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舒棠徐衍>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章 自招
  五更天,舒棠二人自固城王府出门,搭乘丞相府的车轿前往宫中上早朝。

  路上,她用叉杆轻轻支起窗子的一角,见天色比方才练武时稍亮了一些,街上的身影也开始密集繁忙。

  如今已进了腊月里,再过大半个月便是年关。百姓们置办年货的、紧着赚钱的……气氛热火朝天,与严冬里的酷寒形成极大反差。

  “嘶!”一股凉风从窗缝钻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冷颤,连带杆子也一缩,窗子应声扣拢。

  贺嘉遇双眸含笑,宠溺的注视着她,分明只差几岁,竟莫名有种……老父亲的慈爱?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将搭在一起不平整的窗子按严,然后将车轿上备着的羊毛软毯盖在她身上。

  毯下,她的手冷冰冰的。

  也不知是不是在边境落下的毛病,一到冬日手脚就发冷,像是抱着一大块无形的冰,任凭什么上乘材质的护手都驱不走寒意。

  唯有靠近暖炉烤火时,狠狠的烤,片刻后才能恢复体温。

  不过她心底是庆幸的,因为她在那边才两年,并不算太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边境条件粗糙刻苦,很多时候过得不叫日子,而是在无底线作践自己,消磨康健。

  自古以来,武将给人的感觉通常都是矫健威猛,身体硬朗,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大多数武将就算在战场上活下来,全须全尾的,最后也会积下不同程度的损伤,腰椎关节什么的,是再常见不过的旧疾。

  她父亲,便是摆在眼前的例子。

  所以起初大家才会那样强烈的反对她走上这条路,父母反对,大哥反对,其实贺嘉遇心里也很反对,只有二哥是支持的。

  因为他自己也选择了这条路,在清楚“代价”的同时,更清楚自己的“执念”,两者相较,后者值得,所以懂她也懂自己那种义无反顾。

  慢慢的,大家竟都想通了,于是原本看起来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事情,进行的流畅且顺理成章。

  原因其实无他,只是身边这些亲人,大家都掏心肺腑的爱她罢了。

  回过神,舒棠的手在细腻毛绒的毯下攥紧……可还是不够,太冷了!两只手都是冷的,又怎能相互取暖呢?

  想了想,她还是把犹豫许久的举动给做出来了——从羊绒毯里掏出手,一股脑塞在贺嘉遇的两只手心里,任性的,没命的往里钻。

  他诧异又惊喜,连忙反过神,温热的掌心尽可能包裹住那双小手,发誓即便是坨冰,也要把她捂热。

  这番动作并非随意为之。

  贺嘉遇知道,代表的是她的和解,与妥协。

  抬起头,两人视线相对,舒棠酝酿半天,终认真对他说道:“这些天我用了一些时间说服自己,想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对于陷害你,挑唆我们之间感情的坏人,需要我们共同面对,去打败她,你说对吗?”

  明明她说的都是事实,还给了他应有的清白,他却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

  她的信任,就像是让一个吊起悬浮在半空的人,双脚重回地面。

  贺嘉遇由衷的笑笑,握紧她的手,点头:“棠棠,谢谢你。”

  谢她什么?信他?回到他身边?再或是与他共进退?m.xqikuaiwx.cOm

  舒棠不知道,但这不都是身为妻子的分内之事吗?

  她以为的“理应”,在贺嘉遇这里,竟都成了不可多得的恩赐。果真在爱里,不管何种叱咤风云的人物,最终都会沦落卑微。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永远不会。”

  舒棠也笑了,笼在两人头上多日的乌云被拨散,灿烂的日光打了下来。

  她俏皮回应道:“行,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本将军便原谅你了。”

  “错?”贺嘉遇反问了一嘴,继而装出自满的样子:“哦,对,我是有错。”

  “太过风流倜傥,惹人倾慕,果真也是种罪孽啊!”

  身侧美人气极反笑,瞪他一眼:“德行!”

