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问那个人是谁?
喜鹊说出那人的名字,让董延双更是惊诧不已。他实难相信,亲儿子竟然将老爹给害了性命。
喜鹊口中那人正是钱有财,她说:“我拿了那包药,心想着趁他不防备的时候给他灌下去,可老家伙实在狡猾,他处处防备着我,我压根没下手的机会。他在我身上占够了便宜,催我快些回去害你。我出了钱家,一路上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人一把将我拉到胡同中,好生把我吓了一跳,刚要喊叫一看是钱有财,便问他拉我干嘛?钱有财告诉我,说他要帮我。我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帮我干嘛?他让我把那包金蚕蛊毒给他,他自有用处。我担心他拿走害你,死活不给他。他告诉我,拿走这包药绝对不是害你,而是喂给他老子钱三江。天爷啊,天下打爹骂娘的不孝子见得多了,可想要毒死老子的不孝子少见。我不信他,他信誓旦旦告诉我,他这些年处处被钱三江压制着,老家伙不死就没有他出头之日。老家伙一死,钱家就是他说了算,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毒不丈夫,嘛叫父子情,狗屁,这玩意儿不值钱,不如不要。我执拗不过他,索性把药给了他。只要不害你,他愿意害谁就害谁,我管不着。他拿着药走了之后,我本想回家,可心里不踏实,不知道钱有财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再者我心里还惦记着一样东西,就是这个小盒。钱三江半辈子想得到这件东西,我寻思着钱有财毒死他,也是为了得到这小盒。于是我在外面待到天黑后偷偷返回钱家,钱家的下人都认得我,我出入他家跟自己家一样,没人拦我。钱三江跟他婆子好些年不在一屋住,我摸到他房里,老家伙躺床上睡得死死的,我不知道钱有财到底有没有给他下药,刚想试探着喊他几声,看他醒不醒的过来,结果还没等我喊,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我情急之下跳柜子里,顺缝隙往外瞧,就见进来个人影,别看屋里黑灯瞎火,可看身段也知道是钱有财~
~钱有财进屋后,把灯点上,凑到床边喊了几声,见老家伙一动不动丝毫不接茬,于是在屋里翻腾起来,眼见就要翻到我躲着的柜子里,老家伙竟喊出声来。他要不喊,兴许还死的没这么惨,钱有财见他要起身,扑过去掐住老家伙脖子,要把老家伙掐死。我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亲爷儿俩到这份上,真缺了八辈子大德了。钱有财这小子心歹手黑,愣是活活掐死了他老子。刚掐死老家伙,外面就传来他妹子的声音,问屋里干嘛呢?钱有财做贼心虚,慌忙出了屋,我在柜子里听他兄妹说话,他妹子问屋里刚才是嘛动静,钱有财说老家伙口渴要喝水,结果喝得猛了些呛到了,现如今已经没事了。我听到他兄妹动静小了,知道走开了,于是想要钻出来偷溜掉。也许是天意,这个红漆小盒就藏在我躲着的柜子里,我顺手拿了出来。趁着没人注意溜出他家,本来直接回来,又怕钱有财发现端倪来咱家寻我,于是我在外面躲了起来。等到我回来时,见贾八在门口杵着不敢进院,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发了脾气,赶走下人,又说自己是忠仆,不能说走就走,于是在门口看家,你不回来他不敢进院。我问他你去哪儿了,他说不清楚,说只见你走的匆忙,至于去哪,他不知道。我猜想你定是到钱家找我去了,于是让贾八去钱家探探风,叮嘱他不要惊动任何人。贾八回来告诉我,说钱家死了人,正在置办白事,说你就在钱家。我没去惊动你,猜你今天定然回家,于是在家等你。这便是以往经过,我该说的就说了,你打也罢,骂也罢,休了我也罢,我只想你知道,我一心在你身上,死活都是你的人,就算你一刀子捅了我,我也不埋怨你!”
喜鹊把话说完,举目看着董延双,眼神之中满是温情,董延双又如何下得去手。他内心之中疼爱喜鹊,纵使喜鹊真的背叛自己,他也舍不得去打她骂她,更别提休她杀她。
再者喜鹊这番话至情至义,她为自己不惜要杀人,似这等女子,自己如何舍得抛弃呢?
