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步仙阶[修真]>第 78 章 神女来降
  离了主殿,萧沉鱼直接把虞黛楚扔给了秦月霄安排后面的事情。

  “萧沉鱼把这差事交给你,想来对你还当真是有些认真利用的意思。”秦月霄也没有拒绝,带着虞黛楚在整个极乐天宫闲逛,漫不经心,评判着萧沉鱼的行为。

  她的话实在是一点都不含蓄,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听起来总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像是一个神女头衔什么的,对于萧沉鱼来说,还真的什么也不算,今天能安在你头上,转眼就能觉得你没用,换个人来当在此之前,我们极乐天宫其实是从来没有过神女的。”

  “从来没有神女?然而,厄朱殿主曾同我说过,神女这个称呼,却是早就有的。”虞黛楚也隐约听厄朱提起过,但却没来得及刨根究底,现在和秦月霄算是熟了,便干脆问了出来,“这却是为什么?难不成早在数万年之前,那位钱祖师便已经料定了几万年之后,沧流界会突然出现我这么一个气运滔天的修士?”

  她在这沧流界中的元婴真君之中,和秦月霄最是熟稔一些,倒也不是因为秦月霄对她最好,最有真心,而是因为秦月霄对她最有所需求。

  其他人,无论是厄朱还是萧沉鱼,对于虞黛楚的态度,总好似在隔雾看花,似有若无的,总让人觉得隔着点什么。虽然虞黛楚现在可以确定厄朱需要的就是她的好感度,她也有了系统这么一个可以拿来指引和影响厄朱的行为的利器,然而对于厄朱这样的元婴真君来说,系统并非是人生的全部,只要他不愿意,他完全可以将支线任务放在一旁,不去理会。

  虞黛楚尝试过系统发布任务的规则和极限,她有揣测,怀疑这系统能给她的权限,来源于的实力,倘若她的实力不断提升,对于整个系统的掌控也就越强。

  也许未来有一天,她甚至可以发布不完成就直接取走任务者性命的任务但那实在是太遥远了。况且,对于虞黛楚来说,这也是毫无必要,且不为她所取的。

  系统在她手里,确实是薅羊毛的利器,然而归根结底,虞黛楚并不把系统所掌握的这些任务者当成自己的羊或是韭菜虽然这么说很像是资本家的谎言,然而她确实有想过和任务者互利共赢,在集中整体力量的情况下,共同在系统之中获利。

  倘若要她压榨这些任务者,无视这些任务者的性命和道途,她也当真是不愿意。况且,虞黛楚有预感,当任务者的实力也随之一步步提升之后,系统对他们的掌控,只会是一步步下降,也许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最重要的任务,任务者完全可以选择拒绝。

  只要他们无欲无求不能像是厄朱这样,馋这系统背后的天大机缘。

  虞黛楚很清楚,严列也许是浑浑噩噩,有了系统就直接动手,然而对于厄朱来说,系统的来历本身,一定是比任务更重要太多的东西更远胜于她的好感度。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虞黛楚不介意大家各有所图。

  总而言之,一切的前提是,她真的能一步步掌握这个系统。

  至少目前为止,对于虞黛楚而言,还是对她明显有必要需求的秦月霄更靠得住一点虽然,也不是真的非常靠得住。

  “我也不太清楚。”她提到这样的问题,秦月霄却微微蹙眉,沉吟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我只知道,这是宗门的典籍里明确说清楚的事情,钱祖师在建立极乐天宫的时候,便已经定下了这个规矩。”

  她说到这里,忽然带点警惕似的,看虞黛楚的眼神,就好像害怕自家的大白菜要专门跨出菜园子,跑到隔壁的菜篮子里去一样,“总而言之,倘若你想去查,是一定能从宗门的典籍中看见的我们极乐天宫的传承源远流长,不会拿这个来诓骗你。血海就不一样了。”

  秦月霄说到最后,嗤笑了一声,微微扬起下巴,不屑一顾之色溢于言表,“你看那个权舟,临时编出来个什么圣女他们血海就从来没有这么个东西,全是他自己一拍脑袋瞎编出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是看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话本。”

  虞黛楚也不是第一次见识秦月霄的喷人功力了,这可是位见了权舟,即使被后者打得左支右绌,也能昂然扬首,嘲笑人家是土包子的狠人。

  “不过,倘若当时你当真被带回了血海。”秦月霄说到这里,语气忽地一顿,稍稍变了些,带着点微妙,“倘若当时厄朱这鬼东西没有出现,你确实有可能被权舟带走,我当时的实力,确实比不上权舟。”

