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儿,明日的文会,你替为父去主持。”
正在抚琴的蔡琰愕然抬头:“父亲,您不是想借文会撞个机缘么?”
“哎!希望太过渺茫!”
蔡邕背着双手,轻轻摇头,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
他有些慌了,如果真定之行走了个空,那他就完蛋了,真的光身进洛阳。
一旦被人知道,绝对死的连渣都不剩。
“我与真定令郗虑说好了,明日去查县志和案牍。”
“今日我也到处走了走,实在未听到真定什么人杰。”
蔡琰轻皱眉头:“明日还有从他郡赶来的大才呢。”
“你替为父留心便是。”蔡邕摇头。
对所谓的他郡之人才,蔡邕抱的希望也不大。
或许卦象的玄机藏匿于深处?从案牍等地方记载入手,或许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这是出于一个读书人的本能。
蔡琰无奈答应。
真定城外,前些日子赵云和何颙发生冲突的酒楼中。
一人穿着黑色斗篷,面庞藏匿于黑暗中。
“你过来了。”
一人坐在酒桌前,见此人到来面色一喜:“何先生已和冀州刺史达成共识,打算在真定城内对目标下手。何先生想问问你,是否有办法引诱目标入城。”
“用不着。”
斗篷下的人开口:“他自会入城。”
对方一愣:“做的准么?”
“我何时给过假消息?”斗篷下的人冷哼一声:“秦覆之和张宁之间已牢不可分,而张燕又步步紧逼,他没有退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壮大的机会。”
“真定城已是焦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避开的,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那就好!”坐着的人点头,又问道:“张宁是否会随行?”
“不会,张宁从不踏入任何城池半步,十分谨慎。”
“她的具体境界,是否探明?”
“没有,藏得很深。”斗篷再次摇头。
坐着的人皱了皱眉:“大概什么境界,可有推断?”
对方沉默一阵,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或许……至少为一流?”
“道门一流吗?”
“嗯……武境尚不明确,近日她在秦沧领地。”顿了顿,斗篷客接着道:“上次的事有疑点。”
“哦?”
“张宁对秦沧十分关心,那夜不应该出现疏忽,或许是故意露出破绽,为的是引诱我们出手。她或许已有所怀疑,近期我会更加小心,尽量不要主动联络我。”
“好。”
斗篷客转身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秦沧似乎想要跟甄家搭上关系。”
“甄逸?”坐着的人哼了一声:“这家伙无利不起早,这些年想尽了法子跟我们搭上关系,他还能因此人跟我们翻脸?”
“放心,只要秦沧入城,这次他跑不了!”
“不要再失手了,继续拖下去,让张宁落入张燕手中,对我们而言并非好事。”斗篷客一挥袖子:“早些联系鞠义吧!”
得到想要的消息,那人亦离开酒楼,打马往黑暗中而去。
远处,一双眸子带着清灰色的光,凝视此处。
“元皓,你在看什么?”
“有些人从庙堂算计到江湖,真是煞费苦心啊。”
那人收回目光,摇头叹了一口气。
次日,清晨,秦沧师兄妹三人,带着高顺并三百部众,从平山北营出发。
“无论何时,入城都需当心。”
“另外,注意世家的人。”
临走之前,张宁将秦沧叫到一旁嘱咐。
秦沧连忙问道:“暗中人查出来了?”
对付他们师徒二人的,主要有三批:
其一,冀州刺史贾琮;
其二,步步紧逼,做烦了舔狗,想要借机做狼的张燕;
其三,推动鞠义袭击,并策划那晚暗杀秦沧的暗中人。
前两者都在明面上,只有第三者藏的最深,也最为危险。
能够说动鞠义,说明面子和能量比冀州刺史贾琮还要大。
而且,根据宁仙子那晚的推断,自家还有对方埋下的狼人。
“有些头绪,对方很小心,不想暴露自己图谋气运一事。”张宁道。
气运,当属天子。
谁图谋气运,就说明谁想干天子。
真定城外,兵马被拦下。
这是规矩,除城内县兵和驻军之外,外来兵马不得入城。
望九楼,是真定城东北方向的一座高楼。
立在此城高处,可隔着滹沱河,隐隐看见对面的九门县,因此得名。
今日,顶楼格外热闹,时有弦竹之声奏响。
莫说是楼上,次一层都挤满了人。
听闻大儒蔡邕到此,读书人也好,游侠儿也罢,都纷纷赶来听道。
大家都想撞撞运气,倘若是运气好的,沐浴大儒功德之下,一朝顿悟开脉的也不是没有。
一旦成功,不但修为问题解决了,还可以借此捞个名号“吾乃蔡邕座下弟子”!
而大儒本着有功德不要白不要的心思,往往也不会对外否认,毕竟这群儒学大宗的做人准则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憋好金身,加满粪坑……
可惜他们资格不够,不能上顶层去,只能在这下面听着。
“上面的位置又没坐满,凭什么不让我们上去?”
“就是!儒家人哪都好,就是规矩多!”