  ——

  车轿抵达宫门口,贺嘉遇率先走下来,紧跟着伸出手,回头接应舒棠。

  与她初次进宫时不同,那天她穿着华丽的诰命服,头顶沉重发冠,从车轿里攀着他的手下来,背后的依仗、所有的荣光与尊重都源自身旁这个男人。

  如今不同了,他是一品,她也是一品。

  别管阅历深浅,也别管是否名副其实,舒棠是有本事在身的,这毋庸置疑,而且还是货真价实受万民敬仰的,当朝上下独一位的大将军。

  一步步艰难走到这个位置,除却自身信仰家族荣辱那些,她想她最骄傲的,可能就是如今这个时刻。

  她再也不是传言中劣迹斑斑的纨绔,京中贵女的反面典型。他们总说她配不上那清贵的谪仙,定是积了几辈子德,在菩萨面前磕了无数个头,下药迷魂了他,才攀上高雅又手握重权的绝世公子……

  舒棠向来自信,却在这件事上反复患得患失。

  可现在,她被温热的掌心牢牢抓住,反握过去,她前所未有的安稳确幸。

  她想,她是配得上他的。

  不仅在心里配得上,在别人口中,终于也是配得上的了。唯一不足,可能就是没有像他爱她那样,爱贺嘉遇。

  好在她回京后决定留下来,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会加倍努力的对他好。

  如果贺嘉遇矢志不渝,舒棠愿生生世世与他厮守。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有天变了心,她也有足够的资本,拿得起放得下,坦坦荡荡,永远不必做揣度大树喜好,担忧大树安危的白花藤。

  两人相携着立于马车前,等了等紧跟在后的另一辆马车。

  那辆是舒家的,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挤着同要上早朝的三人。

  舒熠原更爱骑马多些,他平日常跟在车轿旁侧或后侧,舒文渊兄弟二人坐在里面,地方不宽不紧刚刚好。

  今早碰巧情况特殊,见贺嘉遇拉着怔怔的舒棠上了车轿,三人忙乱地一股脑冲进自家马车里,吩咐车夫跟上,生怕被落远了错过什么大事。

  父叔和二哥既想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又怕舒棠私下里耍脾气没人降得住,于是提心吊胆跟了一路。

  待三道视线聚集在两人牢牢相连的手臂之下时……

  十指相扣。

  顿时,所有人的心都沉了地。

  成功汇合后,一家子随周遭人群入宫进殿。众臣就位,皇帝入场,这日的朝会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虽说这已不是她受封大将军后第一次上朝,但看在大家伙儿眼里,还是倍感稀奇。

  在当朝,暂且不提这座大殿内站着的重臣,哪怕放眼举国上下,参政当官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唯有这独独一位女流之辈,可她偏凌驾所有人之上,稳居武官之首。

  他们不知道几十几百年前的朝堂,亦不知后世的情形。

  只谈当下,这夫妇一左一右引领群臣的画面,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绝无仅有的。

  贺嘉遇乃辅国丞相,从政治地位来讲比舒棠要高,所以站在为尊的右侧,身后有序排列着五品以上的文官。

  至于大将军,带领五品以上武将于左侧,其余五品下的官员不必每日参加朝会,便没有到场。

  沉闷庄肃的大殿内,麒麟闪着金色的光芒,泼天华贵,重明也张开似鸾凤般的羽翼,与之相映相辉。

  那两抹彰显身份的赤黑双色朝服蛰的皇帝眼仁刺痛,他们越是华贵,那些上古异兽越是威风生猛,他便越是畏惧胆寒……

  忽然,他很不适时宜的想起樊天师那番话。

  本该听后付之一笑,不放在心上的,再怎么说他可是天子啊!是真龙血脉,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可他有的帝命,她居然也有?

