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钱自德发现有人偷偷进入妹妹闺房,于是想要探寻究竟,那曾想“奸夫”没抓到,自己却被吓晕过去。
等到醒来之时,已经被人抬到屋中。昏迷好久,大少爷才醒过来。哪成想醒来之后,大少爷眼神之中透着恐惧,手乱抓、脚乱踢,嘴里语无伦次,说的是嘛没人听得懂。闹了一会,两眼一翻,再次昏迷过去。
这下家里乱套了,大少奶奶没了主张,光剩哭了。小女儿见爹这样,吓得哇哇大哭。老祖母坐在床头,不断捶打自己胸口,连哭带骂,骂钱串子做了孽,不干好事尽干缺德事儿,如今现世报了,报在自己大孙子身上了。
钱串子尽管没哭,但也急的没法,一会跺脚,一会拍头,一会搥胸,在屋里不住打转儿。看得出,这老小子真着急了。
尽管钱串子看不惯儿子,爷儿俩平日不对付,可儿子钱自德是家中独子,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他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算绝户了。屋里这些人,数他最着急。
现如今家里人都在这儿呢,唯独没有二香。傻丫头最近添了新毛病,不许早上喊她吃饭,她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在里面呼呼睡大觉,睡到自然醒为止。不知为嘛,二香最近总感觉累,累的不想起床,不想出门,连话都看的多说。
钱串子见她这样,也没搭理她,不吃早饭,正好给家里省粮食。这会子她正在自己房中呼呼大睡呢,这傻丫头能吃能睡,睡熟之后,就算把她搬走她都没反应。前院发生的事儿,她一概不知。钱串子现如今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傻丫头。
正在家人乱作一团之时,外面传来女子声音。
“都干嘛的,好嘛,我在外面就听见哭闹了,这都是干嘛啊?有嘛事儿不能好好说啊。”
使唤丫头小红此时也在屋里,听到外面有动静,立马跑了出去。一出门,跟说话那人打个照面儿,小红一瞅,登时认出来人。
“姑奶奶,您来了啊。快进屋瞧瞧吧,家里出事儿了!”
“啊,出事了?嘛事儿,快快快,我瞅瞅,到底嘛事儿。”说着话,这位小红口中的姑奶奶扭着腚晃着腰快步进了屋。
书中代言,这人非是旁人,正是钱串子的亲妹子钱有彩。多长时间没回娘家了,今个儿回来偏赶上这事儿。
“哎呦,这都怎么了?”
这老娘们儿,嗓门倍儿亮,她一个人说话,能压过屋里所有人。钱串子一瞧,是自己妹子。老祖母一瞧,是自己姑娘。可两人没说话,光顾发愁了。
大少奶奶一瞧,立马从床边跑到姑奶奶身边,双膝跪倒,哭喊道:“老姑,您快瞅瞅,自德他,他、他”,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哭的更厉害了。
“吆~~”姑奶奶拉个长音儿到了大少爷钱自德近前儿,接着伸出双手往大少爷身上一扑。
“哎呦……”又拉了一个长音儿,不过这次带着哭腔。再看这位姑奶奶,哭嚎上了。
“宝贝儿,德子,大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起来跟老姑我说几句话啊。我的大侄儿喔…….”
好嘛,人还没死的,她先哭上丧了。她见侄子一动不动的躺着,以为侄子咽气了呢。
正在她哭嚎之时,大少爷突然睁开了眼,两个眼珠子瞪得跟牛眼赛的,直勾勾瞪着她。这一瞪不打紧,姑奶奶那带着戏腔的哭声戛然而止,僵立在原地不动劲儿了,嘴巴圆张,眼睛圆睁,一眨不眨的瞧着大侄子钱自德。姑奶奶吓傻了。
人吓傻了,心没傻,她心里说话:睁眼了,活了?莫不是我这一嗓子把他哭醒了?行啊,我这道行够深啊,愣是把死人哭活了?不对,诈尸啊!
