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看着送二人进来的那位,垂眸,颇为难过道:“我们是回自己老地方睡,还是换个地方。”m.xqikuaiwx.cOm
那人见其团灭,戚戚然拍拍他肩膀,深沉道:“兄弟这还是第一次罢,我已经四次了。今天先回老地方睡,估摸着明天就会把你们插进其它队伍里了。”
果然,每队是一起睡的,也就是今晚不会有其他人和他们睡了。
霍无恤点头称谢,和人告别后,仿佛熟门熟路带着谢涵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随后光明正大往大门口去,出示了下铭牌,便出去了。
在民宅里,那是贼窝,谢涵很不安,可一出来,一排排宅子,寂静黑暗的街道,谢涵更不安,她揪着霍无恤袖子,“我们现在去哪?”
“随便找家酒楼。”他说着就真的极其随便地抬眼一看,随后带人入一酒楼,扔下一贯钱,“爷衣服脏了,随便弄两套干净来,不拘新旧样式,不用找了。”
半夜被叫醒正不乐意的老板娘,登时眉开眼笑,“哪能让客官穿旧衣裳,可巧正缝了两件最时新的要拿出去卖呢。”
二人隔着屏风泡了个热水澡,又各自换了衣服,谢涵陡然想起来,“你胸口也受伤了是不是?”
之前她无所谓,可一路走来,一直是这人拿主意又颇为照顾她,这让她很感激抱歉,急切想做些什么报答,冷不丁就想起对方挡下的信号弹来衣服都被炸开了。
只是这不能叫医工医治,否则定起怀疑,是故直到现在似乎都没处理过。
“无妨。”霍无恤刚穿上里衣,谢涵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人左胸一片鲜红,登时跑过来,扯开人衣襟,不由“啊”了一声。只见其胸口除了新烧红裂开的皮肉,还有一块极其奇怪扭曲的皮肤肌肉,像烂掉后又强行安上去,最后乱长一通纠结盘集,狰狞丑陋。
霍无恤面色微冷,低头却见人低着头,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呐呐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上药,无心窥探其它,我失礼了。”
他到嗓子眼的气一泻,淡淡道:“药膏放着,我自己涂。你头还疼不疼,身上热不热?”
谢涵摇了摇头,“我好得很。”说完,又看一眼霍无恤左胸的伤,违心安慰道:“这大概就是刻在骨肉里的男人荣誉印记罢。”
“荣誉印记?”霍无恤笑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低头看着人,语气森然,“你之前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回雍国吗?”
她好奇过吗?谢涵眨眨眼。
“因为那时雍君病了,需要一味药引,那药引我有。”
他表情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可怖,“血亲的心头肉。”
谢涵张了张嘴,瞅瞅那伤疤大小,足有拳头大,寻常人这么大的伤怕是活不下来,那是拿命去换啊,不由咋舌,“你真孝顺。”
“孝顺”霍无恤低低笑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扭曲与畅快,“他派了那么多人来抓我,我怎么敢不孝顺呢?”
这么惨。谢涵抿了下唇,“还好不是像比干一样要七巧玲珑心呢。你别难过,运气很好了呀。”
霍无恤:“……”他笑声一滞,定睛看人,见其并非讽刺,似乎真心这么想,各种阴暗与负面情绪顿时一噎。
谢涵一击掌,认真地拜了拜,道:“要是要您的心的话,我恐怕就不能遇见阁下了,幸好不是,真是多谢苍天啊。”说完,打开药罐给人上药。
“不。就算要心,你也能遇见我,你十四岁就遇见我了。药引是我十五你十七岁的事。”霍无恤往后一躺,任由其给自己上着药,看着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谢涵却皱了脸,纠结道:“原来你比我年纪小啊。”她好几次想叫人大哥哥哎。
霍无恤低头,奇怪看她一眼,“你既知我身份,难道不知我年纪?”这位不是一向对列国重要人物如数家珍的么?
谢涵讪讪,她总是忘了自己二十三岁么。
霍无恤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醒来前几岁了?”
谢涵转了转眼珠,既然她十四岁遇见这人,那肯定不能说十四岁以后,于是,她矜持道:“十三。”
霍无恤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得谢涵恼羞成怒,“怎么了?”
“我看你,最多不超过十岁,哦不,五岁。”
谢涵握了握拳,又松开,哼了一声,“休想对我用激将法。”
霍无恤仔细想了想,怎么会觉得一开始走出山洞的人冷酷,分明是小孩子的装模作样、装腔作势么,他诱哄道:“你不好奇自己为什么是摄政公主么?不好奇我为什么是雍王不是雍君么?你告诉我现在记忆年龄,我告诉你一切经过。”
谢涵眼睛一亮,她当然好奇,好奇死了,百抓挠心,可是……她撇开头,“问别人也一样。”
“噢”霍无恤拉长了音,谢涵竖起耳朵,便听人吐出三个字,“那好罢。”
谢涵:“……”问别人其实也不一定有这位雍王知道的多啊,百姓们最多只知点皮毛小事。而且过程中,问得多也容易暴露自己。更重要的是,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不是他了罢,那这就是他的未解之谜了。
谢涵心里七上八下,扭麻花似得,好一会儿她瞧着人,低声道:“我八岁了。”
霍无恤原本仰着头闭目养神,忽然低头,“你再说一遍。”
谢涵恼怒。
霍无恤先发制人,“你突然开口,不打声招呼,我真的没听清。”
谢涵想了想,确实也是自己失误,遂臭着一张脸,“我八岁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霍无恤肩膀一耸一耸的,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最后伏在案上,“谢涵啊谢涵,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谢涵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他是不是做错了?
