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上九点钟就出发了。大家有的用手提着碗、盆和各种蔬菜,有的用背篼背着柴和锅,有的还用铁桶挑着水,乱七八糟的队形让我想起了电影里“反扫荡”时被迫转移的乡亲。
月亮岛在离学校两三里路远的地方,是一座半圆形的小岛,需要坐船过去。岸边有一只无篷的小木船,一次只能坐十来个人。我们第二批过去,看见前面的同学站在船上摇摇晃晃觉得挺好玩,等自己坐上去后才感觉到有点吓人。我和苏智都是第一次坐船,心虚极了,柳若男倒一点也不怕,她说她们那儿这种船多了,她都会撑船。
“什么时候你到我家去玩,我教你撑船。”她侧身对艾雪梅说。
“不请我们嗦?”我和苏智起哄道。
“请吧,只是招待不好不要见怪哈。”柳若男答应得倒很爽快。
岛离河岸不远,很快就到了。岛上四处都是杂草灌木,中间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径,一直伸向远处的高坡,坡上几棵瘦弱的小树在风中摇摆。我们来到坡上,发现这里已经有几个掘好的土灶,灶里还残留着一些未燃尽的木柴,原来经常有人在这儿搞野炊。
我们担心带的柴不够,又四处去收集了一些树枝和枯草。我自告奋勇地去烧火煮饭,这是我在家里经常做的事。但捡来的树枝还有点湿,很不容易引燃,我努力了几次才成功,呛了一脸的眼泪。看见艾雪梅盯着我直笑,我估计我的脸已经弄花了。其他小组也升起了火,岛上飘起了袅袅的炊烟。
开始炒菜了,仍然是艾雪梅主厨,只见她娴熟地挥动着锅铲,在灶边飞舞:一会儿倒肉,一会儿下菜,一会儿倒酱油,一会儿加味精,那忙碌的样子,就好像爵士鼓手敲打着架子鼓在进行一场忘情的演奏。我在灶边看得出了神,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灯芯绒外衣,看着那飘舞的身影,我仿佛看见了一只美丽的红蝴蝶。
过了一会儿她停了下来,那是在烧土豆,一股诱人的香气从锅中飘了出来……
开饭了,我们将带来的报纸铺在一块平地上,大家席地而坐。盛菜的器具各式各样,有碗,有饭盒,有盘子,还有一个小铝盆,高高低低的不太好看,但里面香气扑鼻的菜肴让我们垂涎欲滴。大家等不及组长发话就动起手来,争先恐后的样子像一群饿慌了的野狼。菜的味道真不错,我们纷纷夸奖着艾厨师的手艺。多次表扬之后,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承蒙各位客官赏识,”她用京剧的腔调说唱道,“小生实在是……”她突然打了个嗝,半天才补上后面几个字“……受宠若惊!”
我们听着这不伦不类的腔调和语句,忍俊不禁。女生们几乎笑岔了气,柳若男笑得一下将嘴里的饮料喷在了艾雪梅的身上。
艾雪梅自己也笑了起来。
钱世富不声不响地走过来,飞快地夹了块肉就跑,我们笑着骂他是小偷,他反倒说他是老师派到各组来检查工作的。任志远过来后倒很斯文,征求了我们的意见后方才动手,吃后也连声称赞,惹得其他组的成员都要过来品尝。
另外三个组有两个组的菜也很丰盛,只有一个组因为没人会炒菜,干脆炖了一大锅萝卜排骨汤,倒也省事。
吃了饭后,我有些睡意,便溜到一丛灌木后面,不顾地上是否干净,仰面躺了下去。天空中飘浮着几片云彩,太阳不是很大,暖暖地照在人身上,感觉舒服极了。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当然,还有一点牛粪的味道。
我很快就睡着了,醒来后,望见天上飘起了几只风筝,柳若男她们已经将昨晚做的风筝放上了天。风筝是用白纸糊的,飘在蔚蓝的天空里显得更加洁白——天上似乎多了几片白云彩。
“你躲在这儿干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了我一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艾雪梅。
“睡了个午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哟,你倒会享受!”她戏谑道。
“你在干什么?”我看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用藤条编的小圈,翠绿的枝条上还有几朵粉红色的小花。
“随便玩玩。”她将手中的藤圈扬了扬,又把它戴在头上,“怎么样,酷不酷?”
“你们女孩子也喜欢玩打仗?”我明白了,这是我们小时候玩打仗游戏时常用的头顶装饰物,不过我们男孩子不会在上面插花的。
“我小时候打仗可凶啦,我是我们院子里的孩子王!”她骄傲地说道。我听后有点自惭,我只有跟着覃大勇当小兵的份。
我回想起今天中午的美味佳肴,便问她为什么那么会炒菜。她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我说她父亲在外地工厂上班,她从小就得帮母亲做家务,煮饭、炒菜、洗衣服,还得去地里干农活。说这些话时,我看见她眼里闪着一种倔强的光。
我还想细问,她却不给我机会了,“走吧,马上要开展文娱节目了。”她说着飞快地跑开了。
我也站起来跟着走了过去。文娱活动不久就开始了,同学们围成一个大圆圈,每个组出两三个节目: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讲笑话的,有摆故事的,还有表演翻跟斗的。最后,我们还玩起了丢手绢的游戏,这童年时最有趣的节目,现在玩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我们玩到五点钟都还未尽兴,然而晚上还得上晚自习,所以我们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去。奇快妏敩
【薛梅越看越疑惑,这些场景分明就是自己班上当年发生的事,难道是本班的一位同学写的?这个艾雪梅,她的一言一行怎么这么熟悉呢?难道是……
十一点,丈夫起床了,风风火火地在洗漱间里折腾了一阵,跑出来对她说马上要出去,中午有个应酬。如果是以前,她会奚落他几句,说他简直把家当旅店了。但今天,她没有言语,出去就出去吧,她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她的安静,丈夫倒有点诧异。他走过来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看见她手里拿了一本书,于是搭讪道:“哟,今天有闲心看小说了?”
“要走就走吧,在这里磨蹭什么?”她不耐烦地说。
丈夫讨了个没趣,拿起公文包走到了门口。他弯下腰换鞋,但肥硕的肚子在中间有点碍事,所以换起来很吃力。丈夫的身体已经胖得像个圆圆的皮球,有时看着他的背影,她想:如果丈夫不小心摔在地上,是否会像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上几圈呢……她常因这样的想法忍不住窃笑。】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冬去春又来更新,第 21 章 月亮岛上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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