  分明只是人臣的后代,尤其还是个女子,这听起来不仅荒谬,还格外的好笑。

  皇帝当年确实也嗤笑来着。他信天象,信樊天师,唯独不相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江山,会被一个毫无根基的黄毛丫头夺走。

  这无疑像是在说,你所建造的七层琉璃宝塔,终会被一只小蝼蚁背在身上驮走……毫无关联,毫无逻辑性可言。

  然而现如今,皇帝慌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执掌江山,运筹帷幄,天底下所有的人和事都在他的计谋里!其中当然也包括舒棠。

  他以为自己是盘旋在天上的鹰,舒棠是地上跑的兔。她很灵巧没错,拿她去引诱一些更大的猎物也是很好的物尽其用,但最后在天上掌控一切的还是他,小兔子永远逃不出猎鹰的掌心。

  时至如今,他明白自己可能是失算了。他想利用她的擅武去收复疆土,用完再让贺嘉遇把她收回后院,远离他的朝堂……

  没成想,小白兔,就那样被他亲手,一口口喂成了虎豹豺狼。

  皇帝攥拳暗想,他不能输!不是输在谁的手里,而是坚决不能输在自己的自负上!

  舒棠那样聪明,她又怎么不明白皇帝闪烁目光之下的深意。

  可怎么办?她有什么办法呢?她的恨已经覆水难收,再不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替他卖命。

  她不做佞臣,但也绝不想继续做那个傻透腔的良臣!

  并不针对其他人,在百姓和江山面前,她依旧鞠躬尽瘁,事事以民族大义百姓安危为先。她永远愿意用血肉之躯为身后家国挡住危险,唯独……不愿为这样的昏君折损半根汗毛。

  高堂下,贺嘉遇不着痕迹的转换视线,看看皇帝,又看看自家倔强的丫头。

  两人谈吐间句句明君贤臣,实则却无时无刻都剑拔弩张。

  贺嘉遇无奈,潜移默化的从中疏解,听起来像是御前表忠。

  舒棠知道,他在保护她,甚至不惜拉自身下水,用他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信任与情谊,分担她的可疑,证明她的无害与清白。

  ——

  半个时辰过去,风谲云诡的一场朝会结束,看出内幕的人煎熬许久,终于能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随着皇帝的起身,众臣扎根了小半个早上的脚终于松动些许,预备着等龙椅上那位离去,各自出宫回家。

  可今日就像是在黄历上被单独圈出来似的,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皇帝还没迈下脚步,便听殿外一阵高声喧嚷。

  “皇兄!臣妹求见皇兄!”

  “皇兄!你要替我做主啊!”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栽楞着耳朵仔细探听……好像,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直到那句“皇兄”的出现,才笃定了来者的身份。

  当今圣上只有一位尚还留在京中的妹妹,那就是太后的养女,漪公主林知忆。

  舒棠眉头一蹙,与贺嘉遇对视一眼,发现他也是愁肠百结。

  这绝不是一个好苗头!而且多半是冲着贺嘉遇来的!

  她低低骂了句:“蠢货,真是够蠢!”

  是啊,从古至今哪有身为公主跑来闹朝堂的?当着满朝文武说自己不光彩的烂事,丢的可不止是她、舒棠、贺嘉遇的脸,而是整个皇室的脸!

  何况这不入流的腌臜事还是她自作多情的陷害,在被揭穿后她该有多难堪?以后怎么做人?她都不给自己留退路吗?

  还是说她那么有信心?胸有成竹自己一定会赢?

  皇帝烦躁的坐回龙椅,吩咐小全子:“让她回自己阁中老实待着!不懂事!”

  小全子在这种场合无疑是卑贱谨慎的,从举止神态里就能明显捕捉到。

  他不敢从百官中间穿过,他明白自己的位置,看得清该走的道,贴着殿边弓下身子跑了出去。

  哪知这份驱逐在传达后并没有奏效,不知道是不是小全子太容易被看轻,表达不出帝王命令的毋庸置疑。

  林知忆还在外面高喊,皇帝强压着心下怒火,呵了声:“放她进来!别在外面喊嚷!丢人现眼!”