董延双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将脸贴在喜鹊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之上,蹭触多时,对喜鹊说道:“我哪舍得打你骂你,你一心一意为了我,自今天起谁也别想拆散咱俩,谁要敢拆散咱俩,我就先拆散了他的骨头!”奇快妏敩
董延双说的是实话,丝毫不带虚情假意。喜鹊将头埋在他怀中,两人紧紧搂抱着,说不尽的柔情万种,道不尽的卿卿我我。
董延双真心实意为喜鹊,喜鹊又是否真心实意对他呢?喜鹊的脸上露出诡异一笑,董延双却丝毫没有察觉。
两人柔情一番之后,董延双遂对她讲述昨晚在钱家灵堂遇到的怪事以及街头遇到大罗真仙之事。他把邋遢僧给他的铜珠手串给喜鹊看过之后,找根红绳将其系在门上。他告诉喜鹊,钱家他断然是不能去了,邋遢僧告诉他,十天之内不许出门,纵使门口着了火、死了人也不能出去。只要捱过十天,便可保自己太平。
喜鹊问他那和尚可信得过?董延双信誓旦旦告诉她,那和尚有大能耐,好赛凡间活神仙,保不齐就是罗汉爷转世,自己见过他本事,也见识过他人品,他断然不能诓骗自己。
董延双饿了一天,肚子咕噜咕噜叫,尽管在馆子之中要了一桌菜,可全进了邋遢僧的肚子里,连菜汤都没剩下。喜鹊让下人给他置办饭菜,又烫了一壶好酒,夫妻二人关上房门边吃边喝边谈心,这一吃一喝就到了天黑。
天黑了下来,董延双的心也变得有些不踏实了,昨晚在钱家遇了怪事,如今心悸未了,想起来还是阵阵后怕。抬眼看看门上挂的那串铜珠,心底多少还踏实些,他让喜鹊把红漆小盒收好,而后让她告诉贾八,把大门关严实了,提足了精神,提防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把自己关在屋中,一步也不敢往外迈。昨晚他一宿没睡,加之酒意上头,不免有些疲乏,于是让喜鹊宽衣解带伴自己就寝。
夫妻几日没见,如今也算小别胜新婚。若按以往,董延双断然不能放过喜鹊。可今日偏偏心里有事不踏实,这些男女之事根本提不起兴趣,加之身体疲乏,躺下之后,便响起鼾声。
鼾声刚起,便被院外一通砸门声惊醒,董延双吓得浑身冒汗,心脏快速跳个不停。砸门声随之停止,隐约听到贾八隔着门板跟砸门之人搭话。
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贾八在门外朝里说话:“爷,睡下了没?外面来人了,说是钱家的下人,钱二爷让人请您去陪着守灵。
董延双心烦如麻,不想来什么,偏偏来什么。没等他搭话,喜鹊朝外说道:“你告诉来人,就说二爷身子不适,如今喝了安神药刚躺下,人起得来神儿起不来,实在没法到钱家陪着,让他自行回去吧。讲清说明,好好跟人说说,不是咱家不懂礼儿,是实在过不去。”
“好嘞,我这就跟人说去。”
贾八回去隔着门板把事儿说了。他能说会道,把人痛痛快快打发走了。
躺下再睡,董延双可睡不着了,刚才砸门声把他吓得心脏乱跳个不停,困意都吓没了,光剩心烦心慌了。
喜鹊见他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把脸枕在他胸前,轻声细语跟他说话,权当解他心烦。不知过了多久,董延双终于有了困意,眼皮一沉,由浅入深逐渐进入梦乡。
睡着睡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嘤嘤哭泣之声,这哭声来的突然,灌入董延双耳朵之中,将他惊醒。他瞪大眼珠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辨别这哭声来源,喜鹊好似没有听到,鼻孔中喷洒香气,腰身一起一伏,睡得好个香甜。
起初不过嘤嘤哭声,若隐若现,能听到,却听不真切。此时哭声变大,越发凄厉,声音之中带着万千哀怨,似乎受了莫大冤屈。
董延双此时尽管惊恐万分,却丝毫不敢叫出声响,他怕吵醒身边熟睡的喜鹊,怕吓到她。他此时已经辨别出哭声是由门外传来,于是慢慢将头扭向窗棂,双目圆整朝着黑漆漆的窗棂望去。
没错,哭声就是自窗外传进来,这哭声跟昨晚在钱家灵堂听到的一模一样,显然是那个邪祟追到了家中。看样子,邪祟找的不是钱家,而是自己。若找钱家的麻烦,何至于跑到自己家中吓唬人。看来邋遢僧说的对,自己身上带着晦气,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只能怨自己,若自己不干那些缺德事儿,又如何把邪祟招惹到家中?不管怎样,自己只要不出这道门,便太平无事,有邋遢僧的法器镇宅,邪祟进不来!
