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无论温月愿不愿意,也拗不过席骁的手段。
席骁看到自己在温月身边,会立马反应过来,这一切的阴谋是自己计划好的。
所以他没办法接受温月被另一个席家人欺骗,更加心疼温月。也会稍微放下对温月爱上其他人的执念,将一切的仇恨转嫁在自己身上,温月才会在席骁那里好过一些。
阮唐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这是他和温月吃过的最后一顿饭。今天过后,温月会恨自己,会讨厌自己。
没学会多少句中文的温淳跟在阮唐屁股后,他去哪里,温淳就去哪里。
温月坐在沙发上,看着阮唐和温淳在厨房里忙活。她要去打下手,结果阮唐把她推了出来,告诉她不能进去。
她看到温淳拿着大蒜举起来,一脸不知所措。
阮唐微微弯腰,轻声柔语,让温淳试着把大蒜给剥皮。
温淳有多么喜欢阮唐这个爸爸,她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吃饭的时候,阮唐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儿。给温月和温淳前面盘中布菜,真像是一个好好丈夫。
温月视线下垂到盘中咕噜肉上,这是自己最喜欢的吃的菜,阮唐全部都知道。
他如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自己喜欢吃咕噜肉,不喜欢吃糖醋鱼。
如果喜欢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拒绝自己亲他?
对于她来说,被人拒绝亲吻,真的丢脸极了。
温淳吃得满脸都是,两只手各拿一根筷子,在半空中不停挥舞,嘴里还嚷嚷着:“爸爸我要看恐龙。”
阮唐随手抽出张纸巾,叠成一角,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小脸,“吃饭的时候看恐龙肚子会疼,吃完饭后好不好。”
“啊,只能这样吗?”温淳有些不开心。
温月笑了笑,“恐龙这时候也要吃饭的。等你吃完饭,恐龙也吃完了,你就可以看恐龙了。”
“嗯好吧。”温淳奶声奶气地答应一下,左手用筷子插进肉里,张大嘴吃。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她先起身收拾,结果被阮唐截胡。
他低着头,没看她,声音没什么力气,“温淳说要看恐龙,你给他找台吧。”
温月心里觉得奇怪,“你今天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就刷个碗而已。”
温月知道他心里装着东西,可能现在还不想跟自己说,便带着温淳上楼用电脑看恐龙动漫。
两点四十分,阮唐坐在楼下客厅,烟灰缸里躺着吸到头的烟壶。他紧紧拧着眉头,满脸愁绪难言。
等楼梯传来温月下楼声,稍稍抬起头,又叹了声气,始终没敢看她。
温月坐在他旁边,目光落在烟灰缸上,“你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吧。如果你是觉得我喜欢你,对你来说是种困扰,大可不必。你当初先说喜欢我,我也没有你现在这副模样。感情的事,不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你就是欠我的。”
“你觉得你欠我,这样我觉得很尴尬。”
温月眼神充满冀望地侧目看着他,柔声说,“要是有什么事跟我有关系,你不要瞒着我,直接跟我说。”
“哪怕那件事你对不起我,如果你不告诉我,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那时候我才是真正的伤心,还恨你。”
阮唐紧紧抿着薄唇,看来她还是感受到了什么事。
阮唐把烟灭掉,手肘撑在大腿上,歪头打量温月那张漂亮的脸。
她的五官并不出众,只是组装在一起后,搭配光洁的皮肤,比琉璃还要清澈的瞳孔,又纯又欲。
没有攻击性的一张脸,却在看着你的时候,让你心脏猛地受创,再也没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阮唐语气低迷,“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来着,关于我自己的事,我妈妈的事,和我为什么要去越南的事。”
