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烨看向身旁神游天外的四弟,这是唯一一次,他们兄弟俩走在一起,他受到的关注更多,以后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北疆多战事,以雁门关为分界线,关外是大片的戈壁和草原,草原上游牧民族割据,时常有战乱,但是每年到了冬天,草原上物资匮乏,这些游牧民族便会团结一致来掠夺大梁的边城。
燕守青是雁城的守将,镇守雁门关多年,保一方和平,他作战策略保守,以防守驱逐为主,很少追击。
梁祁烨去了雁城,跟在燕守青身边从小兵做起,一开始燕守青想让他做亲兵,他却主动申请进前锋营,上阵杀敌从不胆怯手软,这四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前锋兵,凭借杀敌立功,慢慢升成了小旗百户千户副将,去年冬天的一场战事更是让他一战成名。
去年年前瓦剌和女真联手来犯,燕守青防线紧密,将来犯的贼兵驱逐后,便想关城门过年了,梁祁烨年少气盛,带领一队骑兵深入草原腹地追击贼兵,成功绞杀敌军残部,割下了瓦剌大将那达鲁的人头,活捉俘虏三百余人。
他枉顾军令擅自追敌,实则犯了军规,但他绞杀敌军残部也是大功,又因他身份特殊,燕守青也不好赏罚,便上书到御前,请皇帝定夺。
皇帝看到奏折龙心大悦,盛赞此子骁勇无双,这才是皇室风范,让燕守青带他回京述职。
北疆天气严寒,开春也比南边晚,一直到三月份冰雪消融,北疆也没有战事,燕守青才带着部下启程,走到如今四月底了才到京城。奇快妏敩
皇帝让太子带着文武百官去城门口迎接,他则带着宗亲勋贵在宫门口迎接,以示对国之功臣的重视。对于梁祁烨来说,这样的盛况有一半是为了迎接他,他确实激动,他会让父皇看到,这个最不被他重视的儿子才是最成器的。
宫门口父子相见时,皇帝拍了拍梁祁烨的肩膀,说道:“长高了,也壮了,有大人的样子了,听说你在前线杀了许多敌人,辛苦了。”
梁祁烨语气坚定:“守护疆土是每个大燕子民的职责,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只要父皇不嫌弃儿臣无能便好。”
皇帝难得展示了作为父亲的慈爱:“哪里话,你是让父皇骄傲的儿子,走,宫里已备好了宴席,父皇要为你接风洗尘。”
梁祁烨神色动容,在边关他是嗜血好斗的小战神,可是回了京城,面对父亲他又还是那个渴望父爱的儿子,只要父亲一句肯定,他便心潮澎湃。
宫里摆好了宴席,皇帝在金銮殿大宴群臣,皇后则带领命妇女眷庆祝,尤其是燕守青的家眷。
燕守青驻守雁门关多年,他的几个儿子孙子也分布在北疆各城,可以说北疆是燕家的天下,但燕家的女眷都驻守在京都,和家里的男人分隔两地,她们只有一个作用,等男人回来,生孩子,带孩子,带大了孩子送去军营子承父业。
燕家的男人是国家的英雄,燕家的女人是这盛世的悲剧,所以皇后特别优待燕家女眷,逢年过节赏赐不少,可对于她们来说,这些金银俗物远比不得家人团聚。
“老夫人,我敬您一杯,大燕能有如今的盛况,燕家儿郎功不可没,老夫人相夫教子固守后方也实属不易。”
燕老夫人接了皇后这杯酒饮下,说道:“娘娘谬赞,听将军说,二皇子在边关骁勇善战令敌军闻风丧胆,鄙家犬子没一个及得上他的,娘娘才是教子有方,太子殿下有这个手足辅佐,何愁社稷不安。”
皇后笑容满面:“我也听陛下说过几回,祁烨那孩子在宫里的时候不爱说话,没想到去了边关大放异彩,相比之下他的兄弟们一直呆在宫里,倒是不如他,这还要多亏贵妃慧眼识珠,在他十一岁时便将他送去军营历练,祁烨如今学成归来,一定很感激你这个母妃。”
周贵妃抿唇气闷,面上还要假笑:“玉不琢不成器,正是因为我对他严格约束,他才能走上正道,祁烨是个明事理的孩子,自然知道谁对他好,他在边关吃了几年苦,回了宫我要好好补偿他。”
皇后但笑不语,现在才补偿会不会太晚了。
燕守青带着部下回京述职,又是打了胜仗回来,皇帝论功行赏,由于燕守青年事已高,此次回来便是要卸任回京荣养了,皇帝赐予他太师之衔,这是大燕武将的最高头衔,也是皇帝对他的肯定。
燕守青带来的其他小将领,升职的升职奖赏的奖赏,也都到位了,燕守青这人能处,有功劳他是真给底下人记,大家也愿意跟着他。
轮了一圈就剩梁祁烨了,皇帝问他想要什么奖赏,梁祁烨说:“儿臣身为皇室成员,出生便在至高点,我们享受万民的供奉,本就该守卫疆土保护子民,这是儿臣分内之事,何谈奖赏。”
梁祁烨今天好几次都给出了完美答卷,皇帝喝了点酒都有点飘了,看看,这就是我儿子,这么大的能耐还有这么高的觉悟,放眼京中谁家子弟能及。
但他再怎么飘也不能这么夸自己儿子,只说:“你有此等觉悟朕心甚慰,你在宫中好好歇息几日,想要什么跟朕说,朕都满足你。”
朝臣瞪大眼睛瞅皇帝,这话可不兴说啊陛下。
梁祁烨并未恃宠而骄,态度依旧谦恭。
皇帝喝高了,和几个宗亲碰杯唠嗑,太子拉着二皇子叙旧,梁祁煜和他几个伴读坐在一起,冷眼看着二哥众星捧月被簇拥着,愤愤灌了口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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