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亭此次谋反本就是崇德帝和他做的一个局,为的就是除掉武安侯府和何贵妃,顺便揪出三年前皇后冤案和临川瘟疫,以及韩府灭门惨案的真正凶手。
其实在裴怀烟蛊惑崇德帝服食长生丹药时,崇德帝心中早已有了猜想。
只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查证,以及昨日裴怀烟被押到太极殿时供认不讳,崇德帝这才有了定论。
武安侯府原本只是在朝中权势过大,但三年前武安侯并没有想过造反。
武安侯在西河招兵买马准备造反也是裴怀烟撺掇,为的就是等武安侯一派与东宫一派斗得你死我活时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裴怀烟在意的不是崇德帝的宠爱,更不是日后能觅得一个好驸马。
她的目标是皇位,是太极殿的那把龙椅。
良久,程喜漫抬眸,轻声问道:“裴云亭呢?”wWw.xqikuaiwx.Com
“此次除掉武安侯府和何贵妃有功,陛下便免了他先前所犯罪行,恢复了他亲王的爵位,前去西河就藩。”
祝清吾沉吟片刻,补了句:“不过条件是永世不得回京。”
须臾,祝清吾垂眸,凝神盯着程喜漫,眼尾染上绯红:“自家夫君刚从战场回来,漫漫却担心起了别的男子?”
程喜漫身形一顿,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祝清吾这是吃醋了。
她转过脸不再看他,只细声埋怨道:“你又冤枉我。”
祝清吾轻笑一声,转而将拇指按在程喜漫水盈盈的红唇上轻轻摩挲:“以后不准提他。”
程喜漫张口在他胸前轻轻咬了下,气哼哼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不喜,也可以不回答。”
祝清吾感觉到胸口衣衫处传来些微濡湿感,他闷哼了一声,垂眸捏了捏她圆润的耳垂:“还知道回嘴了?”
“嗯,长本事了?”他拦腰将她抱回了床帐里放下,而后俯身看着她,目光晦暗。
程喜漫扯了扯他的衣襟,红着脸嘟哝道:“莫要胡闹,快起来。”
祝清吾目光沉沉,随后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眉眼,温柔至极。
床幔随着微风轻轻摇动......
良久,程喜漫卷着寝被躺在他怀里,眼尾垂泪,一副任君采撷的娇憨之态。
祝清吾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下,让她睁开眼看他。
程喜漫被磨的没有办法,只好睁开眼睛,乖乖地仰着小脸看他。
程喜漫嗔怪道:“夫君。”
嗓音又软又甜。
祝清吾抬手拢了拢她鬓边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温声道:“漫漫,大年初二我们去一趟通河吧,去看看岳父。”
程喜漫闻声,脸上的困意瞬时消失不见。
她瞪大眼睛看他:“当真?”
祝清吾微微颔首:“嗯,初六我就要带兵出征,这一场仗又凶又险,且西狄和南疆两国联合,兵力约莫六七十万,不好打。”
程喜漫叹了口气。
她虽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冒这个险,但家国大义在前,儿女情长在后。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拘着他,况且身为北黎男儿,自出生起便担着保家卫国的大任。
思及此,程喜漫伸手环住他的腰身。
祝清吾唇角勾笑,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程喜漫的后背,低声道:“从通州回京时,我们再去一趟燕川,好不好?”
程喜漫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去燕川作甚?”
“先前我在燕川遇刺受伤,你不是说有个疯和尚救了我吗?”祝清吾神色晦暗,“我想去之前遇刺的地方看一眼,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位救命恩人。”
程喜漫想了想,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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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下午,夫妻俩前往玉真观看望皇后,等拜完年从玉真观出来之后,两人回府收拾好行李。
翌日清晨,天空才泛起鱼肚白,两人便坐上去往通州的马车。
马车上,程喜漫依偎在祝清吾怀里。
“夫君,我们这次去通州将我阿爹接回来吧。”程喜漫捏了捏祝清吾的手心,柔声道,“我阿爹年纪大了,我不想他一个人待在通州老家。”
“如今朝中奸佞已除,咱们在京都也算是安定下来了。”程喜漫叹了口气,“与其让他留在通州老家,倒不如将人接回京,他是我阿爹,理应我在他跟前尽孝养老。”
祝清吾应声:“好,都依你。”
夫妻俩到达通州老家,已是傍晚。
父女几月未见,程喜漫觉得程礼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吃过晚饭,程喜漫将朝中局势和当年陷害他和皇后的人告诉了程礼,原以为程礼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些,毕竟仇人已死、奸佞已除。
但是程礼听闻后,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接连叹气。
程喜漫见状,便将接程礼回京的事告诉了他,起初他不同意,但架不住女儿和女婿两人相劝。
当晚,程礼终究还是答应跟着两人回京。
翌日。
因路途颠簸,祝清吾便让程喜漫和程礼先回京都,他独自去燕川就行。
马车行驶速度慢,且程礼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经不住长时间的路途颠簸。
况且三人同乘马车前往燕川的话,至少得花个两三日的时间,而祝清吾大年初六就要带兵南征,这样的话,祝清吾出征的时间就会延误。
