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坐到了床边。这张床榻宽敞,纵然他坐在那儿,她也不觉得离她有多近,可能远的不是人的距离,而是心……
这个间隙里没人说话,殿中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总得有人先打破这场沉寂。
姜屿启唇轻问:“好些了吗?”
华盈寒没有作声,裹着被子一动也不动。
姜屿本就不善言辞,面对她的冷漠,他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心里反而比现在要有勇气,可那时任凭他说得再多也无用,她一句都听不见。
姜屿又沉默了很久,将他在她昏迷是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盈盈,对不起。”
华盈寒漠然听着,如果对不起有用,天底下会少多少官司和孽债?奇快妏敩
“你想让本王怎么弥补你都可以。”
华盈寒还发着烧,方才觉得冷,如今捂得严实又觉得热,她放了只手出来,搭在被子上。
她道:“是奴婢错了,奴婢担不起王爷的道歉,更不敢要王爷弥补,该道歉的是奴婢,奴婢不光驳王爷的面子,还毁了上官小姐的衣裳和玉镯,更逼她跳了湖。”又郑重地说,“奴婢居心叵测,机关算尽,罪该万死!”
面对她的冷言冷语,姜屿没有动怒,耐着心地说:“那个玉镯,本王还给了母后,本王也不知母后什么时候给了阿婧,让你误会了。”
他顿了顿,又言:“那件衣裳也算不上是送,当初上官家遭遇祸事,女眷都被充为官奴,那时我正好赶回隋安,奉母后之命去救上官家的人,救阿婧出来的时候,她衣衫褴褛,我命人给她买了一件而已。”
华盈寒唇角一扯,“王爷在这儿同我解释,王妃不会生气么?其实王爷用不着来哄我,我只是个奴婢,还是个身负重罪之人,不值得王爷费心思,王爷应当去守着新王妃。”
“没有什么新王妃,我不会娶阿婧,哪怕是为了气你也不会。”
她沉默不语,解释也好,承诺也罢,都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盈盈,本王知道,有些事一句两句话讲不出清楚,道歉也显得很苍白,那就让本王用一世来弥补你,好吗?”他边说边去牵她的手,可是他刚握到她的指尖,就被她毫不犹豫地抬手给挥开了。
她越是拒绝,就越是激发了他的执着。姜屿认真地道:“你若能走,本王现在就带你去静慈宫,当着所有亲贵的面,封你为王妃,或者本王一个人去也可以。”
“我不稀罕……”
她话说得决绝,但有些哽咽。姜屿听得出来,他看不见她的脸,却不禁想起了她连做梦都在流泪的时候。
姜屿渐渐按耐不住心下的冲动,只想要弥补她,照顾她,娶了她!
他已等不及她点头,径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华盈寒当即翻身坐起,在他背后一字字冷道:“我不会嫁给你的,谁要做你的王妃!”
原本是冷若冰霜的话,因带了哭腔而让人听着有些心疼。
姜屿止步不前,回头看了看,坚定的心意恍然间化散。她憔悴虚弱的模样是拜他所赐,她留的每一滴眼泪都是拜他所赐,他何来的勇气在此时提起要娶她?
这不是娶,而是逼……
姜屿走回床边,平静地道:“那就不急,我等你,只要你一句话,你几时想嫁,我几时娶你。”
华盈寒撇过脸去,合上了眸子,多的话她一句都不想说,她只想要离开。她的时间本就不多了,等那两个公主一道,等她的伪装被人拆穿,他还会记得什么承诺?
恐怕那时他只会对她恨之入骨,只会一心想要杀了她!
静慈宫。
亲贵们早已入席就坐,可是宴席却迟迟没有开始,只因右前第一席还空着没人坐。
众亲贵早已对此议论纷纷,毕竟他们中的有些人目睹了下午的那场风波,知道景王后来去哪儿了,又和谁在一起,早在那时,他们就已觉得景王今晚会不会来赴宴是个迷。
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一直翘首眺望着门外,看了许久都没看到她儿子的人影,她皱起眉头,“屿儿这是去哪儿了,哀家不是说让他今晚务必来赴宴吗,难道他现在连哀家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
一旁的上官婧轻言:“娘娘再等等吧,王爷说定是遇上了什么急事,一会儿就会过来的。”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但愿他只是遇上了急事,而不是被什么妖精缠得脱不开身。”
“娘娘,其实阿婧觉得,下午的事不能全怪寒姑娘,阿婧也有过错,那条裙子早已破损,是阿婧舍不得,硬要寒姑娘拿去修补,明知没有补好,今日还执意要穿来。”
太皇太后肃然道:“不怪她怪谁?是她踩了你的裙子,哀家还听晴夕说,那裙子之所以这般脆弱,也是那丫头没有悉心缝补。”
晴夕大着胆子接话:“就是,小姐,说不定她是故意的,故意将裙子缝成那个样子,早就定好今日要让小姐出丑!”
“别说了!”上官婧侧眼,压低了声音责备,严肃归严肃,却没让亲贵们听见。
“是奴婢多嘴了,小姐恕罪。”晴夕说完便埋下头,不敢再多言。下午的事毕竟不太光彩,应当已经成了小姐的痛处,她提起此事实在不该。
太皇太后叹道:“好了,阿婧你也别怪那丫头,她好歹是一心向着你的,倒是景王派了不该派的人到你身边,给你添麻烦了。”
上官婧颦眉,“娘娘千万别这么说,王爷也是关心阿婧才让寒姑娘过来帮忙。”
“唉,哀家只望屿儿能把眼睛擦亮些,看清楚,什么人才值得他珍惜。前些日子哀家瞧着他本来清醒了,结果今日被那丫头的一番胡话和苦肉计给蛊惑,又昏了头!”
太皇太后满面愁容,左右瞧了瞧,又看向门外,外面黑漆漆的,还是不见谁来。
上官婧又言:“娘娘,要不先开宴吧,反正今日是家宴,王爷不会怪罪的。”
太皇太后无奈,为了她们母子的一点私事,让亲贵们等下去未免太过霸道,遂点了点头。
众亲贵开始举杯畅饮之际,太皇太后又遣了个女官过去催促。
女官紧赶慢赶,用了近半个时辰才回来复命,“启禀娘娘,王爷还在栖凤阁里,听说那丫头已经醒了,王爷正关着门和她在里面说话,守在外面的奴才也不知王爷几时会出来。”
太皇太后的脸色沉了几分,“哀家不是让他把人送去刑司吗,还用得着说什么话?”
“娘娘,让王爷把人送刑司看来是不可能了,奴婢问过服侍那丫头的两个宫女,宫女说王爷待那丫头甚好,丫头昏迷的时候,王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给她擦拭喂药,什么都亲力亲为,这哪儿像是舍得送刑司的样子。”
太皇太后的眉皱得更紧了些,“你说景王在亲自照顾她?”
“那两个宫婢是这么说的。”女官想了想,又言,“不过王爷之前倒也离开过一阵,听说是让人传了礼部尚书来。期间那丫头醒了,吵着要走,王爷回来之后不仅没动怒,还耐着心地以好言相劝,两个人一直说到了现在还没出来。”
“反了她了!”太皇太后猛地拍了案几一巴掌,惊得杯中的酒水都险些洒了出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华盈寒谢云祈更新,第一七九章反了她了!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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