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了前世那一遭,她也想通了好多事。
莫说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待回了京都能不能救出爹爹还说不准。
最主要的是回京路途遥远,若是再鲁莽行事,保不齐又死在半路上。
还不如暂时待在耕余村,待筹谋好了再做打算。
而且祝清吾还病着,待治好他的病再回京也不迟。
若是祝清吾心里有她,她便踏踏实实地跟他过日子。
若是祝清吾对她无意,那待她治好他的病,报完恩后自会离开。
思及此,程喜漫长长叹了口气。
她今天出门时便拿了二百文铜钱,方才在药铺花了六十文,如今还剩一百四十文了。
趁着村长家的牛车也在,她也打算买点年货。
祝清吾病重,阿灿年幼,她必须要撑起这个家。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她不能在夫君和阿灿的吃穿上抠搜。
冬日寒凉,阿灿和夫君还穿着秋日的薄衫,家里的米面粮油也快吃完了。
她在京都时从未采买过这些东西,来到祝家后又是周氏当家,周氏过世后便是祝清吾当家,所以她并不清楚这些日用品的物价。
思及此,程喜漫径直朝福来巷的周记粮油铺走去,村长说让她抓完药了就去周记粮油铺寻赵婶儿。
不多时,程喜漫绕进了东巷,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周记粮油铺,村长正往牛车上搬米面,赵婶儿和老板娘寒暄。
赵婶儿眼尖,也看到了提着药包的程喜漫,便朝程喜漫这边挥了挥手。
程喜漫快步走了过去,朝赵婶儿他们问了好。
赵婶儿瞥了眼程喜漫手里的几大包药,原本淡漠的眉眼里蕴上几丝暖意。
“喜漫,你还要买啥不?”赵婶儿柔声问道。
程喜漫抿了抿唇,温声道:“婶儿,这米面油都啥价格?我也想买几斤。”
赵婶儿被问得愣了神儿,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之前都是周氏和她帮忙采买,程喜漫从不会过问家里的事儿。
如今突然开窍了,不知道市价再正常不过了。
这般想着,赵婶儿眉眼越发柔和了:“米面价格一样,都是五文钱一斤,但是豆油和麻油要贵上很多,一斤豆油要六十文嘞。”
程喜漫微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便又买了十斤面和五斤米。
她还想买点儿豆油的,被赵婶儿拦劝了下来。
赵婶儿说待回家后给她拿些炼好的猪油,程喜漫见拗不过赵婶儿,便只好作罢。
况且买了米面之后,她确实没剩几个铜板了,还要留点儿钱给夫君和阿灿买做衣裳的布。
待从布庄出来以后,程喜漫花的只剩五个铜板儿。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落日西沉之时,三人驾着牛车朝耕余村的方向行去,落日的余晖将牛车的影子拉的很长。
一路上,赵婶儿对程喜漫的态度热络了不少。
牛车驶到村里时,免不了碰上几个熟人。
“哟!他赵婶子,这是赶年集去了?”刘寡妇挑着两半桶水,身上的肥肉被水桶晃得一颤一颤的。
“嗯。”赵婶儿不太想搭理刘寡妇,于是随意附和道。
她轻咳一声,示意村长快点儿赶车,好快点摆脱刘寡妇这个烦人精。
那刘寡妇又将视线挪到程喜漫身上,看到程喜漫怀里的几大包药时,便轻嗤道:“呵!大家伙儿快来看呐,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她顿了下,又道:“这程氏还知道给祝家大郎抓药了。”
跟在刘寡妇身后的跛脚妇人跟着附和道:“莫不是抓的耗子药?”
赵婶儿闻言,正想开口教训那跛脚妇人时,耳畔传来程喜漫不卑不亢的声音。
“想必虎子他爹未过世前,王婶儿就是买耗子药给我王叔治病的吧!”程喜漫唇角微翘,眉眼弯弯地看着跛脚妇人。
她微微一顿,又道:“想必刘婶儿也是,不然咋知道给人治伤寒得吃耗子药。我刘叔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对您感激涕零。”
不等那跛脚妇人反驳,程喜漫唇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神色淡然道:“我这药可是正儿八经在徐郎中的药铺里抓的治伤寒的。”
刘寡妇被程喜漫气的噎了一下,奈何村长和赵婶儿在旁边,她也不好说什么。
跛脚妇人伸手指着程喜漫,咬牙切齿道:“你你你……你个水性杨花的小蹄子。”
这时,坐在前排赶车的村长听不下去了,他转头冷冷地瞪了一眼跛脚妇人:“王二家的,咋说话呢?”
