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方才那声响彻云霄的尖叫,马球场蹴鞠场等远处的宾客也被惊动,陆陆续续挪动脚步围拢过来。
人越聚越多,内官也带着禁军慌忙赶来。
贺嘉遇认得他,不是贴身伺候皇上的,但总归也在御前做事,算是鸿宁殿的人。
他点头哈腰来到舒棠跟前,情理之中的带着客气与讨好:“给丞相夫人请安,奴才先在这恭贺夫人凯旋。”
“咱们圣上一直记挂着您呢!方才还说起,也不知在边境征战的几位功臣今日能否赶回来。现在可好了!您不远千里回京贺寿,圣上看见了定会龙颜大悦!”
“就只是……”他先谄媚的将前面铺垫好,同样也是安抚住舒棠的情绪,随即才小心翼翼开口:“知道您在外御敌辛苦,阵前也是英勇无双。可这里是兴庆宫,为防伤及龙体,宫内除禁军外不得有任何人手持兵器出现,还望您见谅。”
舒棠在京中权贵圈子待了那么久,自是知道这个规矩的。
然而人在边境时间长了,对兵器会形成一种特殊的感情,甚至是依赖。
因为战局通常都是瞬息万变的,期间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甭管是用饭还是就寝,有时就连你在如厕……敌军突然来袭,下一刻就得抄起兵器投身战斗,说是人在枪在或人在箭在,毫不为过。
另外这内官的虚伪,以及对她的称呼,也让舒棠非常的不喜欢,便下意识跟他杠了一嘴:“我替皇上收复疆土,忠心赤诚,怎会做有损龙体之事?”
内官赔笑:“是是是,丞相夫人自然不会,奴才们只是怕在场藏着别有用心之人,所以不得不谨慎点,防止一切凶器近身,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况且,今日在场除了圣上,其余都是些朝中的大人,另外还有命妇及贵女,对他们有所损伤传出去也不太好,您说是吧?”
舒棠总算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原来除了例行的御前收缴兵器,他们还怕她会一时生怒,对这些娇小姐做出过火的举动。
就比如,方才……
是,她是容易冲动没错,上起头来也顾不得许多,总容易做出不计后果的行为。
但今天的事是她的错吗?面对那些搔首弄姿不怀好意的人,明知道贺嘉遇成了亲,且夫妇二人关系紧密,却还刻意投怀送抱,谁见了能冷静得了啊!
不过,也就是他们这些未经战场洗礼的庸弱之辈,不了解舒棠箭法上的精绝,还在那担心东担心西,生怕她莽撞的脱了手,不小心伤到哪家的小娇娇儿……
笑话,若她真动了杀心,以她指哪儿打哪儿的准头,恐怕早在收缴兵器之前,就直接射穿那颗脑袋,来一个血溅当场了。
好在她还没丧失理智,只是瞄中了发髻,把对方钉在树上以作警示。
今日的事她看了确实有些生气,可她还没彻底疯掉。
身为朝臣,后面又有舒家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还有贺嘉遇……前后能牵扯到的人太多了,她永远不可能不计后果的去做傻事。
所以不管是守规矩还是象征臣服,既然来到御前,兵器肯定是要交的,只是在交之前,有些态度还得表现的明确一些。
舒棠冷漠抬眼环视了一番,发现每个人在与她对视时,都会毫无例外的退后几步。
那几个纠缠过贺嘉遇的贵女则更是夸张,在被舒棠注视过之后,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炸起,护住自己的脑袋仓惶四散。
舒棠满意收回视线,卸下弓和箭袋,冷哼一声:“罢了,既然这样那便给你吧,还有……”
她英飒的眸直直对上内官,压迫感十足,一字一句道:“叫我舒将军。”
丞相夫人虽好,但与之相比,舒棠更想拥有自己的名姓,而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夫人,将全部的荣辱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亦或是仰仗旁人的功绩,为自己沾得受人敬仰的光。
私下里在贺嘉遇身边时,她可以是和他相敬相爱的夫人,温顺体贴也好,调皮打闹也罢,她对贺嘉遇总是心悦诚服倾慕着的。
可在外面,以她现如今努力换来的成就,她想,她是有资格挺直腰杆,堂堂正正用围绕“舒棠”的一切,例如勇敢、用兵如神、不让须眉这些,来赢得真正属于自己的尊重。
被收走兵器后,内官依旧是那副滴水不漏的圆滑相,堆笑着安抚舒棠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一时间,全场都缄声的注视着她,各揣心思。
有人长松了口气,有人大感痛快,毕竟她视若第二条性命的兵器被收走了,无异于折断她的臂膀,令她挫败的同时又给了个重重的下马威。
至于其他绝大部分的一些人,无喜无怒,只单纯的想看个热闹而已。
反观舒棠,她却没有被任何情绪所影响,无所谓的耸耸肩,用自言自语的口气低低说了句:“没有兵器又如何,照样可以保护皇上。同样……我若想杀某些人,根本就用不着兵器。”
语毕,四周一片哗然。
在惊于她用词大胆的同时,大家也忍不住会想,是啊,据近几个月传回来的战报分析,在场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拉出来能与她匹敌,男子尚如此,更何况是弱不禁风的闺中小姐呢?