他手背上感受到柔软,是温月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她觉得自己握住他的手,是给他力量,让他不再难受下去。
阮唐愈发感觉自己对温月心存愧疚,但事已至此,最大的错误是他爱上温月。
若是当时没有听从秦珂忱的话,利用温月要挟席骁回到临城,回到席家。
他还是会活在孤独中的越南,一辈子默默无闻,看着与自己同样血脉却不同命运的席骁大发光彩。
母亲的死,他对席家的心,对秦淑华的恨,会一直纠缠他的噩梦,伴随他到老死。
孤苦一生,他怎能愿意。要是逮着一个机会,一定会一口答应。
决定利用温月的时候,他没有爱上温月,自然也不会想到以后会真的爱上她。
阮唐手心用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用脸颊蹭了蹭自己的脖颈,是亲昵的表现,也是她爱上自己的表现。
他是爱温月,但这份爱没办法化解心里的仇恨。
南方老式筒子楼,乡下小县城,居民楼后是火车轨道,不适合精神憔悴的人居住。
肮脏破旧的居民楼旁边也是个小型菜市场,里面一应俱全,足够乡民正常起居。
每到周末,住校的学生回来,筒子楼高六层,每层楼都会多出孩童少年们的嬉闹声。
阮唐跟在一个女人身后走着,低头看着地面的石砖,心里默数走了多少块。
周围那些人都在看着母亲,有时能听到嘴里小声嘀咕什么。
他在这时候会觉得听力太好也是条罪。
管不住别人的嘴,改不了别人的思想,所以听到那些惹他不快的话,则是他的罪。
母亲穿着漂亮的红裙,显现柔软的腰身。走起来时候裙摆飞扬,给灰暗肮脏的筒子楼添上几分艳丽的色彩。
住在这里的人不允许有人毁坏筒子楼的灰色,母亲这个年纪,与筒子楼其他妇女站在一起,是违背科学的年轻貌美。
所以他们要拿起正义,抨击母亲不三不四,不是好人。
为什么母亲跟她们辛辛苦苦为家付出不一样,为什么母亲一个人养育孩子没有面黄肌瘦,没有那些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悲惨故事。
她为什么那么光鲜艳丽,和他们这群家庭幸福的人不同。与母亲漂亮对比之下,他们不肯承认自己丑陋,所以要把凸显自己丑陋的美丽毁掉。
那天周末,阮唐刚上初三,一个月后是中考。
听说喝鱼汤补身体,补脑子,考试不用学习都能考一百分。
母亲特意从菜市场买回来一条草鱼,为保新鲜,看着卖鱼的当着她的面把鱼敲死,开膛刨肚。
在楼梯时,母亲突然回头问他,“在学校的时候,你们老师有没有给你补课。”
阮唐握紧背包袋子,连忙回答,“有的有的。”
“补了什么。”
“英语,我其他科都考的比同班同学好,所以我觉得不用补。”
他看到母亲眉头不悦地颦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下头。
她批评他,“你离考上临城的学校还差得远,跟这穷地方的人比成绩好,那没用的。你要是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以后他们最多也只是进个不入流的小公司做员工,你呢,你以后可以要做买卖当大老板的人。”
语气尖酸刻薄,“跟他们这群人比,不觉得自己掉价啊。”
其实母亲和那些抨击母亲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互相嫌恶。
阮唐那时候还是个少年,心里只有学习,和讨母亲开心。
不知道自己前方有什么等着自己,只会埋头做好现在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是阶级等级,也不知道他和同学有什么区别。
那些成年人的烦恼事,与学生们无关,他们只需要考试考及格满分。
他永远也不知道,那天像往常一样回家,往常一样被母亲责骂。
却不知道打开那扇家门,等待他和母亲的是一个被迫成长,一个死在那天。
家里多出一个女人,那女人气质高贵,看着却比母亲年纪要老,眼神要颓靡。
身材干瘦,瘦到脸脱形,颧骨很高,刚温习不久的鲁迅课文里的豆腐西施老年时,估计就是像她这样。
那女人就是秦淑华,她找了好久,才找到当初差点害死席骁的帮凶。还有要顶替自己儿子,牺牲儿子性命的阮唐。
看到阮唐与自己儿子那么相似的脸,一瞬间,她从高高在上的富贵夫人,用那双精致的高跟鞋,踩在肮脏低价的瓷砖,朝阮唐如同女鬼索命般扑过来。
是啊,要不是阮唐的存在,丈夫就不会想杀掉自己的儿子。
想要害死自己儿子,可不就是想要害死她一样。
席骁死了,那么下一个就是她!
