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都不需要多刻意，只略略一瞥，就看到了苏瑶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指，正用力攥紧着椅把。
因为太过用力，骨节都发白，就连手背上的血管都根根凸起。
本来就是一只白净好看的手，此时仿佛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顾璟渊抬眼就看得见窗外的云层，阴沉的颜色，可见途经的区域，天气着实不好。
然后转眸就看见苏瑶那脸色发白，嘴唇发白，俨然一直是在隐忍着什么。
顾璟渊很清楚地察觉到苏瑶的呼吸声是那么的急促，紧绷，甚至带着微微颤抖。
原本心弦宛如一面平静的湖，此时却像是被投进一颗小石子，激起千层浪，泛起阵阵涟漪。
“瑶瑶。”顾璟渊伸出强劲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苏瑶的手。
平淡的语气中掺杂着几分担忧。
身旁的苏瑶在听到他的轻唤时，有了一点点反应，但很快，就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很明显感觉到，飞机在下降高度，心脏仿佛在这刹那间跳出了身体，让她浑身都变得僵硬。
其实她也没少坐过飞机，所以她很清楚，飞机有时候在途经恶劣天气的时候，飞机会下降高度或者上升高度来避开乌云什么的，就像现在这样。
而且飞机在下降高度时，她能感觉到丁虎的飞行技术堪称一绝了。
因为相对于其他的机长，飞机在下降的过程中还是相对比较温柔，没有骤降的好比坐过山车一样。
可是尽管是这样温柔地下降飞机高度。
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依旧是太过沉重的负担。
顾璟渊忧心忡忡地凝视着她那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小脸，双手搭在苏瑶的肩头上，“瑶瑶，你还好吗？”
仿佛此刻，他的呼吸连同苏瑶一起，都停止了。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他能解开苏瑶的安全带，将她揽入怀中。
“颠簸很快就过去了，你再忍忍。”顾璟渊不停地轻声安抚着苏瑶。
杨峰似乎也察觉到了顾璟渊那边的不对劲，急忙探过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顾璟渊脸上的表情变化时，顿时看向苏瑶，赶紧说道，“苏瑶，你深呼吸，深呼吸几次，放缓情绪。”
苏瑶听闻杨峰的大吼声，企图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可刚大喘气，吸进一口凉气，整个人就彻底绷不住了。
胸口翻江倒海似的，甚至都还来不及伸手去拿袋子，就这样撕心裂肺地呕吐了起来。
很显然，脏污大多都沾在了顾璟渊的衣服上。
略微感到舒服些的苏瑶，这才反应过来，眼神不停地在闪烁着。
和顾璟渊在一起这么久，她自然知道顾璟渊的洁癖程度有多严重。
这样尴尬的场景，哪怕她的声音已经在刻意压抑着了，但还是有些惊心动魄。
苏瑶眉心蹙了蹙，一脸的尴尬。
杨啸天在一旁本来已经睡着了，因为颠簸的有点剧烈，此时就自然醒了，然后就看到这样僵持的一面。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他，插上一嘴，“你说他晕机那么严重，还非得跟过来做什么？瞧瞧，还吐得这么厉害，搞得整个机舱里的人都待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就被李兰蕙拽着耳朵，将他的脸给拽了过来。
杨啸天立即就看到李兰蕙生气的表情，“哎呀，蕙蕙，我……”
听到杨啸天的话，苏瑶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大型的社死现场让她从未这样觉得窘迫过。
“对……对不起。”苏瑶将头低得更低，几乎是声若蚊蝇的声音。
说完，慌慌张张地拿着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想帮顾璟渊擦拭着。
“一会儿再处理。”顾璟渊却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很淡然地说了一句。
而且深怕自己身上的脏碰到了苏瑶，又只好刻意地和苏瑶保持着距离。
杨啸天在听到李兰蕙小声的解释后，有些担心苏瑶的状况，解开安全带就要起身过去。
李兰蕙拉了他一下，“颠簸呢。”
“这点颠簸怕什么，我去看看。”
确实，对于杨啸天这一生，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颠簸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李兰蕙虽也想去看看苏瑶，但还是被自己的理智给拦下了。
所以也没强制地拉住杨啸天，就只是埋汰了一句，“就没见你有循规蹈矩的时候。”
杨啸天对她笑了笑，还不忘调侃一句，“还是你最了解我。”
顾不上看李兰蕙听到他这话后的表情，就赶紧起身去了苏瑶那边。
此时苏瑶已经吐得差不多了，拿着一沓纸巾捂在嘴上，闷声咳嗽着。
只见身旁的男人，浑身僵硬着，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苏瑶的脸，紧抿着薄唇。
杨啸天在顾璟渊旁边蹲下，看着苏瑶说：“瑶瑶，你…”
杨啸天的话还没说完，顾璟渊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爸，请你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苏瑶和我现在的状态，可没功夫照顾你。”顾璟渊说道。
语气平静的淡如水，仿佛刚刚变了脸色的人不是他一样。
最重要的一点，他刚刚喊了一声杨啸天，爸！
这一声，足以让杨啸天微愣了几秒，眸光闪烁了一下。
“臭小子，我哪用你们照顾！”杨啸天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撇过脸，站起身来。
“行吧，等颠簸过去，你把衣服换了，等到了地方，再陪苏瑶去医院看看。”杨啸天说完，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嘴上虽说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话，“白让那小子占了我一件衣服。”
但还是默认了，让李兰蕙帮顾璟渊找了一件他的衣服。奇快妏敩
苏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不好，依旧努力忍着飞行颠簸带来的不适，缓缓说道，“谢谢你。”
顾璟渊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他忽然觉得，很庆幸，这次他来了。
顾璟渊在看到窗外的乌云已经过去，飞行又重新恢复正常，这才解开安全带，起身走到卫生间。
路过杨啸天那边时，李兰蕙朝他递过来一套杨啸天的干净衣服。
顾璟渊低眸看了一眼衣服，淡声说道，“不用。”
然后就继续朝前走着。
杨啸天见他就这样走了，忍不住发牢骚地说，“哎，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想找打！”
要不是顾璟渊刚刚喊了他一声爸，他才没那么好心呢。
结果可倒好，顾璟渊还不领情。
哼！看他等会怎么出来。
结果，等顾璟渊收拾好之后，杨啸天就看见顾璟渊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
他这才意识到，这架飞机本来就是顾璟渊，所以飞机上会备有他的几套衣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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