匹夫们叽叽喳喳,噪音像是将楼都摇的晃了晃。
顶楼忽地飘下一阵琴音,登时抚平了匹夫们的躁动。
有人眯起了眼睛,美的伸长了脖子:“哎呦,这是谁家的琴,听得我好生舒坦,像是有小娘子的手摸了一样。”
“粗鄙!这是蔡家才女的琴道妙音,你把嘴闭上,听着大有好处!”有人轻喝一声。
有开脉的武夫凝神闭目,细细感受。
琴声精妙,那双看不见的手像是在拨动他们的经脉,体内气息竟随之跳动,或涨或通,妙处难言。
“子龙,这是什么手段?”夏侯兰眼睛发亮。
“儒家先是吸收百家,接着又演化出诸多门路,这是其中之一。”
同样在二楼的赵云替他解释,道:“除了已独成一脉,融合阴阳五行的谋士一路外,儒家当今主流为传经,其中以大儒郑玄为代表。”
“就这?只能传传经书?”夏侯兰面露不屑。
赵云瞥了他一眼:“知经、解经、传经,世间一切,只要他们能解,便能传。例如郑玄,他不需通达武道,却可解开武夫之道,转而传于他人。”
夏侯兰立马呆了,他算是明白为何大儒如此受人尊敬了。
当然,估计跟他们天生是个会炸的粪坑也有关系……
“那蔡小姐此道呢?”
“传经一道,主要还是针对儒家经典的解析。”
“但伯喈公认为学不止于经典,他认为辞赋、音乐之道与经史同样重要,值得钻研。”
“这一门路不拘泥于传经,而是解以辞赋、音道等等,壮人精神,滋人身体。”
“因此,这一门也被有些人视为旁门左道,加上当今陛下极为推崇,甚至为此专立鸿都门学。”
赵云轻轻摇头:“更多的,我便不知道了。”
他来此,只是跟着秦沧罢了。
顶楼,秦沧正盯着抚琴之人,也就是传说中的蔡文姬了。
这位美人并不算高,比五师姐还要娇小一些,穿着浅色衣裙,气质淡雅,五官倒生的极为甜美。
人不高,手指却生的好看,拨抚琴弦,看着便是一种享受。
不过,秦沧只能耳朵享受,却深为羡慕美人将来的丈夫和孩子,他们一定更享受:因为这位才女奶量很足。
“真有料啊。”
他轻轻赞叹一声,忍不住瞥向身旁的甄道:匀给你就好了……
待到众人坐定,作为主场人,蔡琰开始请教几个陌生者。
这种行为一是为了结交认识,二则是为了辨别有无资格。
像杨凤、郗虑这样有官身的,甄逸这种从名师的,基本上都是略过的。
直到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起身:“在下渤海田丰田元皓。”
蔡琰微惊,拱手施礼:“见过田御史。”
“过往事了,如今白身,今日来本想是见见伯喈公的。”田丰挥手,丝毫不介意透露自己的不满。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秦沧目光迅速扫去。
田丰,字元皓,举茂才,曾任侍御史,不忿宦官当道,贤臣被害,愤然辞职。
茂才分量有多重呢?
如果硬要强行比喻,孝廉相当于市状元,而茂才则相当于省状元。
对于此人,秦沧的印象只有八个字:能力极强,刚而犯上!
“不知这两位公子是……”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蔡琰的询问已落到他身上。
同时扫来的还有数道目光。
杨凤眸子微眯,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甄逸轻皱着眉头,他并不赞成秦沧跑这来,这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你又不是读书人,凑这个热闹干嘛?
真定令郗虑则直勾勾的盯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还有一个坐在一块的男女,女子身穿紫衣,姿态动人,只不过用轻纱遮住了面庞,男子则是毫不遮掩的冷色。
“平山张述张远志。”三师兄先声道。
是平山里的反贼……嗯,如今也算是朝廷的人了,张燕部下?……蔡琰轻轻点头。
“平山秦沧秦覆之。”秦沧学着道。
一样,长得倒挺英武……蔡琰再次点头。
“今日文会,奏的是高雅之音、说的是圣人之言,怎可入山贼之耳?”
突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秦沧一愣,看着说话的男子。
“真定县尉高平,小师弟你得罪过他?”张述皱着眉头问道。
“不认识。”秦沧摇头。
“表兄。”紫衣女子扯了一把高平的衣袖,轻声道:“莫要叫蔡家姐姐难堪。”
“实话而已!”高平盯着这边,嘴角挂着戏虐的笑意。
张述皱眉,问道:“阁下是在说整个黑山军?”
“不要拖黑山军下场。”杨凤淡淡的说了一句。wWw.xqikuaiwx.Com
甄道轻拍桌子:“你是在说我师父吗!?”
“甄小姐误会了。”高平呵呵一笑,道:“我没有针对令师门的意思,我只是针对某些摸黑行动,偷盗他人之财的山贼罢了。”
“甄小姐,以您的身份,莫要沾了污秽啊。”
他的目标很明显,只针对秦沧一人!
秦沧莫名其妙。
这才哪到哪啊。
文会啊,你们应该比诗啊,然后转圈圈轮到我,我再抄一首千古绝句震惊四座啊……完事蔡琰小姐姐两眼冒光,拉着我请我去喝奶啊……
他吗的欺负我干嘛?
还是从身边女性入手,说这样的挑拨之语?!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秦沧秦覆之煮小酒更新,第30章 九楼文会,火烧上身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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