阮唐吓得呆愣住,脚步如同千金重,又是被女人夺舍魂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女人拽住他双肩,拉他出门,把他上半身压在栏杆外。
嘴里不停地重复同一句话,恶鬼附身,红血丝布满眼球。
阮唐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女人又去掰他手指,一根又一根。
脚一滑,身体翻出栏杆外,这里可是四楼,下面停满了自行车,掉下去必定死的难看。
“你放开我儿子,干嘛呢你,操你老妈。”母亲及时抓住了阮唐的手,女人被挤到地上,“发疯发狂去找席广智,欺负我儿子算什么!是席广智要杀席骁,又不是我要杀你儿子!”
母亲细弱的手臂,竟然使出惊人的力量,把青春期的少年拉回来。
阮唐吓傻了,只懂喘气,不会吸气。
母亲语气温柔安慰他,“别怕别怕,吸气呼气,慢慢来慢慢来。”
她平时再怎么苛刻阮唐,可阮唐还是她的儿子,怀胎十月,苦难十月的骨肉。
阮唐大难不死,还受到母亲温柔待遇,渐渐平复下心跳。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他永生难忘。
直到许多年后,阮唐还是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就一两秒的时间。
女人把母亲推了出去,他和女人同时趴在栏杆往下看。
母亲身体压塌一大片自行车,脖颈骨头折断,像是软皮似的被头颅重量拉长,好像快要耷拉到地上。
可怕极了,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长脖子女妖怪。
他张大嘴,整个人身周好像没有了空气。眼前泛白,心脏疼得四分五裂,耳里电流嗡嗡声,被外界排斥。
女人欣喜若狂,鼓掌欢呼,终于死了,她还是赢了。
这件事后,他又遇见了八岁时候见到的男人,是电视上经常能看到的临城富翁席广智。
席广智告诉他,给他一封信,说是母亲给自己留下的东西。
阮唐其实有些疑惑,那个女人一直都不提什么生死,她经常说自己要活到九十一百,到那时候自己可以上电视炫耀。
把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全部熬死,那是一件多么耀武扬威的事啊。
怎么会给自己写遗书?不可能会写的,在她眼里,提前写遗书是晦气的东西,剪掉寿命的东西!
阮唐吸了吸鼻涕,用颤抖的指尖撕开信封,拿出信。白纸黑字,那是母亲的字迹。
明明不可能,可偏偏就是。
席广智抚摸他的头,阮唐很抗拒,有求于人,所以咬着牙承受。
“美宏的愿望是死了进我家祖坟,这样你也是席家的人。她努力上半辈子,她要的是什么,作为你的母亲,你不会不知道。”
阮唐讥讽地笑,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母亲晚上说梦话,也是说自己要嫁进豪门,做一个豪门太太。
哪怕是死了,她也要入豪门祖坟。她说入祖坟那可比嫁给人做姨太好得多,姨太可是没资格入祖坟的。
母亲打扮的很年轻,可思想却是腐朽的,让人唾弃的。
阮唐那时候失去母亲,又见到血腥恐怖的场面,情绪极其不稳定,便恍恍惚惚答应下来。
后来没过几天,席骁知道席广智的动作,也知道秦淑华莫名其妙在国外自杀。把席广智以逃税的名义送进牢里,打乱了阮唐的计划。
阮唐彻底什么都没有,母亲没有,只有席广智进监狱前,转移给他的一些钱。
那些钱让他去越南找外公,要是席广智从监狱里出不来,这些钱足够阮唐娶妻生子,贫贫苦苦过下半辈子。
他怨恨席骁,怨恨席骁的母亲自我了结,怨恨席骁光鲜艳丽,要什么有什么。
还阻止了母亲最后的心愿,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为什么席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上流社会受人崇拜。而他就要被人指指点点,活在肮脏又充满流言蜚语的地方发臭发烂,就连贫苦平凡的活着,才是他应该心安理得受到最好的待遇?
不可能,他才不会接受这种结局!
