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医馆这几日简直是人满为患。
程喜漫每日从早忙到晚,莫说偷闲撒懒了,就连喝水的功夫都是省出来的。
这两日祝灿旬假在家,所以云畔就交给祝灿照看,祝清吾也在医馆里帮忙给程喜漫打下手,帮忙抓药、结账或者做些晾晒药材这样简单的活计。
小钱和小李则担起了炮制药材的活儿。
下午,程喜漫刚给一位痛风的病人诊治结束,一抬头就看到十全街的一位老伯牵着一头老黄牛站在医馆门口。
那位老伯见程喜漫抬头看他,便朝程喜漫和蔼一笑。
程喜漫起身问过那位老伯才知,那位老伯是想让程喜漫给他家老黄牛诊病。
程喜漫满脸黑线,她咽了口唾沫:“老伯,术业有专攻,你要不带着老黄牛去同福巷的那几家兽医馆求诊?”
老伯轻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们医一头牛就要二两银子,药钱更贵。”
程喜漫闻言,虽同情老伯的遭遇,但她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医牛,若是误打误撞医好了也就罢了,若是将牛医死了,那回春堂和她本人在临川城的名声也就毁了。
她幼时确实在那些医书上看到过医治牲畜的方子和药剂,但并没有实践过。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爹爹让她亲自给病人把脉、开药都是十二三岁的事情了。
医牛的方子她确实知道一些,但那些都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纯属都是纸上谈兵......
思及此,程喜漫不禁有些为难地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祝清吾。
“不忍心了?”祝清吾轻声问了一句。
程喜漫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祝清吾勾了下唇:“不想治便不治,坐堂大夫也是术业有专攻,医得了人但不一定能医牲畜。”
程喜漫自然明白他口中的道理。
可是看这位老伯冬日里还穿着的补丁粗布短褐,她就有些于心不忍。
这头老黄牛或许就是老伯的全部家当......
“夫君,要不我们给老伯几两银钱,让他将牛牵到兽医馆去诊治吧。”程喜漫怂的很老实。
“傻瓜。”祝清吾伸手揉了揉她鸦黑蓬松的发顶,轻声笑了下。
小东西心性纯善,见不得老人家受苦受难,所以便想着给这位老伯几两医牛的银子。
可那些兽医馆医治一头老牛就狮子大张口要二两银子,抓药恐怕还得二三两银子,这不就是哄抬药价,想尽法子的敛财吗?
即使他们今日给这位老伯几两银子打发了让去兽医馆医牛,这头牛的病也不见得能治好。
那些人说不定看到老伯性子憨厚老实好欺负,可能会随意糊弄上几句,也不会给实实在在地医牛,可能连开的药剂都是最劣等的。
“漫漫,以前在耕余村的时候,我见过张伯请镇上的兽医医牛,略听了一二,要不让我看看?”祝清吾开口说。
少顷,他又道:“这头牛的肚子鼓胀,应当是瘤胃积食或者鼓气,等我问了老伯便可知道原因了。”
见程喜漫还有些纠结,他垂眸看她,眼神温柔至极:“傻漫漫,信不过我?”
程喜漫眨了眨眼睛,轻舒一口气,嘟哝道:“信。”
夫君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信。
而且她相信夫君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今日这件事他既然说出口了,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祝清吾听到她的这个回答后心里暖乎乎的。
他朝她笑了笑,随后走到那头老黄牛跟前,伸手在老黄牛的肚子上仔细摸了摸,便发现牛肚子坚硬异常。
而后又向老伯问了这头老牛的粪便和脾性,心里便有了答案。
牛肚子变得坚硬,粪便又黑又臭还拉稀,有时候粪便里还有血迹,且平日里温顺的老牛最近变得很狂躁,这正是瘤胃积食的症状。
他将老黄牛的症状和病因给程喜漫说了一遍,程喜漫凭着脑子里的记忆,很快就想到了瘤胃积食的药剂。
医馆里正好有这几种消食的药材,她按照医书上的剂量配成合适的药剂便可。
程喜漫让老伯将那头老黄牛先交给小李牵着,请他进屋歇一会儿。
那位老伯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灰尘的粗布衣裳,随后抬头朝程喜漫摆了摆手:“我在外头等着就可。”
程喜漫自然也捕捉到了老伯的这一系列动作,她没有强迫,只好转身进屋开药。
祝清吾从医馆里头搬了把椅子,温声道:“您先坐着歇会吧,她要写药方,还要调药材的剂量,得等上一会儿。”
那位老伯见推辞不过,于是一边不停向祝清吾道谢,一边坐到了椅子上。
不多时,祝清吾又给老伯端了杯热茶:“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那位老伯抬眸看了眼祝清吾手里的茶杯,又看向祝清吾,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他将手放在衣摆上擦了擦,才颤抖着双手接过祝清吾递过来的茶盏,又哽咽着向祝清吾道了声谢。
十全街的乡邻们都说长乐西街新开了一家医馆,医馆的老板也是个坐堂大夫,人美心善,妙手回春。
他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也病痛缠身,但他这把老骨头已是半截身子埋黄土了,也不需要花钱治病了。
若不是家里拉车的老黄牛得了病,他也不会从十全街走到长乐街,就是为了寻一家能医好这头老牛的兽医馆。
但那些兽医馆的老板,心一个比一个黑,动不动就狮子大张口,专门欺压他们这些穷苦的底层百姓。
老伯长叹了一口气,官府何时才能好好整顿下这些黑心肠的兽医馆啊?
隔了半晌,程喜漫走到门外,将几包药剂和药方一并交给了老伯,并嘱咐道:“老伯,这几日除了给牛喂药之外,莫要再喂食,多给喂水喝,也不要让牛一直躺着,让在圈里多走动走动,容易消食。”
那位老伯闻声,连连点头。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铜板和半两碎银:“这是老朽这几个月赶车挣的所有银钱了,程大夫莫要嫌弃诊金少。”
程喜漫垂眸看了眼老伯颤抖着递过来的银钱,笑了笑:“老伯,这头牛的积食病是我夫君诊的,我只负责开药。”
她顿了顿,又道:“您付我十五文药钱就可以啦。”
那位老伯见状,忙数了十五个铜板递给程喜漫,随后又看向祝清吾,正打算开口问他诊金如何收取的时候,祝清吾便先开口了。
“老伯,这诊金我不能收。”祝清吾淡淡开口。
随后他又将自己不收诊金的原因给老伯说了一遍。
他本就是来医馆帮忙的,也不是什么坐堂大夫,今日帮老伯医牛也是误打误撞,所以自然不能收诊金了。
那老伯见状,便打算向祝清吾和程喜漫行大礼道谢,祝清吾连忙将老人扶了起来。
最后,那位老伯临走前还不忘哽咽着道谢:“程大夫,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程喜漫没有吭声,只笑着向牵着牛远去的老伯挥了挥手。奇快妏敩
她轻舒一口气,心想,希望这世间的人大多都能好人有好报吧!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程喜漫祝清吾手抓葱油饼更新,第94章 帮老伯医牛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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