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沈长清林言心碎狗狗>番外二 江樾篇
  说起来也奇怪,我和盛时认识的时间竟然比我人生的一半都要长了。

  怎么感觉,他还是没长大一样?还是我对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十岁时那个孱弱矮小的小男孩身上?

  他现在大概率也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我在他的生命里变成了一颗生锈的螺丝钉,不需要过多运转,只需要保持作为一个朋友最基础的本分。

  或许是倾听,或许是诉说,又或许什么也不被需要。

  真他妈好笑。

  今年沈长清和林绝结婚了,盛时很开心,那么多年终成眷属,很不容易,还在婚礼上偷偷抹眼泪,跟个傻子似的。

  一垣嘛,还是那样,我知道他比谁都高傲,又比谁都难受。一个人默默爱了那么多年,一朝一夕都活在绝不可能被爱的折磨里,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赌局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一丝机会和可能。

  很早之前我问一垣,要不算了。

  他当时喝了点酒,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嗯,算了,或许过段时间我就不喜欢她了。

  有风吹过,猛烈地吹着什么,好像沙砾摩挲我的皮肤,我笑笑说,可能吧。

  可能吧,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然后时间一晃,又过了几年。

  我不知道他说的一段时间是多久,是早已经过去的几年,还是又过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我只知道我这一辈子,大概率是玩完了。

  这些年,我和盛时吵过很多次架,有时候他气不过,就去找沈长清,然后晚上被林绝乖乖遣送回来,一脸憋屈。我和林绝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很平淡的点个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和我父亲的矛盾无法缓和,他后来曾经祈求过我的原谅,我差点没吐出来。我想这是他示弱的一种手段,人老了,却无所依,才知道忏悔,他的两个孩子都这样恨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的掌权者,虚伪、狡诈、自负。

  而我幼时就已经继承他的种种品质,我不被爱,情有可原。

  我认识盛时的时候他还小,我们都还小,他瘦瘦矮矮的一个,整天跟在卫初身后,有时候干些蠢事,卫初骂他,他就略略略地还嘴,让人看了想一拳揍在他脸上,卫初竟然还只是骂他,额,脾气蛮好的。

  我跟卫初不对付,跟他自然而然也就不对付。卫初这个人,太过凌厉霸道,盛时那时候每次站在他身边,就跟鹌鹑一样,看起来就好欺负——

  我坏心眼经常发作,很想欺负他。

  一垣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们的关系不像盛时和卫初,每次我让盛时吃亏,卫初嘴上骂他笨蛋一个,背地里还是会帮他讨回来。

  一垣他有自己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我们或许从来都没有走进过。那里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经年之后,也只对沈长清一个人开放。

  我们的关系迎来转机是很久之后,那时候他又不知道闯了什么祸,整个人被搞的可怜兮兮的,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和卫初两个人联手帮他解决了,虽然两个人打架打的一身伤,淤青满身,至今腰背上还留着一道疤。

  他看见我们这样,就哭了。

  哭的很厉害。

  卫初听的心烦,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结果他还是哭,卫初骂他缺心眼,最后还是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我听得也很心烦,但我不想骂他,我看着他哭觉得挺有意思的。

  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别人哭泣,证明他有被爱的资本,挺稀罕的,至少我没有这样哭过,一垣也没有,我是真觉得稀奇。

  然后我脑子里无缘无故地想,这眼泪全是为卫初流的,还是至少有我一小半。

  不过我还没想明白,他就来跟我道谢了,然后说要和我做朋友,这很莫名其妙,要是今天有人这样对我说,我八成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事实上,那时候我也觉得他脑子有病,然后我冷冷一笑,也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是我有病。

  结果当天晚上他就被他爸要求罚站了,他爸说他窝囊,他呛他爸管的真多,小孩子打几架怎么了,结果又被他妈要求再面壁三小时。

  他就乖乖闭嘴了。

  我见过他爸爸妈妈,相爱的人也会孕育出懂得付出爱意的小孩,他被他爸爸妈妈养的没心没肺,肆意又快乐。

  跟我这种人全然不同,天差地别。

  初中的时候,他就开始迅速抽条,整个人长的很高,不知道抽什么疯,剪了个寸头,看起来很凶,冷脸不说话的还蛮能唬人。

  但是一说话就暴露,骨子里还是小孩性格。

  我很早就发现我父亲的秘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何我母亲还要爱他,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时刻刻生活在这沼泽一样虚伪的家庭,让我倍感窒息。我那时候开始抽烟,这是种很低级的缓解压抑焦虑的方式,一垣就不会,他厌恶一切让他产生焦虑的东西,他会迅速解决然后消杀,但我不行。

  后来有一次被盛时发现了,他也抽,没抽两口就被呛到,呸呸呸地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拿脚踩灭了。

  “难抽死了,你也别抽了。”

  他见我没理他,也不再多说,自己快快乐乐地打游戏去了。第二天的时候,他扔给我个东西,里面是一盒包装的很精美的巧克力。我问他要干嘛,他说不干嘛,买给我尝一尝。

  后来他别别扭扭地告诉我,大概是我不开心才会想着抽烟,所以吃点甜的就好了。

  不过很遗憾,那盒巧克力苦的发涩,我没能吃完。

  后来我们上了高中,或许命运的轨道就是从这里偏离的。

  沈长清从那时候开始频繁出现在我们四个人之间,她家和一垣家是世交,和我们却不是。她缠着卫厌,很吵、很烦。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盛时打游戏很菜,疯狂拿我练手,每天上课睡觉,回家挨骂,我空余时间还要陪他打球,每天拌嘴,荒唐的生活总算压榨出一些喘息的缝隙。直到林绝出现,一切都发生了错位。

