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日晌午十全街的刘铁匠带着他娘子来咱们医馆就诊,说他娘子近日嘴里总爱嘀咕些怪话,应当是疯魔啦,哈哈哈--”
程喜漫想起那位刘铁匠的娘子时,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止也止不住。
“哈哈哈--”
“他连拉带拽地将人拖到医馆,让我好好为他娘子诊治一番,可那位娘子非说她没病。”
“我又是把脉,又是问诊的,也没诊出她得了什么病,看着也不像疯魔之人。”程喜漫泛红的桃腮飞出笑意,眉眼弯弯的。
“于是我就和她聊了起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程喜漫一边咯咯咯的傻笑着,一边同祝清吾说着话:“那位娘子是看话本子看的走火入魔了,才整日里神神叨叨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说着她又有模有样地给祝清吾学起了刘铁匠跟她说的那些话。
“刘铁匠的娘子还逼着刘铁匠和她一起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什么‘该死的,你是我的女人’、‘女人,这一百万两银子花不完,不准回家’......”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程喜漫又开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隔了半晌,程喜漫抬头朝祝清吾看去,陡然发觉他只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嗯......
这笑意好像还有点敷衍。
程喜漫满脸黑线,茫然地望着祝清吾,头上仿佛出现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她不禁尴尬地挠了挠头,这笑话不好笑吗?
祝清吾见身侧的小娘子不笑了,也不说话了,于是偏头看她,温声道:“怎么不讲了?”
程喜漫:......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连个反应都没有,她还讲个锤子哦!
程喜漫轻哼一声:“不讲了,没意思。”
随后又小声嘟哝了句:“木头夫君。”
祝清吾眼睫一颤,垂着眸盯着她看了一瞬,而后也敷衍地笑了几声。
刚接到她的那会,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晌午杀人的那一幕,思维有些迟钝。
方才又被她欢快的笑声吸引,像夏日里黄鹂鸟清脆的鸣叫声。
哪还顾得上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程喜漫听到他敷衍的笑声后,尴尬地推了祝清吾一把:“夫君,你还是别笑了吧......”
程喜漫小声嘟哝着。
夫君今日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祝清吾反握住她白嫩的小手,轻声开口:“我这几日不在家,辛苦你打理家中事务了。”
程喜漫愣了愣,抬眸看向祝清吾温润的面庞。
她发觉夫君脸色比离家那日苍白了不少。
莫不是又发病了?
想到这里,程喜漫不禁停下脚步,双手捧起他的面颊:“夫君,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祝清吾立在原地没动,任由她捧着他的脸打量,原本温润的目光里多了几丝缱绻。
他在心底呢喃了句:“小傻瓜......”
程喜漫见他不吭声,语气有些急促:“夫君,问你话呢,离家这几日是不是又发病了?”
“某人临走时明明说好的要照顾好自己,不让我担心的。”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责备他。
祝清吾深吸一口气,伸手拨开被雨水打湿黏在她鬓间的碎发。
稍顷,才笑着应道:“没有发病,只是天气转凉,不小心染了风寒罢了。”
说着就附和地咳嗽了几声。
程喜漫闻言,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额头确实有些烫......
罢了,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到时候再好好为夫君把个脉,若真是染了风寒的缘故,煎几副药喝了就好啦。
想到这里,她便重新挽上祝清吾的胳膊,柔声道:“回家。”
接下来的路程,祝清吾主动跟她搭腔。
“我想吃你做的鱼头豆腐汤了。”祝清吾垂下眼眸,语气里夹杂着几丝期盼。
程喜漫弯着眉眼,笑着应道:“好好好,夫君还想吃什么?”
祝清吾半眯着眸子思索了半晌,又说了三四个家常菜的菜名。
程喜漫都笑着应下。
别说是三四个家常菜了,夫君就算让她做一大桌子,她都乐意。
这还是夫君第一次主动开口,要吃她做的菜呢。
于是两人去东市买了一条鲤鱼和半斤豆腐,又给祝灿买了几刀纸。
--
祝家。
饭桌上,祝清吾一碗鱼汤刚见底,程喜漫便又给他盛了一碗。
祝清吾见状,嘴角抽了抽。
云畔歪着脑袋看着哥哥嫂嫂之间的互动,觉得甚是有趣。
大哥哥都喝了三大碗鱼头豆腐汤了,阿嫂又给盛了一碗......
那鱼头豆腐汤当真那么好喝吗?
她也想尝一口呢。
想到这里,云畔咬了咬嘴唇,奶声奶气地开口:“阿嫂,我也想喝汤汤啦。”
程喜漫闻言,便给云畔盛了一小碗。
祝灿偷偷瞥了祝清吾几眼,心想,哥哥是不是又做什么让阿嫂误会了?