孤魂谢涵差点想捂脸霍无恤,果然是欠揍。
他,下次回去就写一册发热后的一百个注意事项。谁叫他每次发热后,多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在别人嘴里,除了一次楚子般哈哈哈嘲笑,其它的都是他什么都好没什么问题,哪知道、哪知道……是这样的。
好在霍无恤也算信守诺言,遂给他详细讲了流放、齐灭、复国,过程中自然有他本人穿插其中了,不由将其塑造得伟大感人、形象光辉。
谢涵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最后“哦?”了一声,语气平缓而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刻骨的冷漠,不是一个八岁孩童能有的。
霍无恤一惊,低头看人,只见其似笑非笑望着他。
他心中一紧,“你莫不是被我刺激回来了。”这段过往,好像一直是对方那摘了逆鳞后留下的伤疤……
嗯……
他一脸正气,“抱歉,逃亡路上,为了能让你早些清醒,我只能出此下策。”
谢涵睨一眼他袖口,“我记得你换衣服时,掉了些细辛等疏散风寒之药。”
霍无恤起身,“为防那为首者发觉不对,追过来,我们将他们的制服扔这儿,快走罢。”
“也好。”谢涵仍笑着,可这笑不知为何叫霍无恤心里发毛。
很快,他的预感应验了,在下一家酒楼时,谢涵财大气粗,还要了两套绫罗绸缎……女装,老板不疑有他,毕竟谢涵即便一身男装,依然声音婉转、姿态娴雅、螓首蛾眉,显见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为何要两套?”霍无恤眼神发飘。
谢涵微微一笑,“你我一男一女,目标太大,但倘或两个女子姐妹相称,定无人怀疑。”
霍无恤“咳咳咳”了几声,道:“怕是不妥,我如今身形样貌很难。”
“霍郎不相信奴家么?”屏风后的谢涵已经换好衣衫,还把烧着的头发修剪过,挽了个百合髻,灵动轻巧,插着珠花,凝眸看人时,宜喜宜嗔,此时这双星眸如雾也如烟地瞅着霍无恤。
霍无恤看着她海棠色的抹胸裙,抹胸贴着白皙的皮肤,他随手拿起案上一杯水,一饮而尽。谁知这水竟是热的,一路烫进他心里。他低头,专注地把玩杯盏,好像杯上雕刻巧夺天工。
谢涵已经几步走近,挽上他胳膊,“霍郎我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啊。”
霍无恤放下杯盏,抬头,“不行。”
谢涵瞠目,“你不行?”
霍无恤:“……”他一手抓住她膝头,滚烫的温度自薄薄的罗裙穿透而来,“怎么,你想试试?”
“既然不行,有何好试?”谢涵退后一步,脱了人桎梏,蹙着眉头,“你当真不能听我一回?可我好害怕啊”
她仰脸,星眸涌起雾气,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好怕我们被抓,好怕会有危险……”
一刻钟后,霍无恤坐在了梳妆镜前,一脸深沉地看着镜中景象娴雅的姑娘五指好似翩飞的蝴蝶,在他脸上飞舞,舞着舞着,眉毛变细了;舞着舞着,脸变白了;舞着舞着,嘴唇变小了;舞着舞着,轮廓柔和了,额头……
霍无恤惊疑不定看着人袖口,生怕其掏出一只黄色花钿来。
“霍郎在期待着什么吗?”谢涵原本准备结束了,见人神情怪异,恍然道:“是在等小黄鸭吗?”她苦恼地皱了皱眉,“出门在外,准备不全。”
霍无恤松一口气。便见人拿朱砂,“不过我有法子补足。”
霍无恤:“……不必。”
“这怎么可以?”谢涵一脸认真画下一朵红牡丹,末了使用大吟唱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人心啊。”
霍无恤容貌还是过于硬挺了,在牡丹的衬托下,刚好将硬朗转化为霸气天成的美。
可等换上衣裳,一切便不那么如人意了。
在男人里,霍无恤那是多一块肉显胖少一块显瘦,一切恰到好处,可在女人中么,便过于厚实了。
“我就说了,不合适。”霍无恤顶着美艳脸,操着低沉音。
谢涵绕着霍无恤走了几圈,忽然拿起笔,在他鼻唇沟上点了一颗痣,又拣起一朵大红花插在他发髻,再补了三层粉,打了厚厚的胭脂,画了浓浓的眼线。
好个身形魁梧的辣眼媒婆。
谢涵抬眼,“我家道中落,孤身一人来找未婚夫,多亏碰到了好心肠的大娘你,不然、不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她抹抹眼角不存在的猫眼泪,攥紧了霍无恤手臂,泫然道:“大娘一定要帮我找到郎君啊”
霍无恤:“……”
因为周五的乌龙,这章先放出来,这算是周六的更新咯。下面周日晚八点,不见不散啊。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神剧岂可修更新,第 240 章 第240章(已换)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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