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枢用来给他擦血的帕子被放在小案上,随意的摊放着,他拿过来,从怀里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帕子。
安如许攥着那个血迹斑斑的帕子,静默着看了许久。
他手指落在她脸上时,声音压抑中带着疯狂,他喃喃道:“为什么呢?明明六年前,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仍把我从死人堆里翻出来,我那时候多脏多丑啊,你都没有放弃我。为何现在,你却总是想扔掉我呢?”
已经沉睡的人自然不会回答他,整个内室静悄悄的,只剩光影斑驳。
安如许低低笑了声,给她卸妆,幽幽缠绵道:“可惜啊阿千,我是个‘怪物’呐,既然捡走了,就扔不掉了噢。”
*
穆青青回到尚书府的时候,有个带着面具,死气沉沉的人正等在她的房间里,他说:“走。”
她没有反抗,乖顺地跟着他,去到书房。
里面,穆尚书正执着一本书卷,在模糊的烛火下,竟荒唐的柔和了他的侧脸,染上了几分清雅。
穆青青垂下头,脸上挂上一贯温婉的笑。
穆尚书已经放下书,打量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女儿”,语气透露关切:“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穆青青娇软道:“父亲放心,那群刁民不敢。”
她低着头,没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暗光,满是算计,他问:“听说公主对你关照有加,还遣了人,护送你回来?”
“是。”
穆尚书哈哈大笑:“好,如此甚好。那你以后,可要多和我们的安国公主走动走动,是吧,我的好‘女儿’?”
穆青青知晓这个“走动”背后的意思,她听着他笑声逐渐变得癫狂,刻意忽略手心里的疼痛,也跟着娇娇笑了两声,道:“是呐,父亲。”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提起之前她被舍弃的事情。
穆青青出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两个守卫带着一个女子过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只穿着一袭轻纱,堪堪罩住,行走间玲珑曲线,全都看的清楚。奇快妏敩
那两个守卫目不斜视,说“三小姐好”,穆青青目光一扫,才看到,他们的裆.下早已经鼓鼓囊囊一团。
她看到穆青青,本已麻木的眸中陡然升起恶毒的光,在深夜里让人毛骨悚然,她嫉恨道:“你以为你就没事了吗?他能舍弃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的‘姐姐’啊,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她被拽走时,已经快疯了。
穆青青看着她被推进那个房间,看着那扇门被阖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色,然后是男人的低吼和女子痛苦的呜咽声。
被放弃的“女儿”就是这个下场。
穆青青攥紧手,笑得花枝乱颤,一步步走出去,直到距离慢慢隔绝背后那一声声奇异的喘声。她才伸出手,已经结痂的手心重新被她掐烂,血肉模糊。
“想活着,就要去掠夺。”这是尚书府教她的道理。
穆青青想,她一定会好好活着。
*
千枢醒来的时候,正巧听到秋白站在殿门外轻声问:“公主,您醒了吗?”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醒了。”
秋白接着道:“刚才福安大总管来了,说是等您醒了,让您和……驸马去一趟御书房,皇上说他今天不早朝了,就等着您们。”
秋白说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犹豫和莫名其妙,千枢捂着脸又打了个哈欠,心想为了这不上早朝的,还真是她那个父皇能干出来的事。
她也没紧张,昨天要不是穆青青被捉和自己身体太虚弱了,担心梁帝担忧,她昨夜就说了,也省得那个女儿控一大早把她叫出去。
难为他了,忍了一夜。
她心里笑了声,翻了个身,正巧和安如许对上了视线。
安如许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躺在她旁边,一双凤眸眨都不眨,满是依赖的看她。
千枢感受到自己腰肢上的手臂,也没挣扎,反而朝着他怀里又钻了钻,昂着头咬他的下巴,含糊不清道:“放心,有我在呢,父皇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安如许被她咬的浑身僵硬,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大腿处传来异物感,千枢放弃了咬他下巴,伸手好笑的揉他的脸,“大早上的乱想什么呢?赶快起来,去见父皇去。”
安如许心想,就是大早上才乱想的啊。
他控诉的看她,两只眼睛又变得湿漉漉,下巴上还带着她刚才咬的水光,可怜的很。
千枢丝毫没被美色所惑,自顾自得起床穿衣服。
安如许在床上躺了挺久,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坐起来。
千枢看他从床边拿过昨天晚上穿的那件衣服,讶异道:“怎么不换一身?”