姑奶奶醒过闷儿来了,“腾”一下,原地一蹦老高,双脚刚一着地,撒丫子就要往外面跑。
钱串子一瞅她这幅丢人模样,喊一声“拦住她”,小红和大少奶奶,立即拽住她。
“老姑,你这是干嘛啊?”
“跑啊,诈尸啊,他他、快、他……”
姑奶奶呜哩呜喇,一通胡话。
钱串子此时烦到极点,走到近前,狠狠拽了她肩头一下,而后怒吼道:“闹欢嘛啊?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这一嗓子,震的房顶大梁都发颤。姑奶奶被吓了一激灵,多少年没见过哥哥发火了,今日一见,哥哥底气十足,这架势,够爷们儿。
这会子她也醒悟过来了,对啊,跑嘛啊?我也是个缺心眼儿,也不先问问侄子到底怎么了,上来就哭丧。咳,太丢份儿了。
想到这里,姑奶奶不闹了,小声问道:“哥,德子怎么了?”
“咳”,钱串子叹口气,回头看看儿子,大少爷这会子一动不动,跟挺尸差不多,两眼直勾勾,朝着房顶看,不知看嘛。大少奶奶赶忙过去守着他,老祖母抓着孙子手,嘴里念念叨叨,求神佛显灵呢。
钱串子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对妹子说道:“咳,咱老钱家算是缺了德了,不知因为嘛,自德变这样儿了。早上起来,咱娘早起上茅房,瞅见假山石后面趴着个人,没想到是他。让人抬屋里后,又是灌温水,又是掐人中,任嘛法儿都使了,人跟殁了赛的。你进门之前,他不知怎么得醒了过来,耍了一阵子,又晕了过去。这会子是睁眼了,但眼里没神,照我看来,八成是中邪了!”
就在钱串子说话之际,大少爷钱自德猛然坐起身来,不用双手扶床,直挺挺就坐了起来,真就跟传说中的“诈尸”差不多,把屋里这些人吓够呛。
再看大少爷,先是嘴唇抖,而后下巴抖,接着肩头抖,随之浑身上下抖,嘴里依旧是语无伦次,让人听不懂说的嘛。
就听说什么“爹、二香、我,他,狐狸,大仙儿……”乱七八糟,哪跟哪都不挨着,让人听不明白嘛儿意思。
叫嚷了一会,身子直勾勾往后一仰,重重摔在床上,而后双眼一闭,再次昏死过去。
姑奶奶这会子看明白了,别看她是一介女流,论心眼、论算计、论见识,一切一切都不比老爷们儿差劲。瞅大侄儿这幅瘆人模样,不用问,一定是被什么邪祟玩意儿给吓住了。老百姓讲话,这叫“吓掉了魂儿”。常言道,人有三魂七魄,丢了其中一个,人就没有精神,还犯傻,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而且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照此看来,大侄儿吓得不轻啊。该怎么办呢?
“对了”
姑奶奶不知想起嘛儿来了,说出“对了”二字。
钱串子赶忙问:“对嘛?你是不是想到嘛法儿了?”
“哥,我记得前些年你妹夫有个朋友,家里的孩子去坟地玩儿,回来之后又是哭又是闹,一会醒一会睡,找了个‘顶仙儿’,人家说孩子吓着了。我瞅德子也是这样儿,说不定也是吓着了。有个法子倒是能解,但不知灵不灵,不灵的话,咱就再想别的法子,灵的话,不就治好德子了吗?”
“哦,有法儿?嘛法儿?你快说说。”钱串子紧催促,让妹子快点儿说。
姑奶奶自个儿嘴里念叨:“也只能试试,行啊,试试吧。”
“行嘛啊,你倒是说啊,磨磨唧唧,叨叨咕咕,你可真把我急死了。”
“咳,我不是怕不灵吗?”
“你刚不说了吗,灵不灵试试不就知道了。麻法儿?说啊!”
姑奶奶一咬牙说出俩字儿:“灌尿!”
这俩字儿说的掷地有声,大伙都听见了。你看我,我瞅你,心里各自说话:“这招可够损的,这玩意儿管用吗?”