  下一刻,林知忆如愿来到这个她从未踏及过的明堂。

  当朝皇帝登基后,她是尊贵无比的皇帝之妹。不提私人情谊如何,仅凭借着皇族血脉的身份,皇帝面子上的谦让爱护,便能让她在整个宫中横着走。

  偌大后宫、花园、布制膳医等各司,甚至禁军所……宫内任何一个角落,她都能端持那份优越感抵达,周围人还得齐齐跪下迎接,道一声“劳您驾临,与有荣焉。”

  唯独,这前方朝堂,是她没理由更没资格踏入的地方。

  林知忆今日打扮的隆重非凡,公主冠服的华丽不比一品诰命逊色,要说胜过一头的,是上面独有的皇室图腾印花。

  她以为她足够昂首挺胸,直到……她抬眼看见最前方,身着一品朝服的舒棠。

  那刻,腊月里的太阳终于肯懒懒迟迟的露头,金色日光透过大殿敞开的门,一寸一寸在殿内攀升。

  脚下有,众人身上有,慢慢的照到了龙椅台阶的边缘。

  她步步迈进,背对着阳光。

  而舒棠,与大家一样因变故的到来,面朝殿外,与她相对。

  越往前走,两侧群臣越像层峦叠嶂的石屏,她撑着孤舟从中间缝隙通过,推开一层又一层,狭窄视线终于变得宽敞,绝世景色也尽收眼底。

  林知忆与舒棠咫尺相对,再无任何遮挡,她这才全览其风华。

  她得承认,这身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独一无二的特制朝服,真的很气派好看。

  穿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林知忆不想去评判美与丑,她只知道,自己嫉妒的快要发了狂。

  舒棠啊……提起她,看到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神气骄傲。本以为坊间那些描述总是夸大其词,怎么会有人那样耀眼?

  可当见到她,就会后知后觉的明白,语言太苍白了,带给人的冲击,远不敌她本人的十分之一。

  舒棠看着林知忆,淡漠,平静,居然……还有一丝丝鄙夷。

  对,是!没错!她独得贺嘉遇专宠,从小受尽家人溺爱,她摇身一跃成了一品诰命,与皇后称姐道妹。现如今,从未有过女子的朝堂,她站在这里,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尽在掌握。她不害怕,不紧张,她是高贵到可以在朝堂说上半句话的角色……

  反观自己,掩盖于宽袖之下的手微微发抖。

  这太不公平了!上天凭什么对她这么好?

  林知忆如是想道。

  于是,最早来诉苦卖惨,纠缠贺嘉遇的计谋荡然无存。

  她又心生另一计。

  毁掉她!毁掉舒棠!即便自己不能嫁给贺嘉遇,假使身败名裂,也要拉她共沉沦!

  殿上皇帝见她腥红着眼,久久没有说话,刚要开口:“你为何大清早的跑来哭闹?又让朕给你做什么主?”

  话还没等说完,林知忆径直抬起一只手臂,指上舒棠的鼻尖。

  “皇兄……不,陛下!臣检举舒棠舒大将军!”

  “她道貌岸然,空有其表,身为将领不尊皇命临阵脱逃,为下属徇私舞弊!身为诰命不守女德,在边境做出秽乱之事,桩桩件件直逼底线,不配为人!”

  “敢问陛下,这样为害朝纲的大将军您敢要吗?这般诰命,还配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吗?”

  林知忆的声音,年轻娇柔之中,夹杂着气急败坏的狠厉,徘徊在空旷的上空经久不散。

  众人又惊又怕,瞪圆了眼睛去看舒棠,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舒棠倒没说什么,明艳凌厉的一张脸并无喜怒变化,只抬起来看看贺嘉遇,然后坦然望向皇上。

  她知道皇帝与她离心了,所以不确定会不会借此契机打杀她,再或者说……林知忆敢闯朝堂,莫不就是得到了他的授意?

  接下来皇帝的反应很明显,人不是他派来的。

  他也很气恼,捶着扶手:“忆儿!这是前朝!容不得你在这信口雌黄的胡闹!”

  林知忆放下手臂,开始跳脚:“皇兄!忆儿没胡闹!忆儿说的句句属实!”

  “您不是常说,有功得赏,有过得罚,您是明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一句话,把皇帝架得高高的,仿佛不处决舒棠,今天就很难下这个台阶。

  这时,弘亲王踏出一步:“陛下,忆妹妹糊涂,臣代她向您认错。”

  “但这不过是些小女儿家的恩怨罢了,她倾慕贺丞相已久,想必您早就知晓,今日许是气极了,跑来撒泼,您别怪她,放她走吧!”

