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婧呈上的是一幅画,上面绘着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个孩子。
早在姜屿还没将画卷完全展开,但已露出了男女二人的面容时,他的眉宇就已经深锁,拿着画卷的手也随之握紧。
画上的女子簪金戴玉,身着华服,妆容端庄富丽,她紧挨着男子,脸上带着极其温婉的笑容,而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
画卷上有几行小字,分别在人物的两侧,男子旁边写的是二皇子云祈,而她的身边则落有“二皇子妃华氏”几个灼目的字。
“阿婧,你让本王看这幅画,用意何在?”
“回王爷,此画出自南周宫廷画师之手,画工无可挑剔,人物画得极为神似,难道王爷还认不出来?”wWw.xqikuaiwx.Com
上官婧说完便敛裙跪下,垂眸接着说,“王爷心仪的寒姑娘并非是什么自盈州的民女,她真正的身份是南周大将华晟的女儿,曾在五年前嫁与南周二皇子为正妃,而那位南周二皇子又在两年前被周帝立为了太子……”
姜屿的目光仍在画上,两个人的面容他都不陌生,便用最后一丝镇定问道:“你此话当真?”
“王爷仔细想想,寒姑娘她的言行举止像个出身民间的女子吗?”上官婧又从袖中取出一页纸笺,上前呈给姜屿,“这是阿婧命人探到的南周太子妃的闺名。”
姜屿将画卷丢给李君酌,接过那页信笺,看了看上面的字。
他又打开李君酌手里的木匣子,取出那本婚贴,翻开与之比较。两个名字有什么异同,他一目了然。
“王爷恕罪,是阿婧疏忽,说起来阿婧也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而我竟一直没有认出她来……”
上官婧话音还未散,姜屿已将写有她明知纸笺揉作一团猛地朝地上砸去,厉声下令:“速去截下南周太子的车马!”
李君酌一怔,捧着画跪下道:“主上,南周太子已离开隋安近二十日,怕是已经到了盈州,现在派人去拦未必来得及啊主上!”
姜屿转过身,面对着幽暗又空荡的寝殿,脸色沉到了极致。
上官婧道:“我之前虽见过她,但是没瞧见过她的容貌,好奇那位太子妃娘娘究竟是什么花容月貌,能让南周太子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得罪王爷也要待在北疆找她,我便设法让人在周宫里寻她的画像,今日才得到了这幅画。”她顿了顿又,言,“阿婧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这才拿着画来给王爷过目。”
姜屿背对着外面的所有,不言一字。
“说起来之前也有件奇怪的事,七夕那夜阿婧曾在花园里遇见过寒姑娘和小郡主,那时小郡主管她叫娘,我原本纳闷,可寒姑娘说小郡主是认错了人,我便没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上官婧俯身叩首,“那并非巧合。”
李君酌跪在地上,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手里还捧着那幅画,主上只是将画胡乱叠了两下就丢给了他,正好将二人的面容摆在了最上面,连他都认得出画卷的女子就是寒姑娘,主上会认不出来?
姜屿忽然回头怒斥:“还愣着干什么,本王话你没听见吗?”
李君酌慌忙低头,“奴才遵命。”
姜屿目光下沉的一瞬,又瞥见了那幅画,瞥见了她温婉端庄的笑容。
她是华晟的女儿?
是让南周太子念念不忘,苦苦找寻的太子妃?
也就是那个小女孩儿的母亲?
姜屿站在寝殿门外没动,只觉眼前仿佛已天旋地转,一幅画,颠覆了他所熟悉的一切。
李君酌走了没一会儿又折回来禀道:“主上,那个韩贵来了,想见……想见寒姑娘。”
姜屿闻言方才找回一丝理智。她若是南周的太子妃,那原本该从盈州来的女子又是谁?
“你去问问他,他妹妹是何模样。”
“是。”
李君酌赶去前庭,在偏厅里见到了被奉为座上宾的韩贵,而韩贵正得意洋洋地端着茶盏喝着茶。
韩贵一见李君酌来了,放下茶盏笑着作揖,“哟,李大人,好久不见。”
李君酌从前就觉得韩贵和寒姑娘压根儿就不像兄妹,如今得知寒姑娘极有可能姓华,哪怕主上用情至深,对此事仍抱有一丝侥幸,他心里也已如明镜般清楚。
“李大人,小妹还是不肯见我吗?”
“韩兄,你说你是寒姑娘的哥哥,有什么证据吗?”
“我是她亲哥哥,这还要什么证据?”韩贵听见这话有些生气,叉着腰道,“你要是不信,觉得我在讹你们的银子,你就去把她叫出来,看看她认不认我这个哥哥!”
李君酌笑言,“寒姑娘身为王府女眷,不能轻易见客,哪怕是她哥哥也不能说见就见,这样,不如你说说寒姑娘的身形样貌,如果说对了,我就信。”
韩贵竖起拇指,“我妹妹她长得漂亮,是我们那儿的一枝花!”
“漂亮的姑娘府里比比皆是,这个不能作数。”
“她,她这么高。”韩贵把手放在自己的脑门处比了比,又边想边说,“她的眼角有颗痣,对了,她脖子上应该挂着一个玉坠子,那是娘留给她的,她从不离身,当初让她当了给我买酒喝,她也死活不肯。”
“知道了。”
李君酌应了声,正要转身离开,那韩贵又在身后喊道:
“李大人,听说我妹子要当王妃娘娘啦?”
李君酌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偏厅。
他回到主院,见上官姑娘仍跪在院子里,而主上则伫立在寝殿外,背对着外面,没有唤谁起来。不是主上有意责罚上官姑娘,而是主上已乱得谁也顾不上了。
“主上,照韩贵的描述,他妹妹和寒姑娘应当不是同一个人,其身形偏矮,眼角有痣,脖子上还挂着一枚从不离身的玉坠。”
姜屿沉默不语,低眼翻开了他还拿在手里的婚贴。
怪不得她只字不提她的家人,也不见这个哥哥;怪不得她一心向着南周还要拿走华晟的遗物;怪不得夸那个小郡主乖巧的时候,她很开心……
姜屿合上眼眸之际,霎时将手中的婚贴扯作两半,随手丢到了外面,而后步入寝殿,不再见任何人。
李君酌默然拱手恭送,而那被主上废掉的婚贴就摆在地上,他能看清上面写的是“寒盈”这个名字。
想起有人还在偏厅里,李君酌趁着殿门没关,忙问了句:“主上,韩贵怎么办?”
“斩了!”
“奴才领命。”李君酌应了声,过去关上了殿门。
他离开前又看了看一旁的上官婧,唤道:“上官姑娘也请起吧。”
上官婧原本颦着眉,转眼间扫见了地上那封无法复原的婚书,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她颔首起身,同李君酌一道离开了主院。
上官婧走到府门出,亲眼看着一个瘦小的男子被侍卫拖出了王府,他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放肆“,什么“他妹妹是王妃”之类的话。她的嘴角悄然勾起冷笑,等人走了,她才移步出去。
晴夕等在外面,扶着上官婧上了马车。
“小姐给王爷看了吗?”
“当然。”上官婧看向晴夕,微微一笑,“晴夕你的画工真是越发精进了,想那周宫的画师怕是都不如你画得像。”
“小姐谬赞。”
马车缓缓前行,晴夕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戴着枷锁的人被侍卫押解着往前走。
她放下帘子道:“小姐,韩贵已经大祸临头,为防王爷顺藤摸瓜查出什么来,咱们是不是得提醒欣荣她们先离开枕霞楼避避风头?”
上官婧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华盈寒谢云祈更新,第二二八章天翻地覆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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