那跛脚妇人见村长发话了,心中虽气恼,却也不敢胡乱骂人了。
只好恨恨地瞪着牛车上的程喜漫。
程喜漫则是歪着头,朝不远处的刘寡妇和跛脚妇人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笑容瞧在她身旁的赵婶儿眼里,则是纯稚无害。
可落在对面的刘寡妇和跛脚妇人眼里,却跟见了鬼似的。
刘寡妇瞧见了程喜漫眼里的算计和得意,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里好似还藏着几丝杀意。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祝家大郎看着病歪歪的,却也不是个好惹的。
这程喜漫自打跟了祝家大郎后,也越来越难对付了。
这时,人堆里发出一阵哄笑,刘寡妇和跛脚妇人臊得脸红,各自挑着水桶回家了。
大家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人群背后的那抹娇小身影,眼里尽是嫉妒和恨意。
回家的路上,村长和赵婶儿怕程喜漫想不开,回家又做什么傻事儿,于是安慰了一路。
赵婶儿安慰程喜漫道:“喜漫,刘寡妇的嘴就跟那破落筛子似的,抖不出几句好话来,你莫要放在心上。”
程喜漫明媚的面靥上泛着清澈干净的笑容,她温声道:“婶儿放心,我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不会与那种人计较的。”
赵婶儿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倒不是怕程喜漫找刘寡妇她们秋后算账,她是怕程喜漫回家后拿祝清吾和祝灿撒气。
不过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应当是真的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的。
不管她是真变好还是假悔过,只要日后能待清吾和阿灿好些,她便心满意足了。
这般想着,牛车便驶到了村长家门口。
村长唤来两个儿子帮着卸年货,赵婶儿快步进了院子。wWw.xqikuaiwx.Com
不多时,她左手拎着两个陶罐,右手提着一条猪腿和两只野兔走了出来。
“喜漫,罐子里装了些昨日新炼的猪油,另外一个罐子里还有一斤豆油,你先拿回去将就着过个年。”
赵婶儿是个麻利的,说话间已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放到车厢里。
她又指了指猪腿和两只野兔,柔声道:“猪腿上也能炼些猪油,这样过年就不用买肉了。”
说话间,赵婶儿又接过大儿子赵晖手里拎着的两个包裹,语重心长道:“我装了几块糕点和糖果子,你拿回去哄阿灿。”
看着赵婶儿一堆一堆地往牛车上放东西,程喜漫一时间愣了神儿。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眼泪不知不觉间溢满眼眶。
她知道赵婶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祝清吾和阿灿,但看到赵婶儿忙碌的身影时,她的心里酸酸涨涨的。
前世为了气祝清吾好让他休了她,她没少给赵婶儿一家脸色看。
因为她知道祝清吾对村长和赵婶儿极为敬重,更是拿村长家的两个儿子当亲弟弟看待。
思及此,她更是愧疚不已。
“婶儿,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程喜漫哽咽道。
赵婶儿拍了拍程喜漫的肩膀,眼神温柔了许多:“喜漫,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清吾和阿灿。你若是想真心实意地跟清吾过日子,日后莫要再同我这般客气。”
赵婶儿见程喜漫还有些犹豫,又补了句:“清吾虽说身子骨弱了些,却是个好孩子,婶子知道你嫁到祝家并非自愿,但你婆母并非恶人。”
赵婶儿话说到此处,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程喜漫,柔声道:“祝家虽说清苦了些,却也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小家,你是个心思通透的,若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日后光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程喜漫强忍住泪意,温声道:“婶儿,我会照顾好清吾和阿灿的。”
赵婶儿听到程喜漫这番言语,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最后还是村长和大儿子合力将站在冰天雪地里哭天抹泪的娘俩儿各自劝好后,村长才驾着牛车载着程喜漫回了祝家。
牛车刚到门口,程喜漫便瞧见了正在锁门的祝灿。
“阿灿,你要去做什么?”程喜漫微微蹙眉,就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意。
小家伙不会又以为她逃跑了,于是想自个儿上镇子上替祝清吾寻郎中吧?
祝灿这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回头看到村长和坐在牛车上的程喜漫时,眼里闪过几丝惊诧。
她没跑?
自打晌午出门,一直到日落西山都没个人影,他以为她又跑了,所以才打算趁天还没黑透,自个儿去镇子上找徐郎中给哥哥诊治。
却不曾想还没出门,她就回来了。
祝灿眼尖,自然瞧见了她手里拎着的几大包药,她当真是去镇子上给哥哥抓药了……
思及此,祝灿脸色缓和了许多,也没有像往日那般一见到程喜漫就对她恶语相向。
“太阳快落山了你还没回来,我打算出去寻你。”祝灿撒了谎。
他明明是打算去镇子上请郎中的,可是这会子却说不出口。
总不能说以为她跑了,然后打算自己出去请郎中的吧?
这女人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买了药回来,他怕惹怒她后,她不给哥哥吃药。
可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撒谎。
所以此刻小脸红的跟熟透的番茄似的,耳朵尖尖也悄悄泛红。
希望这女人不要瞧出来他在撒谎。
程喜漫自然瞧见了小家伙的变化,她温柔的眉眼里含着笑意。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程喜漫柔声道,“快将门打开。”
祝灿闻言,头一次这般听程喜漫的话,乖顺地打开门锁。
程喜漫跳下牛车,将手里的药包递给祝灿,又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阿灿,去将药拿到屋里头。”程喜漫温声道。
祝灿接过沉甸甸的药包,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进屋时,乖巧地朝村长问了好。
村长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祝灿才转身离去。
半晌后,村长帮着程喜漫搬完东西后,程喜漫留着他喝了口茶水,他又去西屋瞧了眼发烧的祝清吾。
离开时又从怀里摸出半两碎银放在祝清吾枕头底下。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程喜漫祝清吾手抓葱油饼更新,第5章 年货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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