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用元仲邦从前留给她的那支暗卫,只用了从前娘家带来的人。
老话说得好:“狗有狗道,猫有猫道。”
饶是李家论及旁的比不上元家,可在京城里,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要查点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如鱼得水。m.xqikuaiwx.cOm
李家的姻亲遍布京城东西南北四个角,那是一张极其强大的脉络网。
人过留声,雁过留影,一个人只要在京城里冒过头,总有痕迹。
没多少工夫,她查清楚了这三张脸出没的地方、接触的人,干过的事。
在水月庵跟在康王身边仙风道骨的那个果然是他没错,他当时在,却亲眼瞧着自己的娘子被歹人侮辱,自己不来救,反倒扭过脸去走开了。
呵,元仲邦啊元仲邦,你当真是个真君子!
第二张脸,是从前在康王府时见得书生装扮的人,他用这张脸活动的最多,长期包着一个叫宁娇娇的妓女。甚至还为了那女人争风吃醋,绑了周延年周大人,害得他身死。
元二夫人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想起曾经元仲邦对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想起他从前满眼宠溺地瞧着她,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话,心里就一阵阵犯恶心。
那些山盟海誓,是他自己说的,不是她李若若逼着他说的,当年说的时候,那般的情真意切,现在全当骗了鬼吧!
她强忍着情绪,又看了第三封信,他用了这张面孔跟着新帝进了宫,那日也用这张面孔来的元家。
明明已经猜到了,可心还是跟撕裂一样疼。
她使劲呼吸着,手上的信纸已经被攥成了一个不成样子的纸团。
她突然发了疯一样,把手里的纸团撕得粉粉碎。
钱妈妈见她自己把自己关进房里,不停地从外头敲门,“夫人,夫人您把门开开,有什么事好商量,您别吓着奴婢啊!”
也不知道她敲了多久,正要不顾规矩地找人把门撞开的时候,里头人突然拉开了门闩。
李若若好好地从里头出来了。
“你去给宫里通个信,让我表姐贵太妃下到旨意请我入宫。”
“这……您怎么突然想去看贵太妃了?”钱妈妈试探地问,她总觉得夫人现在瞧着不大好,在自家里发发脾气还行,若是进了宫里冲撞了贵人们可如何是好。
李若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目光凌厉,她这般温柔的人,钱妈妈打七八岁就跟着,也从未曾见二夫人那样过。
“叫你去就去!”
毕竟是主仆,钱妈妈纵使关心也不敢太多话,只得应声去办了。
心里想着万一夫人说错了什么话,她得尽量帮着找补。
皇宫内,元仲邦正在发火,“那丫头居然敢假借我的名义,抗旨,把美妾拒了?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
新帝执起一杆朱笔,在边上批折子,面色比元仲邦淡定得多。
“我说什么来着,人家小两口好着呢,你就别跟着掺和瞎操心了。”
元仲邦气得直上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是你儿子娶个有伊赫血统的女子,你能愿意?”
“两邦联姻,互通有无,也是常理,这有什么不行的。”
元仲邦直接道:“可你那娶伊赫女为王妃的儿子,决计不会进储君之列了。我也没三没俩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又不像你,儿子一大堆。倘若我真是有那么三个五个儿子,有一个去了有伊赫血统的女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新帝放下朱笔,他明白元仲邦的意思,在他心里,有着伊赫血统的子孙,当不得元家的正根儿。
“仲邦啊,你也是周边各国都走过的了,难道不明白,哪里的人都有好有坏,就算咱们大齐的女子,不也有良善的和恶毒的吗?那伊赫虽是异国,难不成举国上下全是无耻之辈,没有一个好人吗?”
元仲邦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里,实在不好接受。”
他们正说着话,有小太监进来传话。
“启禀圣上,元二夫人受贵太妃地邀进宫来了,现下正在裕华楼,说是想请您过去,说一些很要紧的事。”
新帝一想起上次的事就尴尬,不禁去看元仲邦的脸色。
小太监又道:“二夫人还说,许多事她都想明白了,只想跟圣上见见,有几句肺腑之言。还说只见陛下一人,万望陛下千千万万别带旁人前去。”
元仲邦愣住,转头对新帝说:“去吧,经过上次这么一闹,她会想清楚了,不会再胡闹了。”
新帝无奈摇了一下头,起了身,“我去去就回。”
一路来到裕华楼,每每进宫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妃都安排她住这,倒像是宫里的家一样自在。
新帝一进门,就见到正在煮茶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月牙绣衫罗裙,头上只簪了一对簪环,面色出奇的平静。
见了他没有行礼,这跟招呼寻常朋友一样,招呼他坐。
“这茶是龙井里放了茉莉花,你尝尝味道可还合口。”她给他斟了一杯,淡淡说。
新帝端起如白玉一般的茶盏,轻声道:“听你叫太监传话的意思,是知道了吧。”
李若若只瞧着窗外,“先喝完茶再说吧,好多年没坐在裕华楼煮茶了,我也是有了年纪,总不自觉地怀念年少时的事。”
新帝抿了口茶,跟着附和了两句,“谁不说青春好呢,少年时光总是飞速逝去,一点也抓不着。”
她指着窗外的一片空地,“我幼年时一直想太后姑姑给我扎个秋千,但姑姑是不合规矩,为此我还闹了许久,现在想想,真是孩子脾气。”
“小孩子想要什么,都是单纯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不知是不是喝了热茶的原因。
滚热的茶水滑进身体里,从肠胃到四肢全热了,在凉爽的秋日里,他竟觉得有些燥。
没一会的时辰,居然觉得有些难受。
“朕好像身体有些不适。”
李若若依旧淡然看他,“不是身体不适,是药效发作了?我在茶水里下了药。”
“什么?你给朕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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