她记得他可爱干净了,自己干净还不算,还管着她,那次下墓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安如许抿嘴,委屈道:“昨天晚上太急了,忘了带了。”
千枢忽然觉得自己可真不称职,人家下个墓都能想起来给她带漂亮的小裙子,她倒好,都带人回“娘家”了,害得他委委屈屈的,连身新衣服都没有。
安如许在床上坐着,手里拿着那身白袍,她弯腰,亲了亲他额头,真诚的向他道歉:“是我的错啊,昨天没等你。没关系,先凑合穿一会儿,等见了父皇,出宫给你买新衣裳去。”
他就弯了眼睛,软软道:“好呀。”
怎么那么容易满足?
千枢又亲了一口。
两人不慌不忙的吃完早膳,这才离开锦绣宫,福安一直没走,在大门处等着,毕竟锦绣宫里有机关,他想进也进不来。
千枢看他一脸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就笑:“走吧,福安总管。”
福安弯腰行了个礼,他向来识趣,果断道:“公主吉祥,驸马爷吉祥。”
谁不知道梁帝宠女儿,这个驸马爷只要是公主看上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天子大早上的让他们去一趟,不过就是心里不痛快,没事找事。
福安一针见血,梁帝还真是这样想的,他在御书房坐立难安,连奏折都看不下去了,只顾着盯着门口看。
闻醉在一旁坐着,喝了杯茶嘲笑他:“你急什么,他俩还能跑了不成?”
梁帝气得剜她一眼,他还没找她的事呢,他把女儿交给她,她竟然帮他找了个女婿?
梁帝心里发苦,皇后去礼佛了,还要些日子才能回来,他到时候,可怎么解释哟。
没让他俩等的太久,千枢就带着安如许来了。
御书房今日桌椅充足,行礼之后,两人坐在闻醉的对面。
梁帝已经把脸上愁眉苦脸的表情换了,威严凛然地盯着安如许,问道:“阿千,这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女儿给他找的驸马是谁,民间臭名昭著的安如许,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见到人了,心里还是愈发难受。
他挑剔的打量安如许,心想女儿可真是没有眼光,这个驸马除了脸和钱,还有什么?
千枢倒是不怕,梁帝气势那么足,其实都是唬人的,就握住安如许的手,笑眯眯道:“还能怎么回事,给您找了个女婿啊,父皇您开不开心?”
她拍了拍安如许,道:“快叫父皇。”
安如许乖道:“父皇。”
谁是你父皇!梁帝心里呕血,差点气得撸起袖子就去打他。
他现在是看出来了,宝贝女儿怕是对这个小白脸有点意思,梁帝面色不善的瞪他一眼,沉声喝道:“胡说什么!选驸马是一朝大事,怎么能如此轻率!千枢,你还小,不懂事。听父皇的话,赶快和离。”
千枢摇头,笑得不正经,嗓音晃啊晃,让人面红耳赤:“和什么离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您瞧您女婿这模样,女儿早都把他吃干抹净了。”
安如许果然红了脸,低着头不吭声,千枢手撑在脸上笑吟吟地看他,继续道:“还不只一次呢。”
梁帝气得脸都青了,怒道:“你出去,他留下!我有话单独和他说!”
千枢道:“别呀,有啥话和我说就行了啊,您女婿脸皮薄,害羞,您可怕吓着他。”
梁帝铁青着脸不为所动,千枢蹙眉,也知道多说无用,就站起来捧着安如许的脸,冲他额头上啵了一口。
声音响亮,一个男人脸更红,一个男人脸更青。
千枢道:“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她又冲着梁帝嚷嚷:“父皇您手下留情啊,我可不想年轻轻守寡。”
梁帝觉得没眼看,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看你就烦。”
千枢晃着脑袋出去。
门一关,安如许就抬起了头,一双眸子冷冰冰的,哪还有刚才窘迫到恨不得埋进地缝里的害羞样。
梁帝气笑了:“你果然是用脸骗的千枢。”
安如许不置可否,甚至摸着脸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他道:“多谢父皇夸奖,阿千也觉得臣婿生的好,她最喜欢臣婿的脸了。”
梁帝气得差点厥过去,他怒吼:“和离!”
安如许轻飘飘道:“那不行,臣婿都被吃干抹净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每天都在等男主杀我[穿书]更新,第 27 章 活着的第二十七天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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