这时候,院外突然响起风声,风声越来越大,吹得树木乱摇,门窗啪啪乱响,那哭声夹裹在风声之中,越发显得凄厉不堪。
狂风拍门,门窗被吹得响动不停,董延双浑身冒汗,紧紧抱住喜鹊不敢动,如今乱成这样,喜鹊却还在沉睡,平日有动静她便醒来,怎得这次睡得这么死?这样也好,省的醒来之后将她骇得花容失色。
董延双顾不得管喜鹊是睡是醒,他只求风声快停,若再吹下去,门窗非被刮开不可,若门窗一开,邪祟自然要进来。
突然之间,一个黑影映在窗棂纸上,那黑影先是贴在窗棂纸上一动不动,而后在窗前慢慢徘徊,一边徘徊一边哭泣不止。
不用问,这黑影定是邪祟无疑。董延双想要破口大骂,若破口大骂一番,窗外的邪祟或能被自己骂跑。可也怪了,张开口却骂不出来,生怕自己这一骂会将枕边人惊醒。
黑影哭着哭着竟吐出人言:“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这声音凄凄惨惨,惨惨兮兮,悲悲戚戚,令人听罢之后浑身发冷。
这声音好熟悉啊,怎么这么像喜凤的声音?
董延双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没错,这就是喜凤的声音,莫非她的魂魄不散化为厉鬼,来找自己报复不成?
“双子哥,我死的好惨啊,你好狠的心啊……”
那黑影喊出“双子哥”,喜凤活着的时候,管自己叫双子哥,如今喊出这三字,这不是喜凤的冤魂又是什么?
董延双惊恐之余痛苦不已,他此时心中忆起与喜凤以往的点点滴滴,那日自己以为有人钻进自己破窝棚偷东西而措打好人,平白无故得了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两人没有媒妁之言,没有三聘六礼,连酒宴都没摆便结为夫妻。尽管日子过得凄苦,但夫唱随和恩爱不已,奈何天意弄人,好好的一个喜凤被云家骗去,最终落了个惨死下场,烧死她之人正是自己,自己竟不念一点夫妻感情,还算个人吗?
此时外面又传进哀怨之声:“双子哥,你如今抱得美人眠,享尽人间富贵。我呢,却孤苦伶仃变成野鬼,我好恨啊,我恨你忘了咱夫妻结伴之时许下的誓言,你不是说过要疼我爱我一辈子吗?怎么你把自己说过的话全忘了呢?我在云家受苦,在钱家受罪,我等着你来搭救我,我想你等你盼你,可你却迟迟不来。等我把你盼到了,你却变了心,把你许下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你的心咋这么狠呢?狠到竟将我活活烧死,我真想掏出你心看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黑是红,还是你压根就没心!”
“喜凤,喜凤,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是个禽兽……”
董延双哭嚎起来,他痛恨自己所做的一切,喜凤说得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心,若有心又如何这么狠?
就在董延双哭嚎声中,耳边突然传来咯咯笑声。笑声在自己身边响起,从喜鹊口里发出,董延双一把将喜鹊从自己怀里推开,在推开喜鹊的瞬间,他看清喜鹊的脸,那不是一张人脸,是一张厉鬼的脸,没有鼻子,只有一只眼睛,嘴顺着腮帮子裂开到耳根处,笑声正是从这张裂开到耳根处的血盘大口中传出。
董延双发出一声凄厉之声:“你不是喜鹊,你是喜凤!”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津门怪谈之五大家更新,八四章:亲子心歹杀生父,夜半三更鬼拍门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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