所以程喜漫听到祝清吾的建议,便也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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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川。
祝清吾站在自己当时遇刺的悬崖边上沉思。
他蹲下来,阖上眼眸,回忆着先前那个噩梦中出现的破旧寺庙的位置。
山谷里的冷风袭过,混杂着碎石子砸在他清隽的脸上。
良久,他突然站起来,翻身上马,继续朝前方奔去。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骑在马背上的祝清吾隐隐看到了一棵高大粗壮的菩提树,再往前走了几步,一座破败不堪的寺庙出现在眼前。
寺庙的木门上挂着一块掉漆的牌匾,匾额上赫然三个大字:梦华寺。
夕阳渐沉,西边的半边天空如火光燃烧,菩提树叶在晚霞的照耀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只是这次,寺庙的大门紧闭,菩提树下也没有那个躺着饮酒的疯和尚。
祝清吾走到大门前,用指腹摩挲着门板上的浮雕,心底逐渐升起一阵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手上微微使力,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几间破旧的禅房,禅房的廊下布满蜘蛛网,台阶前的地面上还有被风吹落的碎瓦。
祝清吾抬眸,淡淡扫视了一圈四周。
而后凭借着梦境中的片段,径直朝寺庙后院走去。
果不其然,顺着记忆里支离破碎的片段走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茅草堪堪掩盖的小木门。
推开小木门,入眼的是一间黑沉沉的地室。
祝清吾点燃一支火折子,而后抬脚走下台阶,来到地室,顺着曲径小道一直走到地室的尽头。
那里放着一口冰棺,隐约间能看到冰棺里躺着一名红衣女子。
祝清吾望着那口冰棺的目光空洞茫然,垂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冰棺前,在看到躺在冰棺里,约莫十五六岁、容貌娇美的少女时,心口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锥心之痛。
这种刺痛就像是心头被无数密密匝匝的细针戳刺,穿透他的心脏。
祝清吾推开棺盖,伸手抚在她冰凉得毫无温度的面颊上,下颌微微颤抖,哽咽道:“漫漫。”
只是手指触碰到她肌肤的下一瞬,祝清吾只觉心脏像是被利器刺穿一般,钝钝的痛。
随后,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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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都城,天空黑云堆叠,狂风呼啸,倾盆而下的暴雨浇灭了城墙上燃烧着的数道狼烟。
地面上被马蹄踩过的地方坑坑洼洼,雨水和血水混合积成一滩滩污水。
北黎的将士们在看到身中数箭从城墙上栽倒而下的南疆国主时,兴奋地高声欢呼。
恰在这时,一支淬了毒的冷箭倏地朝骑在马背上的年轻将军射了过来。
下一瞬,浸了剧毒的箭羽穿破他的胸膛,直直地刺入心脏。
马背上的祝清吾只觉心口一痛,来不及回头去看暗袭他的人是谁便从马背上跌落。
不远处的裴应川在看到身中毒箭从马背上跌落的祝清吾时,扔下手中的长剑,慌忙朝祝清吾跑了过去:“阿晏!”
祝清吾无力地掀起眸子看了裴应川一眼,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有他和程喜漫在耕余村相处的画面,也有程喜漫死在临川的情景,还有带兵出征前他独自前往燕川寻找那间名为破败寺庙的画面......
在眼前逐渐陷入一片黑暗沉寂之前,他脑海里的这些画面刹那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三年前他在耕余村的荒山上寻到她尸体时的场景。
“燕川,梦、梦华寺......”祝清吾缓缓睁开眼眸,拼尽全力拉起裴应川的手臂朝北边指了指,紧接着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他低声喃喃了句:“原来只是一场梦中梦。”
话音甫落,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沉静。
待裴应川从祝清吾先前的那句“燕川梦华寺”中回笼思绪时,怀中人已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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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
京都的一间茶肆,文人墨客聚在这里品茶闲谈。
“南疆和西狄战败,南疆国主被杀,西狄国主俯首称臣,皇天后土,佑我北黎啊!”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朗声道。
坐在他身侧的另一人感叹道:“哎!只是可惜了那位意气风发的那位少将军啊!”
提到这位少将军时,茶肆的众人眼底皆是惋惜。
只听有人道:“听说那位少将军也是个痴情人,他在临川的小村子里有一发妻,只是他那发妻是个命苦的,还没跟着祝将军享福呢,就在小山村里香消玉殒。”
其中一名穿靛蓝色衣裳的公子低声附和道:“我还听说祝将军就是因为对他的发妻用情至深,才拒绝了先前那位因有谋逆之心而被赐死的怀烟公主。”
又有人感叹道:“希望他们来世不要再做一对苦命鸳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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