  这是秦月霄第一次在虞黛楚面前承认自己的实力和状态不佳。

  “那么,等你被带回了无垠血海,一定会直接被送到淮山的面前他确实是会让圣女这个从未存在过的称呼就此成为传统的人。”秦月霄抿了抿唇,神色淡淡。

  “哦?原来是这样。”虞黛楚口中虽然附和着,然而她瞥了瞥秦月霄,心里想的却是萧沉鱼所说的秦月霄与淮山的旧事。

  “萧沉鱼和你说过七情六欲之种了?”虞黛楚的目光虽然没有透露出什么,但这打量本身就有些微妙,秦月霄冷冷地回望了她一眼,忽地问道。

  虞黛楚轻轻挑眉。

  秦月霄不需要她任何精准的回答,只是冷笑,“我就知道,萧沉鱼这个人,不踩谁一脚,总是心里不太高兴的。”

  “殿主这样说萧宫主,我倒是有些糊涂了。”虞黛楚微微一笑,并没有附和秦月霄,反而为萧沉鱼说起话来,“萧宫主并没有对我说起殿主的坏话,只是稍稍提到了当年的旧事而已。”

  “是,她当然不会和你说起我的坏话。”秦月霄唇角轻轻勾起,带着点无名的讽意,“她也确实没干什么,只是把当年的事情,在需要的时候到处说一遍就是了。”

  这话虞黛楚不好接,唯有含笑。

  “我也不叫你为难。”秦月霄看她这副模样,哪里不知道虞黛楚不想掺和两人的恩怨,“你要仰人鼻息,我也要指着萧大宫主网开一面,给我偏爱,确实不该指摘她一星半点。”

  “我只是同你说淮山吧。”秦月霄收敛了讥讽之色,神色淡淡,“淮山这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根本没什么理智,也没什么底线可言。”

  在沧流界说起理智和底线这样的话,简直像是一个笑话。

  “不止是我,还有许多人,当时我们都怀疑,淮山其实是早就堕魔了。”秦月霄静静地说道。

  这话仿佛惊雷。

  “淮山真君,当真有这么疯?”虞黛楚微微挑眉,略感诧异。

  即使对于沧流界的魔修来说,“堕魔”这两个字,也是极有分量的,或者说,比在道门修士的心里更有分量,因为他们是真真正正有可能面对这样的事情。

  虽然本来修练的就是魔门道法,往人性本源欲望而行,然而凡事都有一个度,追求人性本质,也得有个极限,这个极限就是灵台一线清明,识海一点理智。

  倘若被欲望所完全淹没,成为一个欲望的奴隶,追求欲望的机器,那便不再是魔修,而是真正的魔了。

  对于魔修来说,堕魔的修士,是绝对的敌人。

  故而,在沧流界,倘若有人被说成是堕魔的修士,无异于是这个世界上最严重、最大的指控。秦月霄这样直接地说,她和很多修士都曾怀疑淮山真君堕魔了,可见当时淮山真君是真的受到了非常大面积的质疑绝对是要命的大危机。

  作为一名血海的真君,这实在是有些严重。

  “他这个人。”秦月霄垂下头,低声说道,“你别看我现在……因为多年不得寸进,为人有些偏执的样子,便以为我算是快要疯魔了的样子,其实那是你没见过淮山。”

  她直白地说自己像是快要疯魔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顾及两人表面上的融洽,也没有在虞黛楚面前维持自己虚妄的、元婴真君的面子,倒像是有个要和虞黛楚坦诚相见的样子了。

  “元君只是太久没有看见希望了。”虞黛楚轻轻笑了笑,却没有顺着秦月霄的话往下说,也没有沉默不语,反倒反过来安慰秦月霄,“只要我晋升元婴,唤醒本殿金龙,到时殿主便一定能沉疴尽愈,恢复当日的风采。到了那个时候,执念散去,自然也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是虞黛楚给秦月霄画下的饼,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真虞黛楚现在才刚刚晋升金丹后期,金丹晋升元婴的关卡又恰恰是修道上的一大难,即使她是气运之子,也谁都不知道究竟还要多久才能遇见下一个机缘。

  然而,秦月霄要的,也就只是一个饼而已,或者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现在能从虞黛楚手中得到的,也就只有一个饼。

