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野和陆晚对坐，说起他来陇安城后遇见的事情。
楚云野根据线报，追踪曹钱来到陇安城后，才发现驻守陇安城的暗卫冬一已经失踪数日。
很可能在传出线报后，冬一就出事了。
据冬一最后传出的消息中，做行商打扮的曹钱曾经出现在白虎大街一家名为汀兰的胭脂铺中。
冬青乔装成去京城投奔亲戚的举子，去脂粉铺中查看情况。
冬青嗅觉灵敏，在铺子中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气息极淡，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担心打草惊蛇，楚云野并未让冬青探查脂粉铺的情况，而是自己扮做冬青的哥哥，来到白虎大街调查。
还没来得及去胭脂铺调查，就看到百鬼夜行的‘盛状’。
“找出真正害死母亲的凶手固然重要，但我所学所知，可没让我不顾满城百姓的性命。”
“母亲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罪于我。”
楚云野说起生母时，面容柔和，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怀念。
陆晚握住楚云野的手腕，将掌心翻转。
柔软的触感让楚云野一怔，紧接着，几张叠好的平安符被陆晚放入掌心。
“你母亲不怪罪你，但应该也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陆晚没多说什么。
楚云野是皇室子孙，从小在他舅舅的照拂下长大。
他既然承受皇室的恩惠，就该担负起应有的责任，她唯一能帮到楚云野的，便是多送他几张平安符。
“多谢。”
楚云野将平安符收在怀中。
诚然，他和陆晚都明白，这次的事情，远非平宁镇的事情可比。
陇安城中……
足有数十万人。
里面的鬼怪…便占据万数。
谁也不知道这些鬼怪什么时候会按捺不住，伤害满城的百姓。
“我记得驻守陇安的官员名为骆文琢，是司空监正同门，两人同出白云观，在年轻一辈中，算是数一数二的玄师。”
楚云野说着，身上泛起寒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陇安城能聚集这么多鬼怪，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做到的。”
陆晚接过话茬，想起艳鬼跟她说过的话。
“我之前在青曲城抓了只艳鬼，它告诉我，它在陇安城生活足有十年。”
“有人在陇安城，养鬼。”
艳鬼幽幽飘了出来，落在陆晚旁边，它现在也知道楚云野能见鬼的事情，不敢再像之前一样放肆打量。
而且之前它被宁织吸引心神，没有注意到，楚云野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越靠近，越不敢直视。
艳鬼低着头：“十年前九月，我死之后，浑浑噩噩在尸骨旁边飘荡数日，头七回魂夜时，我隐隐觉得自己快要消散时……”
“魂魄中忽然涌入一道阴气，让我神思清明。”
“我生前虽然不聪明，但死过一次了，总觉得这样突如其来的好处，拿着提心吊胆，所以即便恢复神智，我也没敢报仇。”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给艳鬼注入阴气的人，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玄师，看到艳鬼没有丧失神智复仇，他很是惊讶。
艳鬼当时以为自己难逃魂飞魄散的结局，没想到那玄师挥挥手，竟然将它放走了。
离开宁府后，艳鬼想去刺史府‘探望’未婚夫婿褚致远，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不得不放弃这条路后，艳鬼龟缩在生母留给它的破落小院里。
由于那个院子太破，是艳鬼唯一保留下的生母遗物。
其他东西，都被继母握在手中。
艳鬼就这样在陇安城里苟着，期间看它弱小上门想要吞噬它的鬼怪，最后成了它的养料。
直到半个月前，它隐隐感到陇安城外有气息波动，悄悄摸过去后，才发现是山羊胡玄师在和旁人交手。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期间山羊胡玄师一时不查，撕破撕破陇安城的护城大阵，它才侥幸逃了出来，顺着因果牵引，跑到青曲城报仇。
“半个月前，正是冬一传回消息的时候。”
玄师虽然能够动用符箓，操纵阵法和鬼怪，但大多没学过武功。
冬一身为楚云野的暗卫，算得上一流高手。
除陆晚这个罕见的天才外，世间玄师画符都需要沐浴焚香净手。
在沉心静气，一个下午若能绘制出一张能用的符箓，在符箓一道的造诣，便算得上宗师级别。
所以大部分玄师身上，符纸难得
若是近身作战，普通玄师遇到暗卫，谁输谁赢很难说。
而冬一的实力又极为强大，所以跟山羊胡对战的人，很可能就是冬一。
可惜艳鬼并未看完全程，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谁才是赢家。
“以我对玄师的了解，冬一很有可能还活着。”
“否则在你们抵达陇安城时，就会暴露。”
毕竟冬一身死，便会沦为魂魄，在玄师手里，寻常魂魄可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
有陆晚这话，楚云野颔首。
若冬一还活着，找到冬青，事情便会顺利许多。
更何况，冬一与他亦师亦友，他也不希望冬一身死。奇快妏敩
子时过半。
陆晚和楚云野谈完过后，暗中护卫的玄英便在隔壁开了一间客房。
陆晚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出现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入目皆是阴气和黑雾。
远处摇摇晃晃挂着一块残破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阎王殿。
她疑惑的上前，牌匾砸在她脚下，摔了个四分五裂，一个黑发黑眸，看着像是缩小版楚云野的小男孩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抱住她的大腿。
嚎啕大哭。
让她赔钱，啊不是，让她赔牌匾。
不赔就不让走。
陆晚被小男孩哭得头疼，一宿都没睡好。
第二日起床，她看楚云野的眼神都有些怪。
想到陆淮棋还在岑府中等她，而且鬼婴尸骨还未销毁，陆晚没有细想，赶回岑府之中。
陆晚才刚离开，宁织便带着家仆出现在客栈之中。
见陆晚不在，她只得将请柬留给楚云野。
明日便是宁老夫人八十岁大寿，陇安城中有头有脸之人都会参与。
宁织好不容易才从宁同知手里要到一张请柬。
楚云野拿着请柬，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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