恐怕,一只手就能捏死吧……
这放到沙场上许是英勇,可放在家中,那可就是彪悍了。
下一刻,几位公候及同僚从舒棠身上挪回视线,看向贺嘉遇,目光里皆是带着深深的同情。
然而任凭旁人肆意揣测,身处其中的本人却始终坚定不移。
他与舒棠相隔人海远远对视,内心悸动,眼神晶亮,心砰砰的跳……
正当二人盘算着该如何处理这场重逢时,大殿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近身服侍皇帝的小全子。
虽说是个伺候人的,但宫中奴才向来凭着主子区分三六九等。从小伺候皇上的,又是御前掌事内官,就算是朝臣也得给几分薄面。
小全子绕开兴庆殿敞开的正门,侧身从偏门而出,端肃地站定在石阶上,告知诸位吉时已到,千秋寿宴开始,邀请宾客进殿入座。
皇上的旨意谁也不敢怠慢,纷纷紧赶慢赶迈开步子,显然已将舒棠所带来的冲击暂忘于脑后。
这恰好缓解了两人的尴尬,否则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又有方才的闹剧在前,他们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太过亲密,更不好太过疏远。
见众人散的都差不多了,舒棠这才大步流星走过去,直接扎到他面前,将他抵在树上,抬手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甜甜的问:“夫君,可有想我?”
贺嘉遇清晰的感知到有几道灼热目光向他投来,怀中香软顿时化为极致的刺激。尤其是他平日里端的一本正经……越是正经,此刻就越是头皮发麻面红心跳。
他面上一臊,但还是接住了她,环住她的腰,答道:“想极了。”
舒棠撒娇着轻哼了一声,嗔斥他:“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招惹别人,我可不答应哦……”
“怎会。”他捏捏她俏挺的小鼻尖:“举国上下,贺某眼里就只有夫人。”
——
戌时首刻,天将将擦黑,京都城中早便备好的灯烛亮起,与红绸相映交辉,燃得人间火红热闹。街面上摩肩接踵,喜庆程度完全不亚于除夕。
兴庆宫内,一场盛大的寿宴也渐渐拉开了帷幕。
这日,普天同庆,诸国来贺,京中凡有品阶者皆可前来赴宴。高品阶与王公贵族入座兴庆殿,低品阶则于花萼楼吃酒同欢,余下各地进献贺词寿礼,民间百姓忌丧葬杀生,禁着素色。
席间,皇帝一袭赤金双色龙袍加身,位居主坐,紧随其侧的是雍容华贵的皇后。
下殿首位是弘亲王,相邻端坐着辅国丞相与大将军叶初尧,再往后随官职以此类推。
与朝臣们隔空相对的,先是各国皇子使臣,然后是本朝贵族,像固城王魏国公等王公侯爵,身后携着自己的家眷。
像舒棠嘛……以她的品阶当然只能坐在朝臣那侧的后排。想看看对面都得左顾右盼的钻空子,不然一抬眼全是人脑袋,挡得严严实实。
不过舒棠并不懊恼,反倒乐得自在。
毕竟就差那么一点,她便要被分到花萼楼去了!
她才不要呢!这里多热闹啊!既不引人注目,藏在后面偷偷看大人物们斗智斗勇,又不耽误吃饭,一举两得。
待例行的唱贺词,进万寿酒之后,寿宴到了最精彩的环节,献贺礼。
舒棠在后面自顾自喝酒看热闹,久了眼前竟开始有点模糊,想来是染上了些许微醺。
她在心里直骂自己没用,打了小一年的仗滴酒不沾,连带酒量都变得差了,稀里糊涂跟着众人敬了几轮酒,居然就这么没出息的醉了!