  怕的不是虞黛楚把饼画得太精美来迷惑她、让她为虞黛楚卖命,就怕虞黛楚就连饼都不愿意给她画。

  “有你这么一句话,我也放心了。”秦月霄眼角微垂,好似无比娴静,偶然抬眸望向虞黛楚,还带着点恬然的感激,与往日的高冷雍容,似乎又别有一番风情。

  “眼下,你就要去游明阁了,我只是叮嘱你一件事”秦月霄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小心淮山,也要小心他那个弟子。”

  “我知道你和他是旧识,当初在云山灵府的时候,甚至能一起夺下洞府,不过,你信我的话总没错淮山这个人,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不要沾。”

  倘若要说这沧流界哪里最热闹,也许十个魔修里,能说出十个答案,有人说起极乐天宫,有人说起无垠血海,每个人心里自然有一个答案,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倘若要说这个沧流界中,究竟哪里是最繁华的地方,那么答案却十分整齐,基本没有第二个答案游明阁。

  其实在沧流界的五大宗门、两大圣地之中,真正能让人心生向往的,显然还是要数极乐天宫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和血海、极意阁、蛊神宗这些冷酷妖艳贱货不一样,虽然也要你的命吧,好歹先让你快乐一番。

  然而,虽然有这样的优势,但论起繁华来,极乐天宫还是不能成为第一名,这便不得不提及游明阁的奇异之处了。

  这是一处,六十年才开一度的地方,却也是,永远繁华的地方。

  “师兄,这里当真是很繁华啊。”有无知女修语调夸张,“果然是五大宗门共同打造的销金窟,非同凡响。”

  “捧好我的玉匣。”被女修唤作师兄的人,却神色冷冷的,明明自家师妹一副激动的样子,他却一脸“我根本不认识她”的冷淡。

  “我自然是知道的。”那师妹缓缓将头垂了下来,好似无比乖顺的模样,“我只是,在这繁华景象里,失了分寸而已。”

  她手捧着一方巴掌大的玉匣,一看便知道护得好好的,并无这师兄冷声提醒所指的那种分神,斥责她,未免有些太过严苛了。

  师妹泫然欲泣,模样楚楚动人,即使是路人看见了,哪怕在这沧流界之中,也难免生出些怜惜之心来,觉得这冷脸的师兄,实在是有点太不解风情了些。

  “那你就安静一点看。”那师兄神色依旧冷冷的好似全然不为所动,然而他很快便将目光收回,好似纵容这师妹偷偷打量了一般。

  师妹温顺地应下,微微垂下头,好似只是静悄悄地欣赏这繁华景象,然而她的目光却在这一方天地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逡巡数回,将整个游明阁外的景象、人物,全数览入眼底、记在心底。

  没有她想要找的人。

  师妹缓缓收回目光。

  “待会,你先进去。”师妹不再到处打量了,师兄却缓缓开口了,他好似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说话一样,一开口,就好似最冷硬的吩咐,倘若谁不应和,便是最大的过错,“你去和宋长老他们一起,在包厢里坐好,不要再出来了。”

  “为什么?”他这一开口,即使是最清楚他有什么臭脾气的师妹,也忍不住惊了一下,“你还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进去?倘若是这样,为什么未免还要和宋长老他们半路分开?”

  来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只不过半路上,师兄说自己有些私事,让宋长老带着人先走,而他则带着师妹一起悠哉游哉,也不见当真处理什么私事,只是和几个人打过招呼,慢悠悠地来了游明阁。

  现在却又要师妹自己进去找宋长老?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师妹问得急,师兄却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你只管听我吩咐就是了。”

  他说到这里,偏过头,冷冷地望着师妹,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的玉匣上,忽地伸出手,将那玉匣夺了过来,“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他这话一出,简直像是拔掉了机器人的插头一样,把师妹的电直接给断了,后者僵了一下,微微垂眸,轻声说道,“师兄说的是,我这就进去。”

  师兄凝视着她转身离去的纤细背影,目光冷冷的,终于是收了回来,不带半分温度。

  “夏侯道友未免有些不解风情啊?”一旁有人笑道,“美人相望,殷殷切切,你就这副态度?”

