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怔楞过去,终于反应过来的他,猛地将人推开。
谢瑾白顺势坐起身,低头关切地注视着他,“现在可有好受一些?”
唐棠眼露不解,不明白谢瑾白为何有此一问。
谢瑾白盯着唐棠,“你方才梦魇了。”
又是像昨日那样,呼吸粗喘,喉间发出绝望的呜咽。
这次的情况比甚至昨日要糟糕一些。
昨夜,他轻抚棠儿的后背,睡梦中,棠儿也便静静地平静了下来。
这次他的轻声安抚,却是并未起到多大的效果。
睡梦中,棠儿身子发僵,甚至出现了面皮涨紫,喘不过气来的现象。
他见情形不对,方才嘴对嘴,将气渡至棠儿口中。
拨开唐棠脸颊边上,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经常梦魇?”
谢瑾白的指尖轻抚过他的脸颊,微痒。
唐棠转过脸,避开了谢瑾白的视线,飞快地道,“没有。”
许是觉得自己答得过快,没什么说服力,方才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是偶尔才有罢了。”
谢瑾白之所以如此这般在意唐棠梦魇的事情,是因为自两人分开五年后,在重逢的最初几个月,谢瑾白便发现唐小棠有梦魇的病症。
会一再梦见当日坠崖后掉入冷潭,在水中挣扎求生的情形。
少年时一觉睡到天亮,总是赖床的人,变得易醒,多梦,夜里还会盗汗。
谢瑾白发现唐小棠梦魇的病症后,便彻夜陪着,一旦唐小棠再次梦魇,便轻声安抚。
如此这般,一直到数月之后,唐小棠梦魇的情况才逐渐好转。
唐棠的梦魇,显然比那时要严重得多。
不愿谢瑾白再深究他梦魇之事,唐棠转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天光不知何时已然微亮,“谢少傅今日不必早朝?”
小唐大人的嘴,可比小公子的嘴难撬开多了。
谢瑾白也没指望在这短短数日,便能彻底令唐棠对他敞开心防。
他顺着他的话头道,“这几日都不必去了。”
唐棠吃了一惊。
他手肘撑在床上,坐起身。
谢瑾白搂在他的腰间,扶了他一把,又替他将软枕垫于身后。
唐棠此时也没工夫去计较置于他腰间的逾越的那只手,追问道,“为何?皇上降罪于你了?”
磨之不是说,只罚了俸禄么?
莫不是,还罚了其它?
谢瑾白却是转移了话题,“时辰尚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可是因你执意要辞去首辅一职之事,惹怒了龙颜?”
谢瑾白懒懒地道,“嗯。罚我在家思己之过,非有旨意不可随意外出。”
因着余琢只提及因谢瑾白上奏表明愿辞去首辅一职同皇上起了争执,一字未谢瑾白还被禁足一事,是以唐棠是全然不知这件事。
寻常大臣若是惹怒了天颜,被罚在家思过,哪个不是愁眉苦脸的?
退一万步说吧,便是不愁眉苦脸,又有谁敢前头皇帝才下了旨意,这头就悄摸着出门的?
这人的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小时候他被阿爹罚禁足,转个身就出去野去了,半点没有当一回事。
“谢怀瑜,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若是被人知晓……”
“嘘……”
谢瑾白一只手勾着唐棠的纤腰,另一只手食指点他的唇上,眨了下眼,“所以,小唐大人千万莫要告发怀瑜才好。”
唐棠拍落谢瑾白的手,顺道,也将他那只一直逾越的手给拿开,冷冷地道,“本大人才没这般无聊。”
谢瑾白弯唇浅笑,拱了拱手,“如此,便谢过小唐大人了。”
谢瑾白的衣襟昨夜就没有拢上。
他这么一躬身,一拱手的功夫,衣襟也便又敞开了一些,露出一大片匀称的肌理。
唐棠耳根烧红,“你,你先将衣服穿好!”
“噢。”
谢瑾白应下,当真将衣衫拢上。
配合得不像话。
“等,等等……”
谢瑾白停下。
唐棠皱着眉头道,“我再看看你的伤。”
将谢瑾白拢上的衣服掀开。
因着天光尚未大量,光线有些昏暗,需凑近了看。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一头扎进了谢瑾白的怀里,唇贴在了谢瑾白的肌肤上。
“抱歉。”
神情尚且淡定地从谢瑾白的怀里退出,耳尖殷红。
谢瑾白低低笑开,“无妨。”
唐棠耳根愈发发烫,神情懊恼,总觉得这几声轻笑是在取笑他!
又听这人附耳在他的耳畔,语气撩拨,“方才未眠可瞧清楚了?可需再仔细瞧一回?”
唐棠眯起了眼。
这厮怕是忘了他昨日的伤口是如何开裂的!
