火冲天,愤怒质问。
有的只是,无力靠在时父怀里哭得快要虚脱的时母。
有的只是,努力稳住情绪可眉梢间尽是担忧恐惧的面孔,一面安慰着怀里的妻子,一面颤抖着声音联系着朋友帮忙找人的时父。
有的只是,原本蜷缩在客厅角落偷偷抹鼻子却在看到她那一刻就立刻狂奔过来抱住她,嘴里还带着哭腔大喊道:“笨蛋时妤,笨蛋姐姐,你跑哪里去了啊,呜哇,姐姐你去哪儿了啊……”
听着时昱的哭喊,一旁的时母瞬时反应过来,急冲冲就挣脱出时父的怀抱跑过来抱住她,一边跑一边嚎叫道:“我的小妤啊,你去哪儿了啊,你要急死我了,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办啊你!”
就连平日里,一向稳重淡定的时父都罕见地红了眼,眼眸中也挂着些许泪花,哽咽道:“人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没事儿啦。”
没事儿啦,他的女儿没事啦,这个家,也没事儿啦。
客厅里,一家四口紧紧抱在一起,周身缭绕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少顷,等时母从时妤嘴里知道她差点被坏人抓走,是喻昕赶来救了她后,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后怕,旋即又慌忙抱住时妤,哭着重复囔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霎时,须臾的静默后,母女两人竟同时开口道:
“小妤,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
母女俩听着彼此的道歉,登时又抱做一团,时妤喉咙一阵苦涩,鼻腔盈满了酸楚,耳边,时母又带着哭音哽咽道:“不管怎样,这件事都是妈妈有错在先。妈妈不应该因为你成绩下降就对你说那样的重话,就那样贬低你的热爱,是妈妈的错。”
“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咋们学,一直滑,妈妈再也不出尔反尔了。只是,我的小妤啊,答应妈妈,千万不要再乱跑了好吗?妈妈真的怕了啊!”
听着时母的话语,甚至是带着些卑微祈求的意味,时妤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愧疚和后悔,重重应道:“好。”
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却又最不求回报的人,他们伟大但有时也会犯错,但不变的是他们爱你的那颗心。
所以,彼此理解,不要辜负。
是夜,时妤刚走进房间就看见平日里对着她满是嘲讽和欺负的时昱,此刻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床侧紧紧盯着她,刹那,时妤满脸不解道:“你干吗呢?站在那儿不动,傻了啊?”
可,出乎意料的,时昱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回怼她,而是垂首轻轻低喃了句:“你没事就好。”
说完,便忸怩地跑出了房间,时昱的声音很低,似有若无,很轻,恍若棉花落地。
可偏偏,一字一句,落入她心中,便是沉沉的分量。
时妤拉开书桌前的椅子想坐下来温习一下功课,好好准备之后的期末考试。
时妤和时母承诺自己会在这一次期末考试时考入全班前十。
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时妤刚打开数学卷子,和它干瞪眼儿不过半分钟就萌生出要把它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想法。
抓狂间,时妤却不经意瞥到桌旁放着一个眼生的帆布袋,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转瞬,当时妤轻轻拨开袋子一面是就看见里侧的东西,霎时间,惊喜之后便是浓浓的感动和自责。
只见里面躺着的赫然便是时妤那双本应被时母丢掉的冰鞋。
少刻,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着,迅疾又脱眶而出,盈满面庞。
深夜,伴随着少女清浅的呼吸声,房门被轻轻打开,门外,时父轻手轻脚走到时妤床旁,静静望着在床上睡的安适的时妤。
时父盯着她好一会儿,随即伸出手摸着时妤乌黑的发丝,确定他的女儿是真的回来后,才放松一笑又蹑手蹑脚走出去关上房门。
