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月8日
昨晚周末,我们约好了去看电影。走到电影院时,见是一部香港恐怖片,看了剧情介绍觉得不好看,我们于是沿着滨江路往合江桥漫步。
不看电影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这样在河边走走也是开心的。
到滨江剧场时,发现这里还挺热闹,有一个叫做“狂野西北风”的歌舞团在这里演出。离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几个披头散发分不出男女的演员在剧场门口使劲地敲打着乐器,喇叭里一遍一遍地吼着“最后一晚、倾情奉献”。
我问雪梅看不看,她说随便我。我当然想看,一是凑凑热闹,二是可以多点时间和她在一起。我们于是买票进了场,舞台布置得很简易,顶上一排照明灯,中间挂了个不停旋转着的镭射灯,背景就是一块蓝色的幕布。演出时间快到了,门口那几个人才将乐器搬进来放到台上去,有四样乐器:一套架子鼓、一台电子琴、一把吉他,还有个和吉他差不多的东西,雪梅告诉我叫贝司。
演出开始了,一个身穿绿军装、挽着裤腿的人走上台来,他猛地吼了一嗓子:“我曾经问个不休……”粗犷沙哑的声音把全场的观众都吓了一大跳。“你何时跟我走!”然后这个人开始在台上疯狂地吼叫起来,甚至拿起麦克风的支架狂舞。
我和雪梅从没看过这样的演出,一时不知所措。旁边有人大声告诉身边的朋友说这是摇滚歌王崔健的歌,叫做《一无所有》,这个歌手模仿得还挺像。我问雪梅怎么样,她打趣道:“有点像农村里的哭丧。”我内心虽然感到某种震撼,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唱法,这和我们音乐课上学的声乐相差太远,唱歌怎能这般声嘶力竭地狂吼呢?
后面的一些歌却还动听,有《信天游》、《黄土高坡》和《我热恋的故乡》等,旋律优美,曲调高亢,让人听了就有一种站在高原上放歌的感觉。整场演出专职歌手就只有三四个,几个演奏乐器的也轮番上阵,唱得却还不错,他们可真是多才多艺呵。
看演出时我有几次想将你的手牵过来,握在我手中,但瞟着你平静的面容,我又克制住了。我怕你说我莽撞,我怕你拒绝我,我怕一牵你的手后你又不敢和我单独出来了。
演出在一阵狂敲猛打后结束,走出剧场,我才发现你的脸红彤彤的,可爱极了。你是因为看这样的演出兴奋呢,还是因为和我紧挨着坐在一起而激动?
我们往合江桥上走去,边走边聊着刚才的演唱会,感受着和学校传统音乐、港台流行歌曲大不一样的这股“西北风”。wWw.xqikuaiwx.Com
过了合江桥后,路上的行人逐渐少了。有意无意地,我的肩挨着了你的肩,我的手碰着了你的手,我心里又蠢蠢欲动起来。我试着去牵你的手,小心翼翼地,就如鱼儿偷窥水中的鱼饵,轻轻一触,一触,又嗖地窜开了,浮子在水面上微微颤动……猛地,浮子直往下坠去……我抓住了你的手!你那细腻的、柔软的、微微有些湿润的手。
我感觉你的身体微颤了一下,你手上用了点力,似乎要甩开我的手,停了停,反而又紧紧握住了。我激动得全身颤抖,身体如风中的树叶般晃荡……
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往前走去。有时是我握着你的手,有时是你握着我的手;时紧时松,紧时恨不得将两只手融在一起,松时就两根手指轻轻勾着;有时我们会淘气地在对方手心里划圈,有时我们又十指相交地互握着……我们不再说话,所有的语言都如电流一般从指尖传给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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