  明面上听起来好像是替林知忆说话,但仔细想想,他其实这是在暗保舒棠。

  最聪明的是他不直接站出来,说什么相信舒棠的话,为她辩解。而是通权达变,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告诉皇帝,这些都是因儿女情长带来的诽谤,都不是真的,赶紧让她离开!

  舒棠却不依。

  她清清白白一身傲骨,怎能被人作践了丝毫不做解释,稀里糊涂的结束?

  “漪公主不必离开,既然闹到朝堂上,就理应将每字每句都解释明白。”

  “臣斗胆,烦请陛下旁听,评断。”

  皇帝烦躁地按了按眉尾……他脑仁儿疼!真的!

  “那就说吧,朕听着呢。”

  舒棠得令,不卑不亢,底气沉稳的开口:“咱们先说前两条,违抗皇命临阵脱逃,为下属徇私舞弊。”

  “首先,峣城是我与叶初尧带兵打下来的,我对边境的每一战都竭尽全力,上对得起良心下对得起百姓,何来临阵脱逃一说?”

  “其次,陛下当初所传的代令是率兵攻入峣城,打下峣城,受命令的是我与叶初尧。我二人拼死抵抗,虽艰难,但也拿命完成了圣上的旨意,何来违抗皇命?”

  “毕竟……”她意味深长:“陛下的命令,也不是让我去死,对吧?所以我打完活下来,逃出生天,怎能算违抗呢?”

  “漪公主你身处后宫,对战事一概不知,你懂什么叫止战损吗?在两国交战中,用最少资源,牺牲最少的人,取得最大化优胜,这才是一个好将领该做的。”

  “你是事不懂,狗屁不通,我想请问你,凭什么因战事来指点谴责我?”

  林知忆受辱,恼羞成怒:“你!”

  在场无人敢接话,大抵敢在大庭广众说公主狗屁不通的,也只有她舒棠了。

  不过……大家砸吧砸吧嘴,一番道理讲下来后,好像这个漪公主确实有点狗屁不通的嫌疑。

  境界的深厚与浅薄,顿时,高下立见。

  舒棠继续说道:“下面再说我作风的问题,是,我知道身为女子在军队里处境艰难,会涉及很多避嫌。但职责如此,我也有这个能力,我势必要在军中发挥自身的作用,若因所谓礼节而身退,对朝廷将会是巨大的损失。”

  “正因身份的不同,我在征战之余,格外恪守自己的行为举止。”

  “我知道自己嫁做人妇,更牢记女子该有的品德。我舒棠可以站在这起誓,没有做过任何出格过火的事,对得起夫君,更对得起自己。”

  “何来秽乱?又凭什么诋毁我不配为人?”

  林知忆看她依旧牙尖嘴利,气不打一处来。由于求生心太强烈了,想要一击毙命,张口就是:“你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几个月前,夜半帐内,是谁睡熟了被玷污?”

  “你早就失了妇德,丢了贞操!你当你瞒得天衣无缝,别人都不知道吗?”

  “为了遮掩,你那个亲信还杀了犯事男子,最终因无端杀人的罪行判处斩立决!”

  “你怕坏事败露,当然不肯说他是无辜的,只好认下,就当他是触犯军纪带下去行罚!谁知私下里竟设计假处决,暗度陈仓的把他送到海戎的身边!”

  “这你敢解释吗?嗯?舒棠?”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恐怕你腹中曾有过的那个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吧?”

  在林知忆的咄咄逼人下,舒棠顿了好几个吐息没有说话。大殿内死寂到让人不敢呼吸,有好几个胆小的差点憋死在当场。

  她不说话,不明真相的以为她心虚,无从辩解,从而哑口无言。

  谁知片刻后,她盯着她,单扯起一边嘴角,鬼魅般笑了。

  舒棠悦耳的声音响起,她没有慌乱,依旧保持她素日拿捏有度的节奏,可这声音却像愈渐加快的鼓点一样擂在众人心上。

  气氛一再紧张,心跳一再加快……

  只听她问:“既然我瞒的天衣无缝,军中同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公主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舒棠徐衍更新,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章 自招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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