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虎目注视着卫风，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郡君。”
“先生请讲。”
“实在不是我等吝啬，而是河东之族财力多已被黑山军掏空。”
卫风面露难色：“他们转移走的财物，多是欠我们的。”
“哈哈哈……”
吕布大笑起来，手指着自己：“先生可知布出身？”
“郡君恕罪，风孤陋寡闻。”
“诶！不是先生你孤陋寡闻，而是布出身过于卑贱！”吕布摇头：“就连布这种卑贱之身，都知出财需留三分力，如先生这样的百年巨族，岂会轻易掏空家财？”
“依我看啊，先生是认为，黑山军值得投注。”
“而我吕布，亦或者说背后的董太师，不值得你们掏钱？！”
见卫风还想解释，吕布一摆手将其打断：“长平家中，布不敢言语过于放肆，就先说到这吧。”
“先生不如带我走走，领略一番长平之遗风。”
卫风只能颔首：“将军请跟我来。”
在卫风的带领下，吕布去祭拜了卫青排位，又走过了几个他生前驻足、悟道之处。
“可惜。”
“布不擅兵法。”
“要是能一览霍骠骑之遗迹便好了。”
吕布忽然笑道。
卫风连连摇头：“郡君说笑了。”
当年，霍光死后，举族被灭，天下哪还有霍去病的遗迹呢？
或许是为了弥补吕布的遗憾，他带着吕布看了长平弓。
弓身古朴，看似平凡，却又清气环绕。
吕布伸手直摘，卫风阻止不及。
一入手，弓身微颤，当中爆发出一股将帅者的血气。
“好弓！”
吕布大为惊喜。
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口弓依旧沉淀着如此血气，可想而知当初射杀了多少大人物——那可是巅峰时代的匈奴！
“这口弓是长平用的？”吕布提出了疑问。
卫风对他夺弓极为抵触，但还是点头：“自然是的。”
“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听说卫长平不以武艺见长，走的是兵道。”吕布摇了摇头：“这口弓寻常武夫都举不起来。”
闻言，卫风轻笑：“超凡绝伦之境，自不可以常理揣度。”
“卫长平是三品以上！？”
“自然是的。”
“原来如此。”
吕布恍然点头，心头也有一缕激愤。
若是自己能破入三品，成为当世无双之人，何惧区区秦沧？
对于这口弓，他也是贪婪的紧，拿在手中不见放下。奇快妏敩
恰好，这时成廉从外走来：“将军，各家的人都给叫来了。”
卫风眼中异色一闪。
“好！”
吕布哈哈大笑，当即抓住了卫风的手腕：“先生，一同去。”
“好。”卫风点头。
他是大儒，且有先祖和家族功德庇护，倒也不担心吕布乱来。
大堂。
吕布再提掏钱之事。
城中各族，纷纷倾倒苦水，表示不是不愿出力，而是家中困难。
“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
“呵！”
吕布脸色沉了下来，手一按桌子。
铺着白玉石的桌面，登时化作齑粉一般。
“诸位何必找这么多借口？我看诸位分明是看不起我吕布！”
众人皆为其所震慑，面露惶恐之色。
场中气氛，几乎凝结。
吕布忽地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挂上笑容：“倒是布失礼了，叫各位看了笑话。”
“这样吧，我引功为乐，就当赔罪了！”
他站起来，目光巡视全场：“河东人杰之地，纵然屡遭战乱，兵力凋零，堪战武夫应该还是有的？”
众人无奈，只能推出一个武人。
吕布走到他跟前，举起杯子，放在他手中：“不必慌张，我不与你动武，你持此杯去城门口站定便是。”
那人疑惑不解，但还是躬身一揖，旋即退出。
吕布则笑看在座众人：“院中多有阻隔，有劳诸位随布出院可好？”
众人纷纷起身：“遵命。”
至卫府门前。
吕布沉神许久。
抬头、凝视正前方、举弓。
众人茫然不解，他这是要做什么？
咻！！！
大脑放空之间，骤然一声犀利长啸爆发。
“啊！”
有人承受不住，耳膜撕裂见血，痛苦大叫。
有人则第一时间捂住了耳朵，惊恐的看向前方。
箭已脱弦，拽出一道气流，穿过漫长的城道，消失在众人眼前。
吕布在射什么？
砰！
过了一会儿，城门楼边传来一阵声音。
吕布笑了笑，将弓放下，也不说话。
卫风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惊骇。
其余人则在好奇中沉默，轻声讨论。
没多久，一匹马仓促跑回。
马上之人，正是之前那个武夫。
他神色惶恐，下马后脚都发软，紧捏着一只手，跌跌撞撞的走到吕布面前。
“郡……郡君神威！”
他摊开手来，里面握着一个杯足！
场中众人，无不头皮发麻。
吕布盯着那碎片，扬头大笑：“是这口弓好！”
“卫先生，我借回去参观两日再还你！”
他径直翻身上马，又对着惊恐的众人道：“我方才说的事，诸位好好考虑，等你们答复！”
等他走远，卫风一行径直到城门下。
李氏主弯下腰来，在地上发现几点青色粉末。
墙体之上，只露出了一根箭尾……
“天下竟有如此神勇之人。”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对卫风道：“这是在告诉我们，如果他在河东站不住脚，也有随时抹掉我们的能力。”
卫风轻轻点头：“我夜里去寻他。”
深夜。
郡寺中灯火通明。
里面传出时而传出女子的娇笑声。
不一会儿，郝萌来到，敲着门窗。
“将军。”
“何事？”
“卫风来了。”
里面声音一顿，接着‘呵’了一声：“让他等着，我就来！”
未多时，吕布来到正厅，卫风早已恭候多时。
“让先生久等了。”
“深夜叨唠，郡君恕罪。”
“有好消息，什么时候都不晚啊！”吕布哈哈大笑。
卫风也不再拐弯抹角：“将军，河东众人不是舍不得钱财给将军，而是舍不得钱财给郡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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