钱串子也听的发傻,不过总要试试才知道。他拿手点指小红,让她到后院把自己尿桶子拿来。
姑奶奶让小红别去,问钱串子要干嘛?
钱串子纳闷了,不是要灌尿吗?不得拿个家伙事儿盛着。
姑奶奶一砸吧嘴,“啧”了一声,拿眼盯着哥哥说道:“我刚没说完,要灌就必须是童子尿。你那洒地上长狗尿苔的玩意儿,除了臊气,嘛也不管。”
说完话,姑奶奶让小红找个盆儿,去找那几个小力巴儿。他们都是小孩,岁数不大,全部都是钱串子花钱从叫花子手里买来的“花儿”。平日钱串子可劲儿使唤他们,拿他们不当人看,现如今这些小子们有用武之地了,若真救了大少爷,钱串子起码能管他们吃顿饱饭,说不定还有点肥肉打牙祭。
小红顺手拿了个铜脸盆,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大会儿工夫,端着铜盆回来了。钱串子朝里一瞧,好家伙了,黄乎乎一大盆,都满沿儿了,稍微一晃,就往外洒。可真够味儿,这些家伙平时不喝水吗?怎么味儿这么大,呛鼻子。让儿子喝这玩意儿,咳,缺德啊,他饱读圣贤书,自命清高,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喝了这个,非一头撞死不可。因此钱串子交待在场所有人,谁也不许告诉大少爷。尤其嘱咐小红,不许跟那些力巴儿嚼舌头根子,要传了出去,非打死她不可。小红怕他,连忙说不敢。
钱串子让儿媳把大少爷托起来,他从小红手中接过铜盆,亲自端到跟前,让妹子把大少爷的嘴巴掰开。整盆往里灌,不大好灌。于是让小红拿过一个茶碗,拿茶碗舀着,一碗接一碗往大少爷嘴里灌。几个人让这味儿呛的直恶心,可又不能停下来。说来也怪,大少爷看似人事不省,但灌一碗喝一碗,基本没浪费。
一整盆都灌下去了,大少爷依旧不醒,难道白灌了。
正在钱串子认为无效之时,就见大少爷眼珠子睁开了,旋即坐起身,嘴巴大张,看样子是要吐。
姑奶奶连忙咋呼:“堵住嘴,吐出来就不管用了!”
大少奶奶赶忙按住他嘴,大少爷喉结动了几动,不动了,两眼一翻白眼儿,又摔倒过去。不过这次没晕,眼珠儿转悠几圈,似乎是在想事儿。
姑奶奶赶忙凑上前,小声说道:“德子,德子,瞅瞅我是谁,老姑看你来了。德子……”
大少爷脖子稍微歪了歪,拿眼看着她。此时眼睛之中多少有些神儿了,但依旧无精打采。嘴巴动了几动,想说话,可没说出来。
姑奶奶心里有了底,她认为大侄儿现如今已经回来几个魂魄了,不过没有完全回来。自己没法儿了,必须找个高人才行。
她让大少奶奶在一旁守着大少爷,让小红给自己沏茶,她先把母亲搀扶到圆桌前,让老人家坐着,接着拉拉钱串子的衣袖,让他也过去坐着。
钱串子见儿子有所好转,长舒一口气,心说这招果然有效,早知道就多加一盆,兴许多灌一盆,儿子就能好的快一些。
他边胡思乱想,边来到圆桌前,拉过一个圆凳坐下,小红此时将茶水沏好,给三人各自倒了一碗。钱串子大半天没喝一口水,这会子嗓子冒烟儿了。端起茶水刚要喝,一看茶水颜色儿,一下想起刚才给大少爷灌得那玩意儿,他把茶碗放了回去,不喝了。
出门子的闺女回到娘家,自然要先跟娘说话。姑奶奶拉着老娘的手,劝老娘别太着急,这么大岁数了,着急上火,万一急出个好歹儿,当闺女的心疼的慌。
说了半天软和话儿,老太太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她跟闺女说自己最近整天吃斋念佛,还拜了紫竹林的一个居士为师父,不求自己多活几岁,就盼着儿孙平平安安。当年自己嫁到钱家之时,不知道他们一家子这么缺德。公公坑蒙拐骗一辈子,丈夫得了公公“真传”,到处骗人钱财,生了个儿子,本想教他好好走人,没想到更不是东西,这些年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家,坑了多少钱财,如今现世报了,没报在脏心烂肺那人身上,报在了孙子身上,让孙子受苦受罪。若是大孙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条老命也不要了,跟着孙子一块儿走得了。
钱串子最不爱听老娘说这些,平日只要一说,他就发脾气。今天他本来就心烦,听当娘的这么一说,心里更烦。
“行了,这么大岁数了,瞎惹惹嘛儿啊。我短你吃了,短你喝了,要不是我跟我爹挣命,咱家能住上这么大宅子,你老人家能享这么大的福?我说你就是闲的,整天叨叨个没完,有闲工夫,多给佛爷烧点儿香,磕点儿头,多念念菩萨经,保佑保佑你儿子我发大财,保佑保佑你那不争气的孙子生个大胖小子出来,整天瞎叨叨,不够让人心烦!”