暗自拍拍脸,她不敢再喝,集中起注意力看众人献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率先打头阵的是外邦宾客,各自按席面的顺序献礼。
说起这席位的排序,无关国力,而是按照结交的顺序,先交好的就排在前面,迟一些就一个个往后推。如此,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更免于明里暗里争个高低。
这些皇子使臣们的贺礼多数以珍奇、精致为主,毕竟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交际往来,远不是表心意那么简单。
鱼鸢雁鹤四国向来以明事知理著称,朝中数百年底蕴沉积,不论民风还是与外邦来往,皆讲究个仁德义善,所以与本朝结交较早,关系也较为亲近和谐。
除献礼惯有的金银珠翠,牲畜布匹等,每家在此基础之上,还会额外呈献一件拿得出手的珍稀玩意。一方面是为了巩固两国情谊,除此之外,便是意图在这种隆重场合彰显自家的国威。
久而久之诸国间心照不宣形成一种默契,纷纷牟足了劲。
这良性百家争鸣的场面,倒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鱼国青涩却行事老成的小皇子念罢贺礼,合上册子,抬起两掌放在半空,力道不轻不重地拍击了两下,随行下属见势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前面说的无非是些普通贺礼,几箱金锭几箱布匹等等,但接下来要出场的,可是鱼国近年获得的至宝,珍稀到普天之下难寻第二。
舒棠吃力的将头偏到前排两人的中间,借着间隙向殿中央看。
只见鱼国使臣的托盘之上,五盘满是硕大莹润的珍珠,一个又一个,圆滚滚的堆做一团,细腻光亮,有白珠粉珠甚至还有黑珠,看上去高雅又华贵。
而被围绕在中心的托盘里面,安静躺着一颗嵌在雕花底座之上的明月珠。
它足足有舒棠拳头那般大小,通体浑圆,最奇特之处在于哪怕置身兴庆殿,被灯火通明映照着,亦毫不逊色的散发出水蓝色光亮。
那种由内而外的白透着淡淡的微蓝,缥缈梦幻,仿佛周遭蒙着层雾气,简直与天际的皎月没什么两样。
这第一件贺礼就已掀起了宴会氛围的热潮,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令众人大开眼界。
鸢国呈献的是当地特有的锦缎,用他们本国才有,又被称作“凤凰丝”的原料,经过特殊工艺织染而成,冬季保暖,夏日生凉,在日光月光的映照之下分别会折射出不同的光辉,弥足珍贵。
在鸢国,此类锦缎只有皇室及贵胄才配使用,一匹百金,外邦甚至连摸都没有机会摸一下。
而今日他们一下子便拿出数十匹,还都是特意为贺寿织染出来的花色,献给皇帝皇后裁用。
余下的鹤国送了几只珍禽,依旧是本土有,其他地方根本见不着的那种,像是孔雀朱鹮等。
就连位处寒地的狮国今夜都到了场,他们国富兵强,论战力乃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且向来冷傲,素日不与任何国家轻易往来。
席间,狮国高大硬朗的使臣不苟言笑,但言谈措辞间还是平和良善的,贺礼是几匹纯正血统的良驹。
别小看这区区几匹,听起来好像蛮寒酸似的。
了解内幕的都知道,狮国之所以兵力强横,他们的战马也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从前曾有与之交手过的他国将军战后感叹,若狮国愿意,普天之下的土地都会被狮国铁骑踏平,不只是将士,单是战马,就是其余众国永远无法赶超的存在。
如此,就足以说明狮国马匹的珍贵程度。
虽然战马不能像其他贺礼一样能摆在眼前,只能为众人留下点遗憾。
但当事物到了某种举世闻名的层面,就算不亲眼所见,光是听、想,脑袋里自会浮现出画面。
舒棠对此并不懊恼,哪怕现在看不到也不急于一时,因为她知道那些马匹定会用来改善军中战驹的血统,提升品质,所以早晚有一天要落在她的手里……
正当她浮想联翩,勾画着自己喂养那些骏马,给它们刷毛,带它们驰骋草原,或是上阵杀敌,相辅相成,所向披靡,心里美到不行的时候……各部族已进献完毕,轮到了本朝的王公及朝臣。
部族首领们相较其他各国略微逊色了些,进献的无非是些粮食、牛羊、各地的佳果,不算稀奇,好在真诚。
等到换成本朝臣子这边,刚看遍世间珍奇异兽,再品俗物,未免有些索然无味。
不过倒也无可厚非,身为人臣,地位在皇帝之下,本国任何的珍宝都在皇上那儿,只有他赏别人的份,没有旁人压他一头的道理。
若真有人拿出连皇帝都没见过的东西,那才真是大祸临头了呢!
舒棠百无聊赖的看着弘亲王和林知忆的献礼,因两人都是尊贵的皇族血脉,是君主的至亲,所以才有机会在这等场合展现自己的贺礼。
其余群臣与各地官员都只是递上册子,统一入库,待皇帝闲时翻看几眼小册,心中有数便可,不会个个都掏出来展示。
她托着腮,有点愣神的盯看林知忆的绣品,心里暗暗丈量自己与“贤惠”之间的距离,另一边魂儿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像是挂念着边境战况,又像是惦记着那几匹狮国良驹。
突然,一阵不甚良善的声音打破了合乐的氛围。
“外臣来迟了,还望皇帝宽恕!”
