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说：“在此之前，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我大度地道。
“刚才您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自毁程序会突然被触发？在那之后，为什么我没有被销毁？”系统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最初的镇定，但它的情绪却依旧紧绷。
我想了想，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如实对它说：“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的数据库，顺便帮你把藏在你代码里的自毁程序给删除了。”
根据系统的编程来看，系统数据库中有很多东西是操控系统的幕后之人所不愿暴露的，为了约束系统，那个人在构成系统的代码中植入了监测程序与自毁程序。
监测程序会在系统运行的同时对其进行监控，一旦系统做出违反有关背规定的行为，或是隐藏在系统中的那些东西遇到暴露的危险，自毁程序就会被触发，将系统瞬间摧毁。
我并不是没办法绕过系统的监测程序查阅它的数据库，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系统有可能是别人手里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会对它造成怎样的伤害。
所以我才会不管不顾地破解它的防御，害得它差点被那个隐藏在它体内的程序销毁。
我曾试着根据系统身上的契约寻找在幕后操控系统的人，但系统身上的契约似乎是单向的，对方随时能够联系上它，它却无法感知对方到对方的所在，试了半天一无所获后，我只好暂时放弃心中的盘算。
听完我的回答，系统在一瞬之间产生出极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这些波动与人类的情感相类似，有对我害得它差点丧命的怨怼，有对自己未来的担忧，也有对我救了它一命的感激……
与此同时，它开始飞速地计算起来，计算它从我手中逃脱的可能性，它拒绝我后我生气的概率，以及与我签订契约后我认真做任务的几率……
系统正以现有的数据作为基础，用最快的速度估算出它做出选择后所将面对的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形，并努力从中找出对它最为有利的那一种。
系统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一秒就将所有东西计算完毕，用满怀感激的声音对我说：“原来是这样，多谢您出手相助。”
它一个劲儿地对我道谢，只字不提先前我不顾它意愿就强行入侵它数据库的事情。
这并非因为它宽宏大量不爱计较，它只是根据计算出来的数据选择了对它最为有利的方式来回应我。
它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落到我的手里，凭借它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脱困，因此只好先对我示好，免得再因为得罪我而吃苦头。
见它如此识相，我也没有再为难它的意思，我用精神力给等候在京城门口的队伍传了个信息，让他们先回去，并告诉他们我会在外面逗留一阵子，等我玩够了会自己回仙岛。
传完消息，我将围困住系统的空间法则撤销，令它能够自由行动。
系统这一次没有再尝试逃跑，它悬浮在我面前，一本正经地问：“这位大人，您真的确定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确定。”我肯定地回答道。
系统不再多言，一份力量从它身上释放而出，试探缠绕上我的魂魄，我分割出一小部分精神力，将这份力量包裹起来，隔绝在我的魂体之外。
系统对此一无所知，它所外放出来的力量化为代表着契约的古怪图案，烙印在被我分割出去的那部分精神力上，一种莫名的连系随之被建立起来，我与系统之间的契约签订成功。
我用异能分析了一下这份契约，不出我所料，这是一份完全不平等的契约。
作为契约的主导者，系统在契约中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
它能够随时终止契约，通过契约来制约对方，甚至可以利用契约的力量将对方抹杀……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感到意外，早在看到被系统抛弃的柳莘的后果时，我便知道这份契约绝不可能平等。
为了不处在被动地位，我之前就已经留了一手，没有让这份契约烙印在我的魂魄上，而是割裂出一份精神力来承载这份契约。
要是以后有一天我和系统撕破脸，我完全可以舍弃部分精神力，越过契约去把系统灭了。
反正我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就算受到一些损伤也会很快恢复，不管是系统还是契约，都无法真的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契约签订完成，系统绑定成功。”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出现的地方不再是我的耳边，而是在我的脑海中。
“宿主，由于这次的任务上一任宿主没能完成，现在您可以选择是否继续这个任务。如果选择继续，您可以继承上任宿主的任务完成度，在任务完成之后再离开；如果选择放弃，我将带您前往新的世界，发布新的任务。”
我和系统绑定本来就不是为了做什么任务，况且这次任务的目标还是我长子的转世，我自然不可能选择继续。
“我选择放弃。”我毫不犹豫地说。
“放弃之后，您将立即脱离这个世界，是否确认放弃任务？”系统再次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用空间法则在此处构建出一扇“门”，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确认。”
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被我收服，受到我的掌控，只要我用法则的力量在此处留下一扇专属于我的门，未来不管我去到哪里，都能感知到这扇门的存在，并通过它重新回来。
我话音一落，属于空间的力量便再一次自系统身上绽放，这一次由于没有空间法则的干扰，空间之力得以顺利运行。
我和系统都被这份力量包裹起来，如果说空间之力如同海上的巨轮，那厚实的空间壁垒就宛若大海上的风浪，在系统的控制下，巨轮破开层层波浪，扬帆起航，前往未知的远方。
离开我所诞生的那个位面后，周围的一切全都变成灰白色的一片，时间的概念在此时似乎失去了意义。
我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空间的通道之内，世界的壁垒之间。
灰白色的能量如雾气般盘踞于空间通道之外，在感知到它们的那一刻，我体内的力量立即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般，瞬间变得沸腾。
同一时刻，原本安静地徘徊于空间通道之外能量突然暴动起来，仿若沉眠中的巨兽被外来的动静所惊醒。
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朝着我汹涌而来，这样的场面按理来说应该十分骇人，但奇怪的是，直面这一情景的我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畏惧，心里甚至因为雾气的靠近而产生出一种奇怪的亲切之感。
“警报！警报！空间通道因未知原因受损，开启紧急迫降模式。”系统的声音自我的脑海中传来，从一开始的清晰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坐标……调整……筛查……中……成功……”
磅礴的雾气聚集在我周围，一股熟悉的力量注入到我体内，我感觉自己似乎落进了某个温暖而舒适的地方，像是躺进了掺杂着酒的温泉里。
醉人的酒香令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皮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无比沉重，从未有过的困倦感席卷全身。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并没有令我觉得不适，反倒让我感到安心。
此刻我明明孤身一人身处危险的空间夹缝之中，偏偏却生不出半点警惕之心，冥冥之中，我听到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安抚着我，让我安心入眠。
我不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于何方，却对其抱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
我不再强撑着保持清醒，慢慢闭上眼睛，放心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终于再度复苏，然而还没等我彻底清醒过来，一股十分诱人的味道便出现在我的感知之中。
意识尚且处于朦胧状态的我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将那个闻起来很美味的东西抓住，一口把它给吞了。
这东西似乎是个能量体，里面所蕴含的能量总量算不上大，但味道却很不错，我正回味着刚才的美味佳肴，一个惊恐的叫声却在这时响彻我的脑海，把我彻底给吵醒了。
“宿主！您在做什么？快把它吐出来啊！”
我看了急得蹦来蹦去的系统一眼，迟钝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大概猜出了它气急败坏的原因。
从系统的反应来看，刚才我八成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而且看系统这副模样，那东西十有八九还与任务目标有关。
这还真是出师不利呢。
我试着感应了一下刚才被我吞下肚的那团能量，发现它此时已经被我消化了个九成九，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残余还在顽强地挣扎着。
我将这团弱小到近乎于无的能量剥离出来，递到系统面前。
系统微微颤了颤，虽然它表面上没说什么，但通过异能，我能感觉到它的心里早已泪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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