之后见到席骁前女友温月那么美好,便更加厌恶席骁。
他又有多好,为什么什么都有,也拥有过温月最真诚的爱,却不珍惜,还伤她如此深。
可他现在也把温月让出去,给了席骁,就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为了让自己脱离平凡苦味的人生,享受自己本该拥有的东西。
他可能也有点心梗,认为温月对自己的感情,他们之间永远夹着一个席骁。
刚开始,他是因为长得像席骁,才以为温月肯定会对自己动情。
结果呢,这段感情里,他越爱温月,又忍不住心里的占有欲,还有颓废。
自己的存在,就是顶替席骁而出生。
母亲当初自荐枕席,爬上席广智的床,一夜颠倒众生,恰巧命中率高,有了阮唐。
他的出生就是为了利益而存在。
今日拉着温月一起远走高飞,日后若是没爱了,他会不会开始厌烦温月。
不如让温月成为自己得不到的人,让这份得不到的偏执埋在心底,也不愿意日后被柴米油盐给消磨殆尽。
说到底,为了母亲,还是为了阮唐的心中快?
分不清了,尤其是母亲能入祖坟,而那个女人却不能,这就是他的执念。
温月听完他那些事,与他百分百共情,全身力气好像被人抽走。
那些事里,他当然省略与席家相关的东西。
不愿意在此时与温月撕破脸,以后他还要在温月面前装扮受害者。
自己有多可怜,温月就有多恨席骁。
温月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哭得难受极了,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哭得有多痛,就是有多心疼阮唐。
因为有一部分遭遇是和自己相同,其他同学每年家长会都会有爸爸妈妈参加。
温月心疼爷爷身体,一个人顶着异样的目光,坚持完整个家长会。
散会后,同学们缠着父母撒娇。
只有她一个人孤独走在学校里,同班同学家长小声地询问同学,自己是不是孤儿,为什么父母没来。
那时候她还自我嘲讽,是孤儿也好,总好过让她自己说出口,因为自己是个废物,爸爸妈妈不爱自己好太多了!
她青春期时迷茫,怀疑过自己不是温臣易和陈乐元所生的。
要不然为什么都是身上一块肉,就她这么不讨他们爱护。
阮唐抬起手,又落下,没有抱温月,他是没有资格抱温月的。
要是他不是席广智的儿子,活在普通人家里,与席骁没有半分关系。
和温月的相遇没有那些计谋,就是顺应上天安排,与她相知相爱。
那时候就算得知与席骁长得相像又有何,他还是会义无反顾选择陪在温月身边。
温月要是把自己当替身,没关系。
要温月陪在自己身边,选择的人不是席骁是自己,那就足够。
但不是,现实里不是,他总是要为了一些实质性的力气,抛弃虚拟没有前途的爱情。
在此时,他瞥见窗外有一群华人面孔,眼波流转。
抓起温月的手,拉她起身。
温月瞪大双眼,“你干什么啊。”
阮唐将温月压在玻璃窗上,外面那群华人见到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大惊失措,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那群人站在花园外面,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阮唐低头埋在她脖颈处,看她耳朵慢慢红烫,呼吸扫过自己鬓发。
也看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温月的前男友,冷着一张脸,看自己与温月有多么痴情浪漫。
他在温月耳边轻轻地问,“温月,你有多喜欢我。”
玻璃窗隔音,但在外面的席骁却看得仔细,能清晰辨别阮唐的口型。
“那你还想不想亲我。”
“我想让你主动,就像昨晚。”
读懂男人的唇语,席骁心脏猛地一痛,接连着十根手指。
与自己长相极其相似的男人,目光挑衅地看着自己,又与温月暧昧调戏。
就像昨晚,这四个字多么痴缠暧昧啊。
“都给我转过身去!”席骁咬牙切齿,却又极其隐忍。
直到看见温月捧着男人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他破了功,本不就是什么善良儒雅好脾气。
席骁身周气温极低,没有经过大脑,随手抄起院落里的板凳,狠狠地砸向玻璃窗。
等玻璃窗爆破声音响起,席骁冷静下来,大口喘息。
这才紧张地看向温月,发现男人将温月护在怀里,安然无恙后,便松了口气。
他快速走向温月,在脑海里把这段关系总结一遍。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临睡前幻想,幻想他没有玩弄那么多没用的心机,直接娶了温月,没利用温晨,那该多好。
其实席丰华也没那么可怕,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就连拧不开瓶盖的安乐,也能三番五次拔掉他的氧气。
就算她与面前这个男人发生过什么,那又如何,那又怎样。
三年了,已经过了三年,她找一个跟自己相貌相似的赝品,不也是爱着自己。
只要,只要她迷途知返,选择自己,他可以既往不咎。
这么想来,席骁的心总算不痛了。
可当心心念念的温月转过头,那双盛怒的眸子,在看到罪魁祸首是自己的时候。眸里的情绪不停地转变,最终抬手捂住少年那双眼,拉他推向一楼另一间房。
