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新来的李儒,虽依着怀虚所说的,是他天命定下来的同窗,可瞧瞧这一身衣着,这言行间的气度,贴近了些,就感觉冷淡拘谨,与怀虚的爽朗自由甚是不同。
以他所判,这“同窗”之言想必是,打哪儿来的幌子罢了。
想着考一考这新来的学子,倒是陆府的这两个对峙起来了。
老者的心头焦躁,一双长满细纹的手不断抚着自己平日里爱护至极的胡须,那双浑浊后又带着睿智的眼眸频频望向李茹,另一只手握紧了书卷。
虽然为人颇为风流,但谁让陆武仲拿捏了自己的命脉,不仅让他当了陆家这两个宝贝哥儿的夫子,还要限制住这俩的争强好斗。
孙景贤叹了口气。
夏日的灼热已悄然而至,因着这学堂选位极好,流水潺潺,绿荫拂动,燥人的热气散了不少,其间微动的风撩拨着人的衣摆,轻巧的穿过间隙,又散落在旁处。
“学生低见。”
青年早就于案桌旁站起身来,不似刚刚平淡无奇,身姿如松如柏,倒像利剑出鞘的锋芒,夺人心神。
“新瓶装旧酒却为兴国新政的缺憾所在,可虽有鸡肋之嫌,但不失其优处。”
李茹做势向孙景贤行礼,又接着说道。
“`法古无过,循礼无邪'乃是守旧,而所谓当时新政提倡的'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不能疑惑,不能讨论,于新政而言,是否为弊?”
“这政策中的新瓶,乃是制定的律法与变数,这酒可是原来积弱不堪、隐隐有衰竭之态的覃国。但终究是短了偏颇。”
“都是去求同,而不是去求和。新政实施中,必然有两种叫声,无非是破新或守旧,但究其源,不过是为了一国安好。”
李茹缓缓合下了眼帘,仿若与自无关般平淡道。
“可争么。”
可争么……
他反问自己一句。
本来还受着李茹的维护沾沾自喜的陆麟浅心头缓缓下沉。
虽然他平日里粗放豪爽,脑子过于比旁人淡了点,可终究是出在文官世家,这点暗喻还是听得懂的。
他与弟弟的争吵,一日多过一日,至今到了快相厌的地步,可从来没想过家里只剩两个能够顶起来的郎君,甚至于没思量过哪怕因兄弟阋墙少了一个,对陆府是多大的重创。
陆麟浅与陆疾纪相视而望,久久不言。
……
孙景贤道士极为惊喜,原本做新来的学子只长了一张让人多看两眼的相貌,其他并无特别之处。
没想到,只浅用几句话,就能稍解开陆家两兄弟的心结。要知道这李儒与怀虚相交不过半日,而于陆府中的家世更是一无所知,想必是观人甚微、聪明睿智,才能说出如今这番话。
孙夫子狭长的丹凤眼里布满了欣喜,眼尾处早就积蓄起了褶子,在心里乐开了花。
这可不负祁老弟交给他的重托,这可是第三个好苗子。
原本来陆府教课授业,除了陆家主那一番挟持之外,还有与祁仲奚的打赌。
这赌约就是这陆家闻冠清流之家能出来几个有前途的小苗苗,两人以三为界,三以下为祁仲奚胜,反之则孙景贤胜。经他这几个月的观察,这兄弟俩还算两个,其他就算怎么矮个子里挑将军也拔不出来。
没想到,又来一个李儒。
他眼中的欢喜愈浓,看着李茹的眼神,满是赞叹和欣慰。
最后那作为奖品的碧台莲肯定是我的,叶圆如盖而色青,亭亭净植,想着一边喝酒一边坐在水泽处赏阅的情景。
孙景贤更是对李茹满意的不得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茹,此时的氛围极为寂静,而青年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轻描淡写的话语,早已掀起了巨浪滔天,他的面上带着一抹浅笑,眼底出却尽是漠然。
君子如玉,清如玉壶冰。
“好了,今日讲学就到此处。”
夫子三步并作两步,行到案几前,把手中书卷缓缓放下,“李儒留下。”
其他人恭敬的喊了一声“是”,便转身收拾完就各回各家,而向来活泼好动的陆麟浅却是一言不发的拽着弟弟的衣袖急匆匆的走了,陆疾纪却是异常乖顺地跟着哥哥的步伐离开了。
李茹心头并无诧异。
孙夫子早已有心思考教她,就如刚才那般,询问新政要义想必也是用来试探的一个问题。m.xqikuaiwx.cOm
也亏了她在学医时苦心钻研古书,也喜欢看那种历史杂谈、较为靠近天启年间的史书,本就对这种新政揉杂了古代各大家和现代历史的观念,可以说,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不便谈论。
再加上,是陆麟浅帮了自己的忙。
就不谈论,新政的内容与观点和背景如何,只谈论新政的过程,好给这两兄弟提个醒,也不欠什么人情了。
已经两清了。
她的目光幽幽,好似深潭又似冰霜,而于抬头之间戛然而止,眼眸早已如平常一样,温和平淡。
“李儒。”
老者站在距离李茹十几步的地方负手而立,丝毫不像刚才着急上火的样子,更添了几分儒雅贤士之风。
“学生在。”
李茹清雅的声音响起。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李阿奴沈壑加油码别停更新,第65章 三颗苗苗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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