床间,少女睡的酣甜,嘴角弯向耳侧,浑然未知。
……
“呸,你也不看看她之前在国外接受过多久的一套完整系统性的冰舞训练。”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时妤没想到她就是随口抱怨了句她和杨冉都是同时和新搭档一起滑,却滑得没她好。
结果张潭波就语气慷慨,一脸不成钢地说道自己。
“你说说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的你就不能别总是怀疑自己吗?有这功夫不如多练几遍步法来得划算。”
“嗯,知道了啦。”时妤噘着嘴嘟哝道。
就在张潭波准备撸袖子又来一番思想教育工作时门被打开了,随即喻昕探着脑袋从外面走进来。
喻昕礼貌和张潭波说了句“教练好”后,就紧忙走到时妤旁边,两个小朋友就这样笑嘻嘻地看着对方。
昨晚,两个小朋友商量好平常每天喻昕和杨冉训练完后,就又来这儿和时妤一起训练,周末的话就再加练。
本来,喻昕是打算直接和俱乐部说还是要和时妤一起搭档,却被时妤制止了。
比起让杨冉像她一样被临时换掉,她更想要的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打败杨冉。
至于张潭波嘛,作为教练,他能做的当然是配合他学生的计划,陪他们一起搞一票大的啊。
“对了,教练,你说杨冉在国外接受过更系统的训练是什么意思啊?”
“对呀教练,为什么杨冉从国外训练过回来就好像大家更看重她,捧着她呢?”
时妤见喻昕问出了这个问题,也连忙问着。她也一直很疑惑和好奇为什么杨冉就是从国外受过训练回来就被俱乐部这么重视和看好。
“大概是因为,技不如人吧。”张潭波盯着两个小朋友,斟酌思考一番后才挤出这句话。
技不如人?!
登时,两个小朋友更疑惑了。是他们技不如人还是……
“是我们,甚至可以说是,至少目前整个华国的冰舞确实是不如国外那些强国。”张潭波慢慢陈述着这个事实,语气间有不甘,有落寞,但没有逃避。
杨冉之前是在加国接受专业的冰舞训练,加国作为花样滑冰冰舞领域的霸主国之一,从那儿接受过专业训练回来的运动员总是格外受青睐的。
不过,倒也不用去羡慕别人,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谁能知道未来如何呢?
现在他们是强国,可谁能说得准以后就会一直是呢?
说不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华国就天降紫微星,逆风翻盘不是!
到底,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未来,有意思的很啊……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真本事,只要你们本事够硬,管她从哪儿来,技不如人,都是一个输字!”
“体育竞技,不看背景,只看实力!”
张潭波背手盯着两个小朋友,铿锵有力道,语气间也隐隐暗含期许。
“好了,话不多说,开始训练吧。你们两有好久没一起搭档了,更要抓紧时间!”
张潭波此话一出,两个小朋友也不禁开始紧张起来,随后,又牵起手,一段短暂的并滑后就着手练习短托举了。
时妤本来以为两人有一段时间没搭档了,会生疏,找不准默契,可没想到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虽然,两人经历了一时的分开,可是当他们又一起牵手站在冰场起舞时,仍如当初。
甚至,彼此间隐隐似乎还有某种东西更近,更强了。
很久以后,时妤才明白,那是成长后他们的那份心,是对彼此的更坚定的信任。
虽然短托举仍然不成功,可时妤却没有当初那么急了,毕竟慌乱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加重问题,稳住心绪,解决问题才是。
甚至,就连身为喻昕也能指出两人托举时的一些问题,随即便一起改进再试。
当然,喻昕不会告诉时妤的是,这些问题都是他和杨冉训练时遇到过的问题,只不过现在又被他用来帮助两人罢了。
毕竟,有过经验了得用到合适的地方不是。
张潭波在角落里看着又一起在冰面滑行的两个小朋友,神色尽是感叹和欣慰。
……
没人注意到的是,门口,门被悄悄打开一条细缝。奇快妏敩
门外,杨冉看着这一切,手紧紧握成一团,眸色中盛满不甘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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