阿嫂才一个劲儿地给哥哥盛鱼汤喝。
祝灿偷瞧祝清吾的时候,祝清吾也在看他。
彼时,四目相对。
祝灿看着哥哥给他使眼色,当下便明白过来了。
他又将视线移到盆里剩下的半碗鱼汤上。
少顷,祝灿将自己碗里的半碗鱼汤喝完,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阿嫂,我还想喝。”
程喜漫看向盆里见底的鱼汤,又看了祝清吾一眼。
罢了,虽然这汤夫君爱喝,但阿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既想喝,那剩下的都分给阿灿吧。
大不了她明日再多做一盆汤。
这般想着,程喜漫便将剩下的鱼汤都分给了祝灿。
晚膳后。
厨房内,祝清吾正在刷碗,程喜漫则坐在旁边的小圆凳上烧洗澡水。
程喜漫想了想,轻声道:“夫君,阿灿念书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祝清吾怔愣了一瞬,掀起眼睑,眉眼温和地看了程喜漫一眼。
程喜漫见祝清吾不吭声,又道:“这几日我向四周的邻居打听了一下,他们说十全街的弘文书院是临川城最大的书院。”
她顿了顿,开口喃喃道:“其实我觉得百川书院和文尚书院也挺不错的。”
“夫君,这两日你在家,正好打听下。”程喜漫拽了拽祝清吾的衣袖,小声嘱咐着。
阿灿读书的事,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万万不能耽搁了。
她搬来临川城,大半原因就是为了让阿灿能有个好的读书环境。
虽说那弘文书院是临川城最大、最有名的书院,但不见得一定是最好的书院。
听宝药林的安大夫说,弘文书院只招收临川城的富家子弟,束脩费也是出奇的高。
但弘文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些不求上进的纨绔,仗着家中在临川城有点势力就在街上作威作福。
年纪小小的不学好,成日里逃学旷课去逛花楼。
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好多父母将自家孩子送去弘文书院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爱攀比的虚荣心。
当然,有些人也是想趁此机会巴结上临川城的一些权贵。
但是临川城最大的权贵也就是韩知府了,其次便是那朱县令。
因为临川城属于北黎的边疆,刚开国时只设了县令和主簿,后来当今陛下为维护边疆稳定,便又派了一位知府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戍守城防的骁骑尉和外委把总。
近年来,朝廷对临川城也愈发看重了。
听街坊四邻说,不出半月,当今陛下会派朝廷重臣来巡察临川城。
也不知是真是假?
想到这里,程喜漫心里有一丝忐忑。m.xqikuaiwx.cOm
虽说之前在京都时,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府中学习医理知识和诗书礼仪。
但碍于身份,宫中若举办宴会,她也会被小姨邀去参宴,也认识些京中的权贵。
希望这次来的重臣,不是朝廷里和表哥还有爹爹作对的人......
“漫漫,我觉得锦里胡同的秋水书院挺不错的,你觉得呢?”祝清吾苍白的薄唇勾出个漂亮的弧度,轻声开口。
程喜漫怔愣了一瞬。
心想,夫君方才的语气虽慢条斯理,且很平静。
但她看得出来,这是夫君一字一句,斟酌了好久才说出口的。
她对秋水书院是有些印象的,前几日听西市饼摊的王大娘提起过。
听说秋水书院虽设有文书院和武书院。
但书院里头算上山长,只有三位夫子。
那位老山长和另一位夫子负责文书院的授学工作,剩下一名夫子教授骑射、拳术和刀枪剑棍等。
而且书院比不得临川城的另外三家书院,这两年几乎都招不上生。
不仅如此,秋水书院所收的束脩费也是四家书院里最低的一家,而且管吃住。
离家远的学子也是可以在学院中免费寄宿的,但餐食费是另收的,却也不高。
所以书院里头就读的大多都是寒门学子。
祝清吾看出了小娘子的犹豫,于是温声解释道:“听何七说,秋水书院的顾山长之前在朝廷的翰林院当值,后来告老还乡,就在临川城里开了家书院。”
他将洗好的碗筷整齐地摆放在灶台上,而后蹲下身接过程喜漫手里的柴火。
程喜漫见状,便又拿出了个小板凳递给他。
祝清吾坐在板凳上,而后往灶口添了一把柴,才继续道:“书院里的另外两位夫子也是他的门生。”
紧接着,祝清吾又给程喜漫大概讲了下那位顾山长的身份。
程喜漫微眯了眯眸子,好像记得爹爹曾经顺口提到过这位顾学庭,顾大学士。
她只知道这位顾大学士可是位有名的大儒,且官职翰林院内阁侍读。
想到这里,她对祝清吾的建议再无异议。
心想,还是夫君考虑周到,见识长远。
既是这样,那过两日她就和夫君带着阿灿亲自去拜访一下那位顾山长。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程喜漫祝清吾手抓葱油饼更新,第60章 阿灿的学堂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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