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做。
席骁瞳孔收缩,站在原地,知道她还会过来与自己说话,就没上前强迫她。
可是她如此护着一个人的模样,还是让席骁悲痛万分。
差点忍不住体内喧嚣的情绪,想将那位赝品在手心里捏爆头。
他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等温月重新走过来,才缓缓掀开眸子。
三年未见,她五官张开了些,也褪去青涩的气质。
和以前模样有所变化,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又委屈地鼻酸眼胀。
他极度不安,思考她见到自己是否开心,会不会选择自己,不要那个赝品。
他局促不安,体温滚烫,又怕温月一开口,将自己活生生扒下一层皮。
温月缓缓开口,很平静,“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席骁惨笑。
“你不应该来找我,席骁,你又有什么脸来找我。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叫你一声姐夫?”温月仰着头,要是没有那副平静如水的表情,还真以为是在嗔他。
“我是在利用温晨,我从十一岁,到现在,这么多年,喜欢的人,只有一个。”
“所以呢?”
席骁喉结耸动,她是不在乎了对吧。
温月无奈地笑了笑,“你喜欢我,我就要接着喜欢你吗?”
“三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找我。在你选择温晨,没有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彻底断了,连朋友都不是了。”
“那段感情,不是我结束的,是你先结束的。”
“你现在说爱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都在这三年里变了。”
席骁上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想要触碰温月。
看见温月眼里的排斥,心中一刺,双手停在半空,不愿意放下,却又怕惹她生气。
“你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什么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你真的爱我吗?
最后那句话,席骁没有说出口,最害怕的是温月说对。
“席骁,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数一数你当初伤害我的罪。那些事我真的不愿意想起来,说一次我都恶心一次。”温月不悦颦眉,认为自己在对席骁说话,就像是在对牛弹琴一样,“机会给过你一次,我不给第二次。拿着你对我的愧疚心,走吧,别惹我生气。”
席骁像是被自己逼疯,突然大笑起来。
他是觉得太好笑了,笑自己,也笑温月。
他手指着那扇门,“那个人你怎么解释,”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和我长得一摸一样。”
“所以这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席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温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可以先走吗?因为你这张脸,我怕我爱人误会。”
这句话像是在往席骁全身泼冷水。
爱人这个词多么浪漫,是爱情电影里的精髓。
温月又说,“你也不要误会,我是真的爱上他,不是因为你。”
“不过,也因为你这张脸,我怕他会误会。”
忽然楼上传来孩子哭闹声,一边大喊妈妈一边大喊爸爸。
温月一听孩子哭了,表情慌张,生怕孩子出事。
在那个孩子没下来之前,席骁还能自欺欺人,认为那个孩子不是温月的。
可是那走路都不稳的孩子,见到楼下的温月,坐在地上哭叫妈妈。
因为孩子营养不良,比正常孩子看起来要小很多。
席骁嗓子眼里着了火,“我的?”
温月走上楼,抱住孩子,没听到他说的什么话。
待在房间里的阮唐听到孩子哭了,便从房间里出来,正好听到席骁的话。
“不是你的。”
走上前,压低嗓音,“是我的。”
楼下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孩子好像是看到什么,哭得撕心裂肺。
温月太心疼了,抬手捂住孩子的耳朵,扭头看向楼下。
阮唐半躺在裂成两半的茶几,玻璃边沿切割衣料,后背渗透出鲜血。
温月气急了,又发飙吓到孩子,只能咬牙切齿,凶狠地瞪着席骁。
席骁不可思议地看着阮唐,刚才他气疯了,但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
阮唐背对着温月,朝席骁扬起下巴,耀武扬威之意过于明显。
席骁立刻就懂了。
“你诈我?”
阮唐像是惊吓过度,又像是心情悲痛,那副被爱人欺骗的伤痛演绎的恰到好处。
他嗓音颤抖,“温月,这是怎么回事,他,他为什么跟我长得那么像!”