  师兄好似毫不意外似的,神色分毫未动,只是淡淡道,“倘若一个人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只有死路一条,和她究竟长什么样,并没有关系。”

  “这话未免也太无情了。”那声音缓缓凑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言语中笑意俨然,“那可是你的侍蛊玉使,在你们蛊神宗,不正是和你关系最亲近的人吗?她关心你,想来也是应当应分的,怎么就成了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我本就无需什么侍蛊玉使。”师兄缓缓偏过头,对上身侧人的目光,他冷冷淡淡的,身边的人却笑意盈盈。

  然而这笑意盈盈之下,却是一片了然的洞明,他面前这个清霜似露的秀美女子,轻轻勾了勾唇,“原来你还看不上你们蛊神宗为你千挑万选出来的侍蛊玉使,想要自己一人分饰两角,一个人单干夏侯曜,你还真够警惕的。”

  蛊神宗真传弟子,一向有着身边养一位侍蛊玉使的传统,由这位侍蛊玉使以自身元气和生机来养这位真传弟子的本命蛊虫,而这位侍蛊玉使,一定不能是修习了魔门道法的修士,因为一只蛊虫,不可能同时接受两个人的煞气。

  蛊虫想要长大,一方面,得通过不断的厮杀,成为真正的蛊王,而另一方面,也需要饲养者付出极大的代价。蛊神宗修士显然不会自己奉献元气和生机,只能由精挑细选出来的凡人担任这个重任了。

  侍蛊玉使也就此诞生,一般来说,侍蛊玉使的寿命只有二三十年。至多三十年,他们的元气和生机就回被蛊虫榨干,而这也就是下一任侍蛊玉使诞生的时候了。

  对于蛊神宗修士来说,倘若活得够久,这一生会拥有太多的侍蛊玉使,每一任都只是一个消耗品而已。他们把侍蛊玉使随身携带,好似最亲近的人,其实只是随时可以换替代品的。

  不过,由于蛊虫需要侍蛊玉使以自身元气生机温养,蛊神宗修士,也就难免和侍蛊玉使十分亲密,而好歹是需要人家费心费命温养的,魔修也是会甜言蜜语的,往往会叫侍蛊玉使一声师弟或是师妹。

  但心里怎么想,也就不必直白地说出来了。

  “本命蛊虫,却交给另一个人来温养,确实显得有些不安全。”夏侯曜没有答话,这清霜似露的秀美女子便自己接话,还似模似样地点点头,“确实,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何必如此?”夏侯曜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神色冷冷的,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亲自温养蛊虫,耗心耗力,还耽误修行,为何要亲自来?本命蛊虫托付于人又有何妨,它一生主人是我,不过是一个凡人,食物一样的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

  无论怎么看,他的脸上都只有一个冷然,什么也试探不出来。

  秀美女子微微敛眸,倒也不失望,转而又要开口,却听得一声轻笑,“果然,极乐天宫的那位神女要露面,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等着给人家下马威。”

  夏侯曜的目光轻轻动了动,微微一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忽地一顿,眼瞳极轻微地一缩,归于平静,“你的修为,又有所精进了,这样看来,褚晗日总想着要超过你,实在是痴人说梦。”

  明明是在踩褚晗日,然而夏侯曜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简直不像是在发表观点,更像是在阐述真理,“除非,他在这二十多年里,当真有什么飞跃。”

  “这就不劳夏侯兄费心了。”苏鹤川缓缓落在他面前,朗声笑道,“好叫夏侯道友和谢道友知道,早在十余年之前,褚晗日便已经和我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和平共处,亲如兄弟,再没有什么同门干戈了。”

  他说起这话,自然没有一个字是能信的,什么化干戈为玉帛、亲如兄弟,在魔门,就不可能有这档子事。

  “褚晗日被你击杀了?”夏侯曜眼神微动。

  到了褚晗日和苏鹤川这一步,完全就是不死不休,想要化干戈为玉帛,除非其中一方死了这个结果,夏侯曜其实是早有预料的,然而他把时间放在了几十年之后、苏鹤川凝婴之后。

  然而,比他的预计更早了这许多。

  苏鹤川当真有这么强的实力,竟然能在晋升元婴之前击杀褚晗日吗?

  “这怎么可能?”出乎夏侯曜意料的,苏鹤川听了他这话,不仅没有承认,反倒失笑,好似他说了什么笑话似的,“夏侯道友,我可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褚师弟和我,也完全没有必要走到那个地步。”

  完全没有走到那个地步,他可真够会睁眼说瞎话的,当初褚晗日和苏鹤川的恩怨简直要烧掉半个沧流界金丹圈,现在苏鹤川来一句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褚师弟与我促膝长谈了一番,我们尽释前嫌,约定成为和睦同门为了表示诚意,褚师弟甚至将部分因果交付予我,对我下了因果誓,不会背叛我、伤害我。”苏鹤川说到此处,微微勾唇,眼底却是冷冷的,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缓缓说道,“两位道友,你们说,这难道还不算是诚意满满、化干戈为玉帛吗?”

