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年轻人出门即以车代步,早就没有信步闲游,互诉衷肠的乐趣。
田深倒是喜欢步行的,她时常在下班后由茶馆走到大栅栏儿那块儿逛逛。
“达溪那边儿你想去吗?”林伯昭问她。
她回达溪的时候心里其实就盘算过,其实是想去的。
虽然达溪是个很执拗的形制党,对所谓复原造型见解十分偏执,经常会在一个很小的点,比如发型的一丁点儿形状上纠结很久。
并且田深时常与她某些时候的审美不敢苟同,比如她总是拿一些并不符合田深审美的造型来,或者她一边嫌弃非复原党做的造型太过花哨,一边拿着她朋友做的并不复原的造型跟她说她想要这样既有复原的影子又有新意的感觉。
但大体上,达溪有些观念她还是欣赏的。
她以前常常会因为和达溪见解不同而在言语上斗智斗勇,后来,逐渐疲惫的她就渐渐沦为一个彻底的工具人。
虽然她时常和风风吐槽达溪的偏执有多令她抓狂,但有时候她又会想,也许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一群像达溪这样偏执的复原党才使得许多传统得以保留和延续吧。
这世界不光需要顺势而为的人,也同样需要像达溪那样逆流而上,将辩证思维发挥到极致的人。
自从田深有了组织,每日只画画男妆,偶尔也才做几个旗袍造型,关于她本十分感兴趣的汉服造型和古装造型都已荒废。
她此时就像赌徒许久没有摸到牌,酒鬼数月未曾闻到酒,烟鬼成日不曾抽到烟。
“其实我后面都没什么安排。”林伯昭已经看出她的心思,“你刚跟我半年,你不清楚我的工作习惯,我一般上完一部戏,就会留出一些时间安排自己想做的事。相声也好,声乐也好,就尽量有时间让自己可以停下来。”
“所以……我可以去吗?”田深望着他。
“当然可以。”林伯昭说,“茶馆那边儿我可以帮你请假。”
“你和达溪关系好吗?”
“还行吧。”田深不懂他我为什么这么问,“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工作。”
林伯昭“嗯”了一声:“走吧,天儿不早了,回去吧。”
达溪长得十分标致,又眼见有几分精明。
林伯昭隐隐感到她内心有几分凉薄,未必把田深当真正的朋友。
他担心田深若和对方私交过密,说不定会吃点苦头。
田深和林伯昭回到酒店都已半夜,唐潜他们才刚刚吃过宵夜。
“你们俩上这儿公费旅游来了!”唐潜指着二人笑骂道。
“我都说了我不出去,不出去,她非得拉着我,你说怎么办呐?”
田深只憨憨地笑着:“唐老师,我们今天去听苏州评弹了,好好听哦!那个女老师的声音能酥掉我半边身子!”
“欸,你回头听唐老板给你唱,一准能酥掉你另外半边身子!”唐潜的搭档李源挑着大拇指道。
“别瞎说。”唐潜谦逊地拦住他,“术业有专攻,我也就是学唱,像不像,三分样。也就听个乐。”
实际上,唐潜确实是唱得好。要么说他活头儿宽呢,这些个活儿就算编好了给别人,他也使不出来。
当田深跟着林伯昭扒在上场门听唐潜唱越剧的时候已经觉得他神通广大。
身为浙江人,她小时候在村里听过大戏,觉得唐潜和那些演员唱得如出一辙。
到他细细柔柔地唱着《无锡景》的时候,田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能把两种完全不同的韵味抓得如此准确?
北方方言好学,南方腔调不易抓。唐潜属实是祖师爷赏饭吃。
不,是祖师爷追着喂饭吃!
末了,他还翻了一段苏州评弹《林冲踏雪》。
他的念白唱腔铿锵有力,唱尽林冲发配的无奈和不折的英雄气概。
“好听吗?”林伯昭见她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身穿月白长衫的唐潜的背影,内心有些酸气翻腾。
“嗯!”田深仍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发出由衷的赞赏,“唐老师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林伯昭扁着小嘴:“我也能唱。”
他一向自谦,也不知今日是什么缘故,非得要逞一时的意气。
田深莫名其妙,她又没有林伯昭不如唐潜的意思,怎么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嗯,林老师也唱得好的!”不管了,唐潜马上要唱《送张郎》了,先哄哄他,别耽误自己听曲儿!
林伯昭蹲在地上,撑着脑袋盯着田深看,嘴巴翘得老高,用小时候田妈妈骂田深的话就是嘴巴翘得能挂十桶水。
哼,敷衍我!
他伸手挡在田深眼前,田深不耐烦地撇开。
“哎呀~挡住我了!”
林伯昭歪着脑袋靠到田深耳边,又看不到脸,哪里好看!
再听他深情款款的演唱,不愧是唐潜,要说逗笑社里他真正佩服谁,唐潜必须排第一。
这些年不争不抢,不骄不躁,只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踽踽独行。
现在像他这样甘于艺术的年轻人实在屈指可数。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林伯昭田深君九南更新,第60 章 活头儿宽的唐潜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