天色到底还是一点一点地亮了。
唐棠面无表情地道:“谢少傅你该走了。”
否则,等到天色大亮,俞府众人陆续醒来,在帝王下令禁足,在家思己过的情况下外出,被人瞧见,后果不是闹着玩的。
谢瑾白之所以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无非也是担心唐棠梦魇一事,这才一连两个夜晚留下作陪。
眼下,既是天色将亮,自是要走的。
瑾白将衣裳拢上,系好腰封,“等稍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唐棠冷冷地道,“慢走,不走。”
谢瑾白俯身,在唐棠的唇上轻啄一口,“记得想我。”
在唐棠尚未发作之际,谢瑾白便离开了他的唇瓣。
衣摆被扯住。
谢瑾白眼含询问地看向唐棠,唐棠却是避开了谢瑾白的视线,只注视着谢瑾白的衣摆,“俞府后院养着马匹。”
唐棠不必想也知道,谢瑾白昨晚能够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府,定然是施展了轻功。
续筋生肌药膏的药效再好,也需受伤之人配合才成。
伤口尚未痊愈,催动内力,施展轻功,只会使伤口恶化。
唐棠告知谢瑾白俞府后院养着马匹,便是让他骑马走的意思。
谢瑾白自是心领神会。
他领了唐棠的这份关切,低笑了声,“好。”
得了应允,唐棠便松了手,躺回了被窝,将眼阖上,一副要睡回笼觉的模样。wWw.xqikuaiwx.Com
谢瑾白的视线落在边上忘记盖上的锦被,勾了勾唇。
俯身替唐棠锦被盖上,“我走了。”
唐棠自顾自地闭着眼,未再回应。
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他的耳尖微红。
须臾,唐棠听见轻微的关门的声。
唐棠这才睁开眼。
他转过脸,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屏风,心里头也随之空了大半。
下逐客令的人是他,到头来,心生不舍的人,还是他。
“四公子,您总算回来了!”
谢瑾白回到府中,走至中庭,童仆阿尧便急步迎了上来。
“何事?”
阿尧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一抹明黄色身影,自厅堂里走出,“怀瑜终于回来了,可是让朕一番好等。”
季云卿的身后,是从来都与他寸步不离的太监总管平安。
阿尧低声地道,“圣上昨夜便来了。”
可是等了一宿呢。
恐这句话会伤及天子颜面,阿尧不敢说。
谢瑾白颔首,对阿尧吩咐道,“去泡壶茶过来。”
“是。”
阿尧担忧地看了眼自家主子,退下了。
平安留在大厅外。
季云卿同谢瑾白两人先后迈进大厅。
先前,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待一前一后地迈进大厅,季云卿便清楚地闻见,谢瑾白身上一股极为特别的香气。
季云卿当即变却了脸色。
这股香气,他只在唐未眠的身上闻见过!
裘袍中的手握成拳,季云卿拂起衣袍,一言不发地坐到上首的位置。
以往都会选择同帝王并肩而坐的谢瑾白,这一次,却是走到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如同一条楚河之界,隔出一条分明的界限。
季云卿面色冷沉。
阿尧端着茶水进来,敏锐地察觉厅内的气氛不对劲,也不敢逗留,将茶放下后,便刚忙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季云卿的不满,在端起茶杯,喝到甜味的花茶时,达到顶点。
同所有颍阳人一样,季云卿喜好红茶、绿茶,白茶,乃至黑茶,唯独不喜偏甜的花茶。
可偏偏,阿尧端上来的竟是花茶!
季云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掷,发出“咣当”一声声响。
天子锐利的鹰眸直直地射向坐在下首位置的,谢瑾白,“怀瑜,朕在等你的解释。”
“皇上想要听什么解释?”
“朕想要听什么样的解释?关于你在被朕下令禁足期间,却是私自外出,关于你昨夜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一夜未归,关于何时喜欢上了喝花茶,府上待客,亦换成了花茶,这些,难道不需要向朕一一解释么?”
谢瑾白双膝跪地,“臣有罪,恳请皇上赐罪。”
季云卿倏地从位置上站起。
他疾步走至谢瑾白的面前,“谢怀瑜,你是不是当真以为,你每一次的以下犯上,朕都会轻易饶恕?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你?”
谢瑾白抬眸,眼神平静地同盛怒的季云卿对视,“臣从未这般想过。”
季云卿方才不过是在放狠话,未曾想,竟得了谢瑾白这么一句。
不是通常他发怒时,大臣们挂在嘴边的“臣不敢”,而是,“臣从未这般想过”。
臣从未这般想过……
他竟认为,他当真会杀他!
季云卿眼睛猩红,“你不信朕?”
谢瑾白缓缓勾唇,“小九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可曾真心信任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要跟皇帝摊牌啦。
一切都会好起来哒
今天依然是早更的吱吱。
有小可爱说,我的番外更新都快赶上新文了,嘤,可不是呢么。
远来打算先搞一搞新文大纲,再存下稿,番外缘更的。
结果,你们太热情,整得我新文大纲弄到一半就搁那了,大哭
既然提到新文了,接档文傅先森总是不务正业,还没收藏的小宝贝,点击作者专栏,给个面儿,收藏一个呀,如果能收藏下作者就更更更好了。
你们都是小天使,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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