钱串子当着满屋人的面儿,把老娘数落一通。老太太平日不跟他一般见识,今日经历这些事儿,本来就憋火,现如今钱串子一咋呼,她也来了火气。
先是朝着钱串子脸上“呸”一声,而后说道:“我说你,你还不愿意,要不是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儿,咱家现在能摊上这事儿?”
钱串子不服,朝着老娘嚷道:“整天说我缺德,我再怎么缺德不也是你生的。你要不生我,哪来我这个缺德玩意儿?我就问问你,我哪里缺德了?你倒是说啊!”
嚯,钱串子跟自己老娘玩起了混不吝。他这辈子做了太多不人揍的事儿,不过他不认为这是缺德,而是认为自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些被他坑骗的人,怨不得别人,怨自己没多长几个心眼儿。
老太太一听这说这种话,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闺女阻拦,站起身提高嗓门儿,气呼呼朝着钱串子骂道:“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我问你,当年你盟兄董二爷是怎么殁的?若不是你贪图”
“娘,别说了。你老糊涂了!”
钱串子朝着老娘大喊一声,而后站起来,两眼恶狠狠的瞪着老娘,脸上的肌肉抖动,脖子上青筋暴露,眼神喷火,好塞要吃人赛的。把他娘吓一跳,刚才没说完的话也不敢说了。
当闺女的疼娘,赶忙搀着老太太坐下,劝娘千万别生气,不要跟狗食一般见识。
接着用力推了哥哥钱串子肩膀一下,朝他没好气的嚷道:“你干嘛?反了你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懂点人事儿吗?你要把娘气个好歹,我让你妹夫派几个手下将你拿到公衙,打你个忤逆不孝之罪。现如今家里已经够乱的了,咱娘心里憋屈,说你几句,你听着不就得了吗。好家伙了,你还牛气起来了。我真是服了,还有个当儿子的样儿吗?你也就是我哥哥罢了,要换成外人,看我不撕巴了他!”wWw.xqikuaiwx.Com
妹子一通嚷,钱串子没脾气了。他挺怕自己这个妹子,妹子嫁的好人家,妹夫王韬是镇守大沽海口的协台,尽管是副将,但也是从二品阶级。自己仰仗妹夫发财呢,平日见了妹夫只有巴结不敢得罪。他怕妹子在妹夫面前说自己坏话,因此不敢跟妹子顶嘴。
见他不言语,姑奶奶倒来了劲儿了,她指着钱串子鼻子说:“你干嘛不吭气儿,亏心了啊?为嘛咱娘一提董二爷,你这么大动静,莫不是董二爷家里那把火是你放的,莫不是他一家子都是你弄死的?”
姑奶奶本来是无心之语,不过是为了气一气钱串子。
哪成想钱串子听完这些话,手脚乱抖,满脸惊惶,身子往后一倒,瘫软在椅子上!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津门怪谈之五大家更新,二五章:大少爷中邪发疯癫,姑奶奶巧计解难题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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