  因果誓!

  “他竟然愿意对你下那鬼玩意。”夏侯曜瞳孔微缩,一字一顿,冷冷地说道,“恭喜苏道友,终于是得偿夙愿,成为血海第一真传。”

  倘若不是被逼到了极致,谁愿意对另一个修士、一个同境界修士下因果誓?即使这因果誓限于实力差距太小,远远不如元婴真君的威胁,那也是致命的东西。

  要夏侯曜说,被苏鹤川掌握了因果誓,那褚晗日的处境,还当真不如死了。

  “原来苏道友早已大获全胜,我前些日子还奇怪,怎么最近没有你们师兄弟的消息了。”那秀美女修眸光微动,“只是,想必为了这第一真传的位置,道友也费了不少心思我见了道友现在这副模样,好似比先前消瘦了许多,叫人看了,难免有些忧心。”

  “谢道友的关心,我感激不尽。”苏鹤川洒然一笑,“容色不过都是点缀,我没有谢道友的花容月貌,就是再丑些,也没有太大损失。”

  神色坦然,好似这一点细微,但肉眼可见的消瘦,当真是因为与褚晗日一番争斗留下来的痕迹,而不是……其他的创伤。

  谢栖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将目光缓缓收回。

  她眼前的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苏鹤川自然不必提,就连看似又狗又冷的夏侯曜,其实也是人精,等闲探不出他们的底。

  “说来,这位虞神女,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谢栖白索性再起个新的话题,“我只听我们极意阁的真君说,这是位厉害人物苏道友,你好似与这位虞神女有过交情?燕蛮真就是死在她手下的吧?”

  眼下他们这三个人,苏鹤川代表无垠血海,谢栖白代表极意阁,夏侯曜代表蛊神宗,三人俱是所属宗门最天才的弟子,是这一届真传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受宗门元婴真君之命,专门来这游明阁外等候那位被极乐天宫乍然推出的神秘神女。

  试一试这位虞神女,究竟有几分斤两。

  当然,沧流界有着五大宗门,除去极乐天宫自家,不可能派出一个弟子来和自家神女打擂台,还有大荒神殿,理应派出个天才来试她的手段。

  但,这就不得不提虞神女的惊人战绩了。

  就在十年前,这位虞神女第一次出现在沧流界所有人的面前,一露面,便将大荒神殿即将凝婴的天才弟子燕蛮真给越阶击杀了。

  当众,越阶,直接击杀。

  简直是公开处刑。

  这位在整个沧流界金丹修士中手段首屈一指、放在五大宗门的第一真传中,也能排上第一的天才,一点水花也没有激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即将迈向美好未来的路上,距离凝婴,只差一步。

  燕蛮真比起夏侯曜、谢栖白、苏鹤川来说,都要大上三四十岁,不算是同龄人,但也能算是一辈人,这个第一个跨出凝婴一步的人,就这么毫无波澜地死了……

  不,不应该说悄无声息,也不该说毫无波澜,至少,燕蛮真的死,确实激起了轩然大波奇快妏敩

  沧流界闹得沸沸扬扬,开始讨论这个越阶击杀燕蛮真,甚至引得三位元婴真君争夺的虞神女,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事情闹得这么大,全沧流界都知道大荒神殿的第一真传被人越阶击杀了,倘如大荒神殿还要脸,就得找个得意弟子出来以眼还眼,让虞黛楚知道大荒神殿不是送菜的。

  大荒神殿虽然疯,虽然作恶成瘾,但还是要面子的。

  但不幸的是,燕蛮真就是元婴以下最强的弟子了。

  大荒神殿听说虞黛楚要在游明阁露面,使劲扒拉扒拉自家的真传弟子,反复思考,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有可能击杀虞黛楚的,基本放出去,就是二次公开处刑的份。

  他们只是坏,不是蠢,不会上赶着丢这个脸。

  故而,今日站在这游明阁门口定点巡逻的,只有谢栖白三人。

  “当时我确实也在场。”苏鹤川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他和虞黛楚的关系亲密,“谢道友,我也不瞒你,我与虞神女,确实是旧相识。”

  谢栖白兜兜转转,不就是想问这个吗?

