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位处京郊,按照马车的行进速度,离皇宫有着约大半日的路程。
秋高气爽,日头温暖干燥,阳光和煦,刚褪去暑热的细风吹在身上十分惬意。
皇子们骑着马,互相间没什么话,因为隔得甚远。
萧天亦骑着一匹四蹄踏雪的枣红大马,紧随着行在队首的明宣帝。萧天同散漫不定,哪里热闹去哪里,一路嘻嘻哈哈,播撒着欢乐。
萧天还以及颜柯、纪霖三人不远不近地挨着位于队中的马车,萧天也则坠在马车后头,身下一匹黑马和他一样耷拉着眼皮,走得踢踢踏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耳朵缺了个三角,时不时歪着嘴嘬着牙花,真是物似主人形。
马车里坐着郁安、福佑公主以及田绵绵,前一辆马车里是方欣和古嘉悦,后一辆里是胡嬷嬷和松叶。
胡嬷嬷是太后特意派来伺候郁安的,早上她钻到郁安房里传授了一些男女之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忍耐,顺从,别害怕。
听上去无甚稀奇,这三点对郁安来说是极基础的生存之道,她早就驾轻就熟了。
胡嬷嬷让郁安放心,说太后和太子已达成共识,这不过是一次引蛊,不会叫她自此沦为太子的玩物。
郁安觉得好笑,太子都说了对她是势在必得,决意要步步为营,得到她一整个人的,一整个人是一夜间就能吃干抹净的吗?他辛苦筹谋可不是专为了得到她的蛊,不然真是脑子有病。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一就有二,一和二并无差别。就像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开了口子就再难复原,又如一刀两断,再怎么样也跨不过那道天堑,返回已经逝去的曾经。
郁安在摇晃的车厢里闭眼假寐,一是心绪烦乱,二是昨晚没怎么睡,却是没什么精神。身旁的福佑公主并不觉无聊,她此刻正将帘子撩起一条细缝,怂恿对面的田绵绵偷窥自家哥哥,“你瞧他的傻样儿,哈哈,哎,你来瞧一眼,有什么关系嘛,这车里谁没瞧过他?”
虽然嘴里叫田绵绵看,自己却霸占着缝隙寸步不让,两只眼睛牢牢黏在纪霖身上,一路上大饱眼福。
郁安头痛欲裂,觉得耳边像是有五百只鸭子在叫,想打个盹都不行,见田绵绵也皱着一张小脸,深受其害的模样,便仗义执言道:“公主这是看谁呢?”
趁福佑哼哼唧唧,扭捏状态,又凑去她耳边问:“是不是颜少爷?”
“胡说你!”福佑声音颇大,不再有什么避忌,“我现在可是和他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了!”
“哦?此话怎讲?”郁安来了精神。
田绵绵也好奇地看过来。
“父皇昨日召见纪霖,夸了他几句,说人人都不敢得罪皇子,唯独他是个敢说敢言的,连太子的玩笑都敢开。还说朝堂需要谏臣,太子身边也得有这么个忠肝义胆的人时常提点着,直言规劝也好,嬉笑怒骂也罢,于太子皆是助益。”她下巴微扬,红扑扑的脸蛋上尽是得意之色。
知道话还没进入正题,郁安捧场地问道:“然后呢?”
福佑喜滋滋地抿了一会儿唇,嘴里像含了颗酸得掉牙的糖似的,又闷闷笑了两声道:“父皇说我是个行事没有章法,惯会闯祸的……也需要多提点……命他这三日把我看好,不能让我胡作非为……”
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下田绵绵也抿住了唇。
郁安捏着下巴作思索状,“才三日?这哪够呀?三日后莫非你就转了性子不成?你若一辈子这副德行,那纪大人岂不是要一辈子看着你?”
福佑公主捂着脸笑,刚想点头,听到郁安又道:“人家好歹是禁军统领,掌管二十六亲卫,得空还要劝谏太子,哪有那闲功夫日日盯着你?真是大材小用了。”
“安仙!你!”福佑的手左右开弓冲着郁安的腰就拧了上去,“我让你大材小用!我让你不盼着我好!太子哥哥以后有你这张厉害的嘴念叨,也不需要纪霖干什么了。”
郁安使劲蜷着身子,口中不断哀求:“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等福佑收敛住兽性,停下手,郁安已是衣衫不整,鬓发散乱,娇喘不止。
对面的田绵绵看得啼笑皆非,不过紧张不安的情绪消散了很多,甜甜的一张小脸松弛了下来。
郁安由她帮着重新绾头发,心里想着这件事转变得这般快,到底是皇帝自己琢磨清楚了,不打算惹颜家和太后不痛快,还是太子不再挑唆的功劳?
可都说纪霖年纪轻轻就能青云直上,成为天子近臣,除了生于功勋卓著、世代忠良的将门,有着一身过硬的武艺,和刚正不阿到一板一眼的为官之道,其豁达率直的处世为人,偶尔出格却又恰到好处的痞气,可谓是功不可没。
人无癖,不可交。君王自有一套识人用人的标准,毕竟城府不深才好拿捏,无礼僭越才有把柄,四处树敌才能制衡。
近君子,远小人。太平盛世之下,皇帝不需要八面玲珑、圆滑世故、广结善缘的君子。常伴君侧,手握重兵的武将是个憨直磊落、稍有棱角之人,才能让他安心。
这样看,年方二十五六的纪霖若非背后有高人指点,那他不是天才就是文武曲星一道下凡了。
会是谁呢?
天也和纪霖关系那么好,怎么也不向那人讨教一二?
正想着心事,耳边就听到福佑公主问道:“绵绵,你会打叶子牌吗?晚上我们一块儿玩吧?”
田绵绵乖巧地点头,“会是会,在家里常陪老祖宗打着玩儿,但打得不好,总输钱。”
福佑眉开眼笑,“输钱就对了!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对手了!真好真好,晚上过来我屋里吧。”说着就挽住了田绵绵的手臂,要是还在宫里,早就把她拖去了牌桌上。奇快妏敩
郁安又仗义执言,“怎么叫‘输钱就对了’?你可别欺负绵绵,小心有人找你秋后算账。”
福佑一本正经道:“我哪有欺负绵绵?我说她输钱是对的。和老人家打牌,当然得输钱出去啦,输了才能哄得老人家高兴嘛!可这输比赢还要难,得输得精准,输得含蓄,输得漂亮,输得皆大欢喜才好,这样才是高手,我最喜欢和高手对决了,有什么问题吗?”
郁安没想到不学无术的福佑公主在牌艺上有着如此高深的造诣,实在是无力辩驳,只好甘拜下风。
“好好好,你们高手切磋,我就不献丑了,我昨夜没睡多久,今晚得早点睡。”
福佑不依,“什么呀!回宫没的睡吗?难得出来,用来睡觉多可惜呀!出来就该痛痛快快地玩一玩,可不是为了睡觉的!”
郁安听得只觉刺耳,生出一股子冲动,恨不得与福佑她们鏖战上一整夜,把那混蛋给晃过去,大不了白天他们出去狩猎和比赛时她再补觉。
这个办法可行吗?郁安认真思索起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凤命难违更新,第30章 背后的高人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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