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触摸黑尘的脑袋,开口问为什么它要帮自己出这口气时,黑尘突然消失了,芙夷停在空中抓了个虚无。
恍惚之间地底似乎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犬吠,她听明白了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我们很快就见面了……
黑尘说的是,我们很快就见面了。
流火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它很快就会来阳间,还是自己很快去阴间?
一阵突兀的冷风吹来,流火清醒了许多,抬眼看看四周,自己居然还是在院子里,方才那一切好像都是梦,她正抱着酒坛趴在石桌上睡觉呢!
天上的星星还是一颗一颗闪耀着。
也许又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
她一开始很害怕那条叫黑尘的阴犬,直到后来黑尘显出真身,小小萌萌的样子,自己才慢慢消除对它的恐惧,想想抱它在怀里的触感,如果黑尘真的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当初是尘染给她说的黑尘的事儿,可能尘染知道一些什么吧!
说曹操曹操到,心里刚想着尘染,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过头一看,一袭白衣翩翩而立,笑意盈然的看着她。
“火儿,可是要找我?”声音十分好听。
流火见过大雪纷飞时纯净透彻的天地,见过山涧晨曦带着露水的兰草,见过春红盛开泉水叮咚,却都不如此刻的尘染。
星辰之下,白衣黑发,肤若雪,貌若仙,就这么轻轻一回头,恍若隔世。
“你……你变回来了……”流火目瞪口呆的看着宛若谪仙的芩尘染。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能变回原来的模样,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尘染,如果说那八九岁的孩童算陌生的话,这个样子的他,流火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她准备问他的许多话都堵在了喉头说不出来,眼前似乎只有他,举手投足间的洒脱随性和永远荡漾在眼底的澄净如雪。
“你看起来,似乎不开心?”芩尘染又朝她慢慢靠近了两步。
流火站起来,却头重脚轻的一个踉跄身子一歪,淡淡的奇香袭来,跌入一个稳稳当当温暖的怀抱之中。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就如他平时皱眉说话的样子,语气淡淡,“一个人你也能喝这么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但情绪倒是在兴头上,倒在宽大的怀抱里,她仰着头看着芩尘染。
芩尘染也如天上的星辰一般,遥远又难以琢磨,也许芩尘染永远不知道,这个角度看他,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她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右手,缓缓抚上那张绝美的脸,想把这种感觉留得更真切。
天下之大,高山河流,大海星辰,田野森林,一切的一切,抵不过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此刻她忽然觉得,拥有这一片温暖就够了。
她的心很小,如此便已经很满足了。
手指触碰到淡淡温度的脸颊,顺着他脸的轮廓描绘着那令她痴迷的容颜,眉毛、鼻子、下巴、喉结,再抬眼时,芩尘染眼底已腾上一片看不清的情绪。
芩尘染认真的看着流火,仔细端详着,就像怕她会消失一般,一丝不苟的凝望着。
四目相对,流火倏尔笑了,双眼迷离,笑得迷迷糊糊,酒劲儿渐渐上来,周身都松散了。
“你……”芩尘染刚刚开口,便被一根嫩如白葱的食指堵上了嘴。
“别说话,我就想好好……看看你”,流火说,“好久不见,尘染”。
话音刚落……
她四肢瘫软在温暖的怀抱里,天旋地转一番,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厢房之中了。
厢房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光芒从白色纱窗里透进来,芩尘染流火耳边呢喃了一句,“永不负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流火轻轻笑了,如小猫一般用头蹭蹭芩尘染的胸膛,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此时此刻,她知道了,也许两人长相厮守,才是她一辈子所追逐的。
耳边一遍又一遍的传来呢喃声。
“火儿……”
“火儿……”
她此刻觉得非常幸福,心里泛起一阵踏实和安定,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渐渐睡去了。
这一夜很美,脑中只剩下星辰下那一个白色的影子。
就像找到了迷失很久的东西,这一次,她一定会紧紧拥住。
梦里,指尖紫鹃花开,流水潺潺而去,飞鸟横过枝头。
她第一次见到小婴儿一样的尘染,手脚胡乱挥动……
她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尘染,白衣黑发如谪仙……
一起去集市卖字画,一起去西镇口为死者伸冤,一起救回了苍玥……
过去发生的事儿,一段一段,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统统出现在了脑海里,她都细细品味了一遍,如初相识般,临摹着每一个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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