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正好,隐约也有些鸟兽晨鸣,又有云雾缥缈,林木暗香,倒也算是天朗气清,算得自在。
只不过在于楚焕而言,或许却也无心关心其他许多。不净昨夜说是传授,但是此刻在楚焕看来似乎也未见什么功法传承,单单只是感觉脑袋昏沉,却也不知不净做了些什么。
楚焕细心找寻着不净留下的蛛丝马迹,只是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收获。迎客厅之中,师晴倒是闹腾半天,此刻虽是天色正好,却依旧躺在白熊身上,隐隐之间似乎又睡着了。反倒是白熊睡了一晚,此刻睁着双眼,但是身上躺着师晴和柳如媚,倒也不好活动多少。单单只是看着楚焕,却也不曾说些什么。
不净来去匆匆,言行之间虽是让楚焕有些意外,但是却也算不得什么。时过晌午,楚焕起身探看了柳如媚些许,虽是气息不乱,但是却也丝毫未见醒转。
楚焕见此,皱了皱眉头,索性,这阴阳气象之功法传承也算不得太明悟。当下却是拍了拍白熊的脑袋,却也未曾言语,单单只是信步走出迎客厅。
虽说是找寻不净,但是真若是说起来,未免还是有些茫然。毕竟这蜀山说大却也不过五峰,说小却也连绵不知千百里,单单要这么找寻一人,或许不出三五日还真难有些许头绪。
楚焕心念至此,隐隐想到初见张晓云的地方,似乎就在元虚所在的正阳峰顶的茅屋。索性,也没有什么指引,当下楚焕倒也信步走向正阳峰顶。一路上倒也缓步随意,虽是柳如媚昏睡未醒,但是楚焕却也不认为不净会使什么手段,倒不算是很了解不净的为人,单单只是感觉柳如媚并不值得不净费此周章。
所谓功法传承之说,或许真若是找到不净,他不明说,或许楚焕也不知何解。
如此想来,楚焕倒也说不上急切,一路缓步而行,大概是轻车熟路,却也不过三五盏茶有余,见看见了元虚昔日所居之处。
茅屋四周似乎依旧如故,站到茅屋之前,楚焕却是皱了皱眉头,虽然这茅屋似乎依旧如故,但是地上却是有一把断成两截的道剑。
“柳师姐?”
想到昨夜柳如媚前往这元虚所居之处,再加上柳如媚多用佩剑倒也不过寻常道剑,当下楚焕倒也认定几分。心念一起,楚焕随手虚招,却是将地上的道剑招引在手。
道剑两断,断口分明,招式也算是凌厉,不像是刀兵,断口微末,甚至就似这道剑猛力之下折断一般。只不过,昔日楚焕也算是在蜀山铸剑司修行一年半载,多少也算知道这蜀山制式道剑,不说千锤百炼,至少也不会平白断折。
“……好手段。”
想到不净扶着柳如媚到楚焕所居之处,倒也不难猜出与柳如媚相斗的人是谁,这茅屋之间丝毫不见残损,道剑之上断口如此轻微,却也算是修为至极之时的分毫心性。看这地上的断剑,看来不净也未曾想要掩饰些什么。只是不净到底到这元虚所居的茅屋做些什么?
楚焕心念所起,信步走近这茅屋之中,当先所见却已然不见了元虚真人的遗体。
“…………”
楚焕心中微微一沉,大抵也有些沉闷,大概知道了柳如媚和不净交手的原因。元虚真人作为天门四杰之一,既然是仙人转世,这遗体也算是世间至宝。即便是楚天行昔日一缕残魂尚且能够让搅得楚焕半生不得安生,纠缠这么许多,更遑论这元虚遗体呢?
楚焕虽是多有微言,却也算不得多么愤懑,目光所视,这茅屋之中倒也不见什么变动的痕迹。想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不净这么偷偷摸摸趁夜出手的了。
虽是简单看了一眼也算是猜出了个大概,但是站在这茅屋之前,倒也未免有些睹物思人。昔日,初次到这茅屋之前,尚且几番惶恐,也礼敬有加。当日元虚真人就坐在这茅屋之中,看着远处,言谈似乎尤且在耳。只是这风景如故,却也不见昔日之人。
楚焕环视四周,倒也不免有些伤感,正要转身离开,却隐隐感觉一侧的蒲团有些奇怪。
“坐北朝南,顺之风向,谓之感悟天地。为何这蒲团却是面壁而放?”
楚焕心念微动,倒也未曾犹豫许多,信步走近之时却也径直凑近看了看这错放的蒲团。蒲团尚圆,粗布缝制,略染微尘,但是似乎也久未变动。
“不作迎客?不事修行?那为何放在这里?”
楚焕微微皱眉,却也看不出个什么,当下伸出手摸了摸这蒲团。这动作倒也无意,毕竟这世上诸多道法玄妙,不加灵气指引,没有一定的道行,倒也看不出些什么。
只不过,楚焕虽是简单的探出手触摸之间,却是微微一惊。
“这里面有东西?!”