  “我还以为是本宗的长辈搞错了。”谢栖白得了准信,还算满意,悠悠道,“当时我还纳闷以苏道友的性子,竟然会帮人夺得洞府,实在是稀罕。”

  一个魔门修士,忽然帮着另一个魔门修士夺取利益,而自己所能得到的东西却远远比不上付出的风险,特别是,前者还是苏鹤川的情况下总不可能是苏鹤川忽然拥有了雷锋精神吧?

  “我不会给虞道友放水的。”苏鹤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语便点破谢栖白的言外之意,“我是血海的弟子,自然要遵从血海的利益,一切,以宗门为先。”

  “倒也不必这么严肃。”他这么说,谢栖白反而要笑,“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并没有让苏道友下什么保证的意思我自然是相信道友会事事以宗门为先的,我们魔门修士,哪有不为宗门考量的?”

  因果誓当头,谁能不以宗门为先啊?

  “你也当真是闲得慌。”夏侯曜静静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忽地轻轻勾唇,带着点冷淡的轻蔑,“无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只管出手就是了,她杀了燕蛮真,总不可能再杀了你。”

  谢栖白这人出自极意阁,分明是个剑修,然而心思细密,心眼贼多,一旦收敛藏锋,压根没人会想到她其实是唯剑唯我、一心杀道的煞星。

  反倒是夏侯曜,由于脾气太过狗,又实在太爱冷脸冷笑,反而常常被不认识的人当作是剑修,其实他是最根正苗红的蛊虫培养达人。

  而苏鹤川

  夏侯曜的目光微微偏转,不着痕迹地落在苏鹤川的身上。

  这也是个一点没有宗门痕迹的魔修。血海主虐欲,其中弟子无论性格究竟如何,难免都会带点暴戾之气,然而苏鹤川不一样。

  他飘飘渺渺的,全身上下,好似没有什么人气,无论是气质还是神色,多半都寡淡到极致,唯有在算计人和骗人的时候,会换上长袖善舞的笑脸。

  他身上,没有一点暴虐之气。

  夏侯曜微微垂眸,无论是谢栖白还是苏鹤川,极乐天宫的周芳瑜,还是那位让他们在此特意等候的虞神女,都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倘若他只是按部就班地修练,也许只能在其中混个并驾齐驱,再也没有一骑绝尘的机会。

  他闭了闭眼,心念沉沉,竟忽地浮现出一道好似弱柳扶风的身影来,那是叶师妹,他的侍蛊玉使,这二三十年里,理应和他最亲近的人。

  夏侯曜漠然地想,她没什么不好,温养蛊虫也很让人满意,有些跳脱,但也没有让人厌烦,反而恰到好处的聪明。

  但自己的本命蛊虫,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好。

  所以,只能请她去死了。

  她完全不必担心,他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死得其所、让她的死有意义的。

  游明阁六十年一度的拍卖会开启之前两天,本已渐渐归于平静的外景,忽地又陷入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苍天在上,她总算是来了。”在游明阁外等了足足三天的谢栖白,发出一声叹息,“来得越是晚,派头便越是大,她若是压不住这派头,那才是真正的丢人。”

  倘若这位虞神女早上两天来,三宗所给的试探,便会更客气一些虽然也有限。

  但她非要拖到倒数第二天,仅仅比五大宗门的掌教早来一天,这么大的派头,五大宗门不搞她,实在是对不起这位虞神女摆出来的派头。

  遮天蔽日的车舆,从远天缓缓飞落,将整个游明阁外的天空覆盖,就连天光,也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而在这漫天的华美车舆之中,有人当先一步,扬声扣诵,“极乐圣地门下,无上极乐神女,来降。”

  “竟然是周芳瑜亲自为她唱声!”漫天车辇之下,苏鹤川三人神色俱是一变,即使以他们的定力,也忍不住露出惊容来,“极乐天宫,究竟有多重视这虞神女?”

  要知道,周芳瑜可是流火殿的大师姐,和他们齐名的天才,即使极乐天宫要捧起这个虞神女,也不必让周芳瑜躬身来衬托吧?

  除非……这虞神女的地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

  在三人各异的神色中,周芳瑜坦然自若,微微垂首,“恭请神女。”她微微抬手,便要请那最辉煌精美的车辇上的人下来。

  “且慢!”忽地,有人扬声道,望去,谢栖白抬眸微笑,“既然是神女来降,我们几人深为仰慕,可否请神女指教?”

  言语未必,剑光已然升起,仿佛这漫天车辇下失却的天光,一瞬照亮四野。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步仙阶[修真]更新,第 78 章 神女来降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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