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难以掌控的东西了,你说它慢,它过起来也飞快。你说它快,它却又是那么漫长。一夜就这么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跟外头不同的是,这里的天虽然亮了,可却看不到太阳。
“朝惜露说通幽就在这附近,我们吃饱点,待会可能要紧赶一程。下一顿饭,只能找机会吃了。”缇娜起来了,她的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并没有睡好。在包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两包藕粉来。她往一口不锈钢小碗里倒了水,就那么放在还有火星的灰烬里煮着。不多会儿水就烧热了,将藕粉倒进去一顿搅和,等搅成了糊糊,拿出几块切碎的面包扔了进去。这就是我们的早餐。
“吃吧,有些烫,你当心点。”用毛巾包裹着小碗,她将藕粉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拿出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了她的嘴边。食物就这么多,我全吃了,她就得挨饿。吃独食这种事,对自己人我从来不干。
就这样我跟缇娜把那一小碗藕粉分着吃了,吃完之后将行李收拾好,我们又踏上了漫无目的的旅途。说它漫无目的其实一点都不过分,因为除了朝惜露那几句不痛不痒的提示之外,我们对于通幽毫无所知。不过这一晚上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有一点被缇娜说中了,平安无事,无人袭扰。如此一来,似乎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朝惜露是在故意将我们往通幽那里引,又或者说是这里的主人,在故意将我们往通幽引。
一口老井出现在我们的眼中,这种地方会有老井出现,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井口被绳索磨出了一道深深的擦痕。看着那痕迹,我觉得没有几十上百年的摩擦是达不到这种深浅程度的。走到井边朝下看去,黑漆漆一片一眼看不到底。我四下找找,找来一块石头往下一扔。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咚的一声落地。这动静证明了井下没水,是干的。
就在我往井里扔石头的时候,缇娜已经打开了背包,从里边拿出了一捆绳子来。井边有一石雕的蟾蜍跟井沿连接成一体。她把绳子绕着蟾蜍缠了几圈,打好了结,又用手使劲拽了拽。确认结实无误,这才将绳索的一头扔下了井。
“你准备下井?”我问缇娜。
“不然呢?你看这四周,只要目光能看到的地方,还有哪里比这里更古怪?以你的经验,应该能够想出原因。”缇娜冲我笑笑道。
“你是说,这下边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通幽?”我一下领悟到缇娜话里的意思了。
“我觉得你可以把可能两个字去掉。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么?他们一定会为我们创造有利条件,让我们顺利的找到通幽的。今天看来,果然如此。不过我有一件事还是想不通。”缇娜活动着手脚,做起了热身。
“既然他们知道通幽具体的位置,为什么不自己下去,而是要如此周折的利用我们?”其实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我也考虑过。想了一夜,得到的答案就是,下边有东西,是让他们惧怕的。他们不敢下去,但是又想得到些什么,于是就只能利用别人来做这件事。这是最贴近现实和人性的答案。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能让它们都觉得惧怕的东西,我们去的话岂不是送死?”心里想着,我一把拉住了准备下井的缇娜。
“怎么了?”缇娜脸色微微一红。
“待会跟着我走,别自作主张。”我叮嘱了她一声,把绳子从她手里接了过来。这种事情,还得我一马当先更为稳妥。最起码我的功夫比缇娜强,真遇到状况,逃起来也比她快。这地方是我坚持要来的,让她先下去冒险不合适。
“知道啦,啰不啰嗦!每次开工都要说一遍,人家又不是新手。”嘴里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缇娜此刻真实的想法。这种关心,她其实很受用。
我双手拉住绳索,双脚踩踏在井壁上,慢慢的朝着井下挪动着。大约两三分钟之后,我来到了井底。这里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干燥无比。不仅没有水,连苔藓都没有看到半块。井底是用方石铺盖而成的,石缝之间甚至灌了浆水,浆水干涸之后就如同水泥,将缝隙填满牢牢的黏合在一起。井壁上有一扇门,门半开着,门后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阵阴风从里边往外吹,让人不觉打了几个寒颤。除此之外,我并没有闻到任何的异味。这就让人更加的提防了,一个常年处于地下阴暗角落的地方,居然没有霉味存在。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有人在清理打扫。
我将手电筒点亮,对着门内照去。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我看到了一条船。船在水上,水波微微荡漾之间,将船体带动得上下起伏。
确定眼前没有危险,我才将灯光朝上晃动几下,通知缇娜可以下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缇娜慢慢顺着绳子来到了井底。我将手电对着过道尽头照了照,等她看清了里边的情形,这才迈步走了进去。擦擦的脚步声在过道里回响着,我们很快就到了那条小船的跟前。船很牢固,桨上的铁钉还有七成新。船舱里甚至还贴心的铺上了动物的皮毛,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专门为来客们准备的。
我让缇娜坐着,自己则是摇动船桨,将小船顺着地下河往前划去。哗啦哗啦的划水声响起,小船开始朝着前方前进。地下河并不长,目测不会超过五十米。前方的码头上,一盏白色的灯笼高挑在那里,为我们指引着方向。码头边上隐隐绰绰站着几个人,缇娜的手,不由按上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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