温月立刻哭了,很害怕。
她站在楼梯上,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哭得无助。
“阮唐你不要误会,相信我一下,以后我会给你解释。”温月语气诱哄,温柔的语气,充满爱意的希冀,这些是席骁当时没有经历过的。
今年的温月成熟不少,比当年在感情里莽撞的少女成熟通透,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席骁站在原地,看着俩人的感情戏,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活在二零零九年。
看她走下来,放下痛哭的孩子,跪在地上抱住名叫阮唐的那个人,“我是爱你的,阮唐我爱你,你不要因为他跟我吵架。”
阮唐推开温月,无视她的疼痛,问她,“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温月不想与阮唐错过,带着怨恨瞥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席骁,说,“我曾经犯过的一个错误。”
一个错误,把席骁用玻璃切割分离。
一个错误,什么错误,是爱上他的错误。还是追溯到源头,将他救了的错误?
无论哪个错误,都能让席骁去死一万遍。
“我不是错误!”席骁十分狼狈地看着他们,“温月第一次谈恋爱是和我,以后爱上的人,要是跟我长得像也是因为我!”
温月觉得他不可理喻,又像是被折磨的崩溃,“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就是因为你,他那么好,我才一直都不敢爱他!为什么偏偏在我爱上他的时候,你要出现在这里!”
阮唐听到温月的话,心里升起股愧疚。
又有点开心,温月爱上自己,不是因为长得像席骁。
席骁狼狈离开,不知道手心里何时有了伤,一手的血,那么明显。
而温月一点也没发现,满眼满心里都是另一个人。
手下们见席骁失魂落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默默跟随他的步伐离开。
手下看到地上的血,又看到他一手的血,吃惊地问,“您要不要包扎一下。”
这伤口还需要去打破伤风。
席骁抬起那只手,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了看。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无力地放下手,继续走。
夏威夷的夜燥热难堪,他躺在床上想了许久。
想过要不要让她跟那个人在一起,可是一想到这件事,他心难受到快要爆炸。
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放她走,要装大度给谁看。
单恋演什么苦情剧,他一个人都把坏人角色做够,偶尔的善良也没人会心疼自己。奇快妏敩
温月,是真的不爱自己了。
忽然从床上起来,双手撑着额头,后背弯曲。
将脸埋在掌心里,浑身发凉,从骨头缝里冒出的寒冷。
他掀开被子,冲向浴室,拿起淋浴往头上冲。
他张开嘴呼吸,凌晨的水冰凉刺骨。
却又能近乎凌虐自己一般,让心里痛苦减去几分。
上面难受,才能缓解心里的难受。
一直冲凉到半夜两点,着凉头疼欲裂,就这那身水躺进被窝里,昏昏沉沉地睡着。
翌日,他穿上衣服,让手下开车去往医院。
听到医生说自己伤口感染,还着凉发烧。
看他那副丢了魂的样子,一眼就能猜到是活该自残。
在医院里洗手间内,他看着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心里冒出一股欢快,顶着这副模样,温月见了肯定会心软吧。
那个人不是要跟自己比惨吗?
来啊,他都被父亲杀过一次,还怕什么。
现在不过是伤口感染发烧,要是能断一条腿,换来温月浪子回头,他也是极其开心的。
手下在洗手间外面等他出来,医生三番五次叮嘱,让自己好好看住他。
等席骁从里面出来后,手下上前,举起手中的药袋,“医生说您需要休息,现在喝了药,回家休息下吧。”
席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倏地笑了声,“他说休息是为了我好对吧,让我身体赶紧好起来对吧。”
手下颦眉,不知他什么意思。
席骁呢喃自语,“不能好,好了怎么讨她可怜我。”
手下立刻读懂他打算,觉得他好像是被人换了个身躯。
在他手下做事,席骁一直都是心狠手辣,沉稳做事。
怎么会像个傻逼青春期的男生一样,为了让喜欢的女孩回头伤害自己。
“开车,去昨天那个地方。”
“您的身体……”
“不能好。”
手下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开始懊恼为什么是自己带他出来。
要是在半路上出了事,又或者他以后后悔,自己肯定都要遭殃的。
席骁摁下车窗,看着楼去人空的房间,眼中一痛。
下了车,看到桌上的剩饭还有些温度,眼里多了一丝希望,对手下手,“打电话让他们去游轮或者机场堵人。”
“他们要是报警怎么办!”手下吃惊,要是在这里犯错,整个公司都要完蛋。
“你们就不会不让他们报警?”
