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两者皆有。
“寒二哥，听说你被凤姐姐拒婚了？”
十月下旬的天，下着蒙蒙细雨，郡王爷着一身青衣，手里还摇着青绸扇，带着一张乖巧的笑脸，出口却是欠揍的话。
寒铁衣即将抱得美人归，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见识。
他起身见了礼，微笑着说：“下月二十五臣迎娶凤家女为妻，还请郡王爷赏脸莅临寒舍。”
李邈满脸幸灾乐祸土崩瓦解，不可置信，“凤姐姐答应你了？”
寒铁衣不想同他纠缠这个话题，“王爷是为机关弩而来的吧。”
好戏没看成，正事好事要办的。
李邈直接霸占了寒铁衣的位置，“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
寒铁衣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还倒了杯茶给他，“目前，唐门已经扣下了私售机关弩的唐晖，还在进一步的审……”
郡王爷茶杯递到嘴边，冷着脸打断他，“为何不把人交给官府来审？”
瞧他那一脸抓到小辫子的洋洋得意，寒铁衣决定先给这小狐狸崽子上一堂课。
“郡王爷在提刑司待了这么久，可知道审讯犯人，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这一点，又岂能难倒李邈？
“当然是秉公执法，不滥用私刑。”
“错！”
李邈吃了口茶，满脸不屑，“那你说说。”
寒铁衣道：“十二个字：知己知彼，坑蒙拐骗，威逼利诱。”
郡王爷嗤之以鼻，“这是你的行事作风吧。”
寒铁衣没和他计较，再问：“王爷可知道，大夏为何立法？”
李邈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将杯子重重一搁，“本王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寒二公子也不在意，背着手在屋中踱步，满脸庄严老成，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治国，无其法则乱，守法而不变则衰。通俗点来讲，要保证一个国家能繁荣昌盛、经久不衰，就得有规矩，光有规矩还不行，还得让所有人都遵守这规矩。不遵规矩者，罚，这便是法的用处。”
“古人将君民比作舟与水的关系，法对君而言，便是行舟的浆，扬帆的舵，无浆无舵，则舟船不能行。而国家离不开民，民之大计，一是生命，二是财产。法对民众而言，便是他们生存的保障。”
“世间百事，皆可替代，唯有生命只有一次，故而有杀人偿命一说。刑罚之最为死刑，意味着生命乃人之根本，要世人对生命常存敬畏之心。”
“若只是普通邻里纠纷，鸡毛蒜皮的小事，审查决断，自要秉公执法。可提刑司涉及的案子，不是人命官司，便是涉及家国大政的要案。前者对生命毫无敬畏，后者更是穷凶极恶，若再以公道二字来度量他们，便只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冗长的一席话说下来，把个醇郡王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不由的正襟危坐，目光随着寒铁衣的身影转动。
“就拿此次机关弩之事来说，唐晖不知私售机关弩犯法吗？购买者和使用者不知犯法吗？他们不知机关弩一旦流出，会给西南军中带去多大麻烦吗？”
“这些人之所以明知故犯，除了心存侥幸，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他们毫无敬畏之心。他们不怕机关弩会杀死多少人，西南和落魂关是否会开战他们也毫不在意。这样的人，再给他们公道，那些因他们而亡的人，公道又何在？”
“而一个人连死亡都不怕，还会在意别的吗？”
李邈下意识地道：“不会。”
“不，他们会。”寒铁衣立在门口，回身定定地瞧着临窗而坐的郡王爷，神色庄严。
李邈觉得他在耍自己，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这些违法犯罪之徒，不怕死亡，但他们也会恐惧，也有弱点。亲朋好友、恩义情仇，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弱点。”
“审讯，也是一场战争，你不能把他们当人，而要把他们当成敌人，用尽一切手段，令他们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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