  我父亲最大的秘密终于浮现,我日益增长的仇恨、愤懑、不甘全部隐现,直到再也藏不住,我们两个的苦果全部由我父亲一手创造,我在每一个深夜真诚诅咒他下地狱。

  那时候沈长清变了很多,一垣开始喜欢她,盛时也喜欢她,大家都很喜欢她,包括林绝。

  我讨厌林绝,我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他没有做错过什么,可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荒唐的错误。那年我和盛时因为他吵过架,盛时气呼呼的,和我冷战了很久。

  真是很久,反正我所有的记忆里这小子惹我生气一般不超过三天,就会屁颠颠地来找我和好。他爱意丰厚,不记仇,忘性大。

  后来他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要因为林绝的事情和他生气。我看着他的脸,一脸较真劲,真想掐死他,我也想质问他,要是你知道他是我爸的私生子,是我人生一半不幸的来源,你还会不会总是站在他那边来逼问我?

  其实我更想问的是,我就是看不惯他,就是自私嫉妒,就是这样一个烂人,但是即使这样,你就不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吗?

  但是我永远不会说,不会问,因为我知道我大概率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自找难堪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必在这件事上再得到一样的结果。

  但我耐心已经耗尽,江氏摇摇欲坠的显赫也容不下林绝,然后,他走了,或许在另一个城市,或许在地球的另外一端。世界这样大,随便哪里都行,但是再也不要出现在我能触及的范围里。

  高考之后,盛时也选择了出国,搞笑吧,他英语考试就没有及格过,在那里能拽出几句英文啊。加拿大,跟这里还隔着一个太平洋,这么远,连想念都不能面对面传达。

  出发前,我们几个去机场送他,我冷笑一声,说你在那里别把自己饿死。

  他很无所谓地笑,说他这么有钱,走到哪里都不会被饿死,英语随便学学就会了,小意思。

  大概过了半年,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还很臭屁地问我,怎么样,哥是不是很帅?

  在室内拍的照片,他就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头发已经长了很多,也瘦了很多,五官显得更加清晰凌厉,左耳打了个耳钉,上面是他姓名的大写字母“s”。

  我回,嗯,很帅。

  他继续问,想不想我啊,别说谎哈,我知道你肯定想。

  我回,还好。

  他有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们聊一些有的没有,电话那头他的同学跟他搭话,他用很流利的英文应答。后来他要和我视频通话,我说这样面对面看着彼此不别扭吗,他想了想说也是,于是把视频挂了。

  我在说谎,我想,听到你声音我都有点想你,要是和你面对面视频,万一发疯买机票去加拿大找你怎么办,还是别了吧。

  嗯,发疯了。

  那时候我已经接手了江氏的一些项目,和我父亲很多理念相冲,他利用自己的权力不断打压我,心情差到极点,我干脆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坐上飞机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直到落地盛时的城市,脑子才回魂,不过我还是没有去找他,我在机场里做了好几个小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又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飞回去。

  后来他毕业回国,在他家的公司实习,然后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乱七八糟的话一顿输出,把行李塞进我家赖着不走,逼着我答应为止。

  后来我知道,林绝也回来了。

  他和沈长清能重新在一起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好像命该如此。盛时有天乐呵呵地冲我炫耀,说他是他们两个能够重新在一起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是林绝的大功臣。

  ......

  怎么又要在我面前提,真是的。

  沈长清和林绝筹备婚礼的一段时间,还有一个人也回来了。裴书,说起来,我对她倒是印象深刻,把卫初骗的团团转的人不多,挺有意思的,或许我们这群人的生活之后会更加热闹一些。卫初也知道,他们见过一面,他挺开心,也挺惆怅。倒是盛时又开始兴致冲冲起来,在家里发疯说他也要去看看,搞不好凭借他的努力又可以促成一段美满姻缘。

  又来了,真把自己当月老啊,我无语翻了他个白眼,说他在加拿大被那个小女生怎么甩的不记得了?他也不挂脸,乐呵呵的,很豪爽地说,陈年旧事,不值一提。奇快妏敩

  参加完婚礼之后没多久,盛时就说要从我家搬出去,我起先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有一天回来之后看见他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原来我家里已经有这么多空间不知不觉间都被他侵占了。

  我问他要干嘛,他回我,说他天天赖在我这不太像话,万一我找女朋友这叫什么事啊。

  我说我暂时不考虑,他说他在考虑,我说哦,你走了最好别再滚回来,烦都烦死了。

  他在衣柜里扒拉自己的西装,那还是我买的,是有一年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头也没抬,回头朝我比了OK的手势,很高兴地说,哎呀,你放心吧,小爷我肯定滚得远远的,绝对再也不扰你清净。

  那最好是,我说。

  我又在撒谎。

  我看着他在收拾东西的背影,突然想起来有一次我和他拌嘴,他说不过我,半天突然憋出一句,问我怎么就不能让让他,我愣住,还是呛他,说他技不如人说不过我还要让,很丢脸。

  却在心里叹气,我想,我已经让着你这么多年了,盛时。

  算了,这笨蛋,我不和他计较。他什么也不懂。

  兰因絮果,本来就由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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