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因为爆竹声响睡的并不沉，早上七点多，在被窝里磨磨唧唧地赖了一下，索性一鼓作气爬起来。
李一玫嘱咐她多穿点，沈长清说好。
把衣柜里最厚的衣服套上，她还戴了个围巾。然后欢欢喜喜跑出去推雪人了。
雪人形状太丑，沈长清为了让它显得好看些，从家里拿了胡萝卜当鼻子，拿了黑棋当眼睛，最后还给它补了一点腮红。
那里补齐一点，这里修整一下，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没注意到有人从院子外面踏步进来。
雪人脖子太奇怪，沈长清半跪在地上，把它弄起来一点，准备再塞点雪进去，然后整个头就全部倒了。
“呀。”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身后有人的笑声传进她耳朵里。
沈长清回头，因为半跪着的姿态，她需要微微仰着头。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冷峻清雅的长相，身量极好，背挺的很直。
顾一垣伸手，准备扶起她。
沈长清已经重新转过头去，自顾自地摆弄她的雪人，看都没看他几眼。
顾一垣失笑，走到沈长清前面，也蹲下来，和她一起把雪人的头重新摆弄好。
“东西也不送进去，怎么在这里搞这个，一点礼貌都没有。”
顾父指责他。
“哎呀，”沈毅笑，“小孩子嘛，就让他们玩。”
几个大人走进去，李一玫对着沈长清喊，“长清，不要一直弄，等会感冒了。”
“好的，妈妈，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雪人在顾一垣的帮助下变得很好看，倒真是有了点样子，就是和沈长清搭的下半身显得格格不入，沈长清点点它的肚子，小声地说，“好丑。”
顾一垣忍不住笑起来，“还好。我们可以重新做一个。”
“不用了。”
沈长清取下围巾，把它仔仔细细地围在雪人身上，“这样也挺好的。”
毕竟可是她刚刚认认真真弄的时候呢，而且她不想继续和顾一垣蹲在这里。
蹲的时间太久，脚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她被顾一垣眼疾手快地拉住。
“谢谢。”
“你似乎很喜欢和我说谢谢。”
“是吗？”沈长清往前走，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有和你说谢谢的机会。”
顾一垣身形一僵，然而也只是一瞬。
他说，“你很讨厌我吗？沈长清。”
“没有。”
她确实不讨厌他，人其实很难对自己不太在乎的人生出讨厌的情绪。她顶多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不必有过多的接触和猜忌。
所以就算上次他们把她当成一个赌局，她也只是觉得有点淡淡的无奈和哀愁。这些人的想法她不愿意猜，也不想费力去融入他们的圈子，没有必要，她也不需要。
“哦？可是看起来你确实不太喜欢我。”m.xqikuaiwx.cOm
她转过身，直视顾一垣的眼睛。
“顾一垣，你这么喜欢猜测人的吗？我确实不讨厌你，因为我不太喜欢把我的情绪价值投射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无关紧要的人。
顾一垣笑起来，可能是因为寒意，这笑竟然罕见地呈现一种艰涩感。
“好，我知道了。”
他们前后脚地踏进去，沈长清了明自己的心意，突然觉得有些轻松起来。
四个大人在说话，沈毅叫他们两个去楼上玩一下。
沈长清坐在窗前，边上还摆放着李一玫刚刚给她切好的水果，她在书架上抽了一本前几天买的书，专心致志地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不适。
他们每年都是这样，既定的程序。两个人各自坐着，到时间了下去吃个饭，互不打扰。
可是顾一垣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沈长清刚刚的话还在他脑海里绕，搅乱了他的思绪，他几乎是厌恶这样情绪不受自己操控的时候。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初八过后，岳峙裴书她们要去参加b市的数学竞赛。
岳峙很紧张，沈长清一顿安慰，还单独陪她出来吃了一顿饭。
其实也算不上安慰，沈长清莫名觉得她的实力正常发挥绝对可以进前三。
这番说辞倒是彻底挥散了岳峙的紧张感。
考试的当天沈长清也陪她一起去了，考场外面还有一些等待的老师和家长。
沈长清穿的厚厚的，看着又乖，周围有家长笑着和她说话。
大家都很友善，沈长清也笑着同他们聊天。
一来二去，时间也过的很快。岳峙飞快地跑出来，抱住沈长清。
沈长清同刚刚那群人挥手，“叔叔阿姨们，我朋友出来了，我先走啰。”
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岳峙戴上，递给她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
顾一垣也刚刚好走出来，莫名想起前几天那只雪人，她那时候也是这样把自己的围巾围上去。
然后同自己说了那番话。
他过去从不在乎，哪些人做了什么事，又对自己说了什么话。哪怕是拿刀抵脖，他想自己大概也可以轻巧自若地同对方谈判。
然而眼下，却也像个叨扰庸碌的失意中年人一样，变得斤斤计较起来。
他甚至又凭借自己良好的记忆力，把那番话原封不动地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连同她当时的语气样子态度，一丝一毫地临摹重演。
他终于有些可耻地发现，他在乎。
他的不在意、自圆其说、不解释全是假的，是伪装的平静，是裂缝过后他卑微的补救而已，他总想让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手到擒来毫不费力，如果实在得不到就假装潇潇洒洒地放弃掉。
总归都可以让自己显得矜贵自持。
但现在，那些都是通通都是放屁。
他在乎的，很在乎。
甚至连那句不经意的“如果不是玩笑呢？”都是真的。
他想起来前不久卫初对他说，你别后悔就行。
他自诩有天赋，也在这样的谬赞下生活了很多年。然而时至今日才发现，他确实愚钝，而且无可救药。
他终于发现那个令他恐惧胆颤的事实。
他后悔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沈长清林言心碎狗狗更新，第四十九章 坦白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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