“……”
手下一拍脑门,只觉得他们公司要完蛋的地步。
咬咬牙,算了,反正自己只是个拿工资的人。
瞎操什么心。
机场,温月一下车,就被一群人给围住。
孩子吓得抱住阮唐的脖子,躲在爸爸怀里发抖。
温月扭头看着阮唐,眼神充满愧疚,是自己连累了阮唐。
却不知道阮唐现在是不打算跟自己一起走,因为他还需要拿温月威胁席骁进入席家,成为真正的席家人!
看到那些人来堵他们,阮唐觉得他们来的是时候,只是不敢看温月。
温月见阮唐躲闪自己的目光,心里一痛,回过头,很无助。
心想他是不是开始埋怨自己了。
是啊,她当时是因为危险才不愿意与席骁纠缠在一起。
现在阮唐如果因为自己危险,不愿意跟自己纠缠一起,她怎么会去恨阮唐。
这个世界一直都在轮回,兜兜转转。
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别人也会同样给予给自己。
双方无声对峙,温月也不想闹大。
如果惹急了席骁,对方说不定会更加发狂。
席骁下了车,见温月他们还没走,眼神赞赏地看了他手下们一眼。
“你身体不舒服?”温月问他,席骁现在十分憔悴。
席骁先是一怔,而后心里暖洋洋的,“我没什么事。”
“温月,”阮唐不想再跟他们爱恨情仇,他要直接跟席骁做一个买卖。
席骁那双眸子从温月脸上移到他身上的时候,变成一个个冰刃,狠狠地扎在他肉里。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阮唐说。
“阮唐!”温月抓住他的手。
阮唐对温月笑了笑,把孩子送到她怀里,“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温月抱着孩子,依依不舍地看着阮唐。
“你是什么东西,想跟我谈谈什么。”席骁语气极坏。
而阮唐还是温润模样,“我不想让你和温月变成仇人,所以一些事,关于我和你长得那么像,应该让我们好好聊聊,就当是为了温月。”
席骁看向温月,发现温月的目光一直在阮唐身上。
心里酸得很,席骁狠狠地磨了下后槽牙,“走。”
俩人来到一个小巷子后面,没带其他人。
只有席骁和阮唐。
席骁二话没说,直接上前,一拳将阮唐锤倒在地。
阮唐抬起手背擦去唇角的血渍,朝着席骁阴森森低笑。
“哥。”阮唐那双眸子闪烁着凶狠的光,“抢了你女朋友,真不好意思。”
席骁眉头一皱,被这声哥瞬间叫回理智。
这张脸,恰巧与温月在一起。
太巧了。
“你就是那个私生子?”席骁一下子怒上心头,“你是故意接近温月,不是真的爱她。”
“你要是个男人,直接对我动手,别动温月。”
“哥,万事有许多种变幻,换个思路思考不好吗?”阮唐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席骁微微抬起下颚,“别把我想的太坏,我这是在帮你的。”
“帮我?”席骁微微眯起眼睛。
“我可以帮你让温月和你结婚,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这个诱惑够大,不过席骁还是没乱掉心,看他越坚定,席骁脑子越清晰明了。
“你会怎么让温月选择我,说说看。”
“你可以要挟我,让温月与你结婚。放心吧哥,我会很配合你,就算你把我一条腿打断,我也不会报警的。因为我是真的想跟哥你相认,我骨子里也流着跟哥同样的席家人的血。”
“能看得出来,”席骁冷笑嘲讽,“利用女人,你跟席家人一样令人恶心。”
“我懂了,你是想要挟温月,让我认回席家对吧。”
“是。”
“可以。”席骁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席家百分之八十的权利都在他手上。
就连席广智席丰华秦珂忱三人结合在一起搞自己,都没办法搞。
“不过你要跟我合作,拿出诚心,先得把你同谋供出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爱上替身后更新,第 34 章 俩人相遇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