人未到声先至,在这道粗犷又大大咧咧的语句之后,全场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声源探去,最终捕捉到一个身影。
来者的一袭装束与蛇国相似度极高,充满野性的味道,长得也壮壮的,面露凶相。
舒棠注意到这个人与其身后跟着的随从,几人都佩戴了耳钳,脖上也有刺青图腾。
她不禁用右手在旁侧遮住嘴巴,偷偷问邻近的海戎:“这是谁啊?蛇国人吗?”
“你傻啊!蛇国人有胆敢来,不怕没命回去啊!”海戎也鬼鬼祟祟压下身子,和她相互嘀咕:“这是蟒族。”
也对,舒棠点点头,心想这正处于敌对的时期,蛇国怎么可能会来人贺寿呢?
可是……
她还是不明白,再次压低声音反问:“我只听说过纥族,厥族,奚族,这蟒族……是哪儿来的?啥时候冒出来的?”
海戎耐下心来为她解答:“追溯起来,蛇国和蟒族本是同源,祖上都是亲戚,包括现如今蛇国的国主与蟒族的首领也是族亲。因前些年两股势力间闹了矛盾,所以才分支出来成了单独的部族。”奇快妏敩
“不是吧?”舒棠撇撇嘴:“那他们今天也敢来啊?”
海戎冷笑一声:“那有什么不敢的,人家完全可以说自己早就分出来了,与蛇国没有任何瓜葛,而且这些年与咱们一直没有过实质性冲突,咱们没理由迁责到他们身上。”
“可……”她蹙起眉头:“话虽在理,但怎么都觉得别扭!”
“若他们心平气和还好,我或许还能坦然面对。但你看这架势,明摆了来者不善,真是晦气!”
海戎安抚她:“好了好了,先看看再说。”
两人耳语之际,使臣已将所谓的贺词说完,即将要进献蟒族的贺礼。
随着一声呼和,八名曼妙妖娆的少女带着股香风入殿。她们腰际纤细,手臂柔软,长长的头发编成花样,额上点缀着金饰,一对双眸媚眼如丝,任人看上一眼便能深深陷入其中。
舒棠不甚理解这贺礼的含义,皱着张小脸端详那些女孩。
一般来说美女她都是喜欢的,可这些少女不知怎的,偏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蟒族使臣得意的看了几眼身侧少女,像是在欣赏什么世所罕见的宝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笑着开口:“皇上,这是我族为恭贺您的寿辰,特意精挑细选出来的贡女。她们个个肤白貌美,性子温顺,能歌善舞,又好生养。”
“听闻您膝下尚未有子嗣,我族尽心竭力为您分忧,还望皇上早日开枝散叶,续上皇族的荣光。”
此话一出,殿内的氛围立刻变得十分诡异。
无论外邦还是本朝,大家的脸上带着难堪和尴尬,甚至品出真正意图的人还满是愤怒。
是了,所有人都知道蛇国与蟒族之间的关联。如今两国交战,他们这个分支却跑来贺寿,席间非但半点名贵贺礼没有,还带了几个族中的贡女。
美其名曰为皇室开枝散叶,实则呢?难道不是在羞辱人吗?
堂堂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会去纳敌国近亲的女子?还生下带有敌国血脉的孩子?
而生下皇子后,说什么延续基业荣光?
笑话!他们的皇位会传给那样的一个孩子吗?那又与拱手相让有什么分别?
眼看主位之上的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紧紧扣着龙椅的扶手,却想不出什么更狠的回绝方法。
这时,下殿的叶初尧站起身,神态端正,双掌向内交叠行礼,秉明道:“陛下,依臣看,蟒族的一番好意,我们不如坦荡收下,反正偌大后宫,养几个妃嫔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都觉得这位大将军是不是疯了?还是脑子有毛病?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可紧接着他向后抬了抬手:“我们的舒棠将军也为陛下精心准备了贺礼,陛下是否要看?”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从蟒族使臣到叶初尧,此时又都在四下找寻舒棠的身影。
皇帝心中一动,联想到叶初尧和舒棠都是武将,他们的寿礼定然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许是跟战局相关。
至于叶初尧,与在座的其他人不同,他切切实实在边境和蛇国对抗,每一刀一枪都累计着血海深仇,按理说他才是最痛恨蛇国蟒族的,又怎么可能为他们说话?
皇帝不着痕迹松开扶手,把心态放得平和,恢复了他以往威严稳重的模样。
他向朝臣那侧看去,掷地有声吩咐道:“舒棠呢?坐到前面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舒棠徐衍更新,第 97 章 第九十七章 献礼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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