楚焕心中微动,隐隐之间却也有些疑惑。这蒲团之中似乎有块寸余长短的东西,触之似乎长短见方,也像是灵石,玉珏一类的东西。
楚焕尤且记得修道之初,也没有纳物锦囊,倒也曾经将随身的灵石之类存放在房间角落。但是,楚焕自然不会认为位列天门四杰之一的元虚单单只为了一块灵石就如此小心翼翼。
心念一起,楚焕手中劲气微动,随即蒲团却是骤然裂开。楚焕手中却是抓着一块寸余长短的灵石,余下却是一小颗晶莹透亮的墨色泪滴似的玉石。
“…………”
楚焕看着手中的东西,倒也皱了皱眉头。这灵石和玉泪得来太过轻易,甚至让楚焕有些迟疑。这蒲团方位不正,仿佛是特意指引楚焕一般,甚至不加禁制,就好像是特意为了元体受损的楚焕准备的似的。
只不过若是细想却也不无道理,元虚所在的这茅屋,想来也不会有人擅闯,自然也须什么禁制。或许真就是元虚心性,认为不会有人在意这区区蒲团呢?
“算了,如今诸事暂了,谁又会为了我,刻意弄出这么些东西呢?”
楚焕心念一起,嘴角倒也多有自嘲,毕竟这世间强者无数,自己也算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只不过心念未尽,想到不净,脸上的笑意却也隐隐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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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群山。
山势连绵,群峰隐逸,云雾之间,多有风起云涌之气象。
不净依旧是一袭布衣,不知为何却是找到了这群山之中。似乎几经跋涉,走到这山峰之上,还是忍不住弯腰喘息,似乎也是累极。
只不过等了半天却也不见人开口说话,却也抬头看了看这无名山峰之上的两人。一人一袭黑袍,儒雅非常,只是面色淡漠,多有拒人千里之意,正是儒门首席,张晓云。另一人背对着两人,单单只是一袭宽大的道袍,似乎也不过少年模样,山风劲扬之间倒是有些莫名的俊逸洒脱,正是瞬息灭杀四宗主事的叶一兮。
看着两人沉默不语,不净倒也开口说道。
“是今日去南疆吗?”
“今日。”
不净开口之间,张晓云倒也淡淡接了一句,只是似乎也不见动身。
“…………”
不净看着这两人倒是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毕竟这场中三人皆是局中对弈之人,虽然临时相合,但是也保不齐下一刻就刀剑相向。
“听说你的剑很快?”
良久,倒是张晓云主动问了一句。叶一兮闻言却也未曾言语,单单只是简单的挥手之间,不净却是骤然睁开双眸隐隐之间却也骤起阴阳气象,只不过瞬息溃散,却是嘴角见血,这一次却是真的捂着胸口,喘息不已。
“有些意思……世间有你,算是有意思些。”
叶一兮转身看了看张晓云,此刻张晓云倒是依旧面色淡漠,白发微扬之间却也不曾显山露水,倒是比显出阴阳气象的不净来得高深些。
“你的剑也算不得多快……”
张晓云面色如旧,似乎是挡住了叶一兮一击,倒也不免多说了一句。只是话语未尽,却是见一丝白发缓缓随风而落,飘飘摇摇之间却好似嘲笑自己一般。心念未起,这白发却也骤然化作飞灰。
叶一兮犹若不觉,单单只是淡然开口说道。
“南疆之行,我要见到你说的东西。”
话语之间,叶一兮却是信步向南,虽是断崖风涌,但是叶一兮踏足之间却还是凭空虚踏,御风而行,道袍飞扬之间却也隐隐仙风道骨,自在逍遥。
“说过了,你不可能打得过他。”
见着叶一兮离开,不净似乎缓和许多,缓缓起身,倒是看着张晓云说道。
张晓云面色如故,倒也不显分毫,单单只是看着叶一兮离去的方向却也一时无言。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
“和尚,你用得着如此作假吗?”
不净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佯装无知的说道。
“我何处作假?”
“刚才的剑意很慢,很弱……你如此做作,莫不是怕他心念一起,将你斩杀了?”
张晓云看着叶一兮的方向,目光之间倒是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你话里说得这么高深,难道你能接上一招?”
不净却也随手抹了抹嘴边的血迹,倒是未曾否认些什么。
“三招……不,四招。”
张晓云看着远处,话语之间却也掷地有声,信心满溢。
不净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看着张晓云,开口说道。
“我还当你说些什么?三招之后又当如何?”
张晓云面色如旧却是转身看着不净,淡然说道。
“三招之后就看大师你的惊世修为了。”
不净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脸上笑意尚且未散,开口说道。
“云小少爷,你莫不是说笑吧?我可是因为你说要送我元虚遗体来的。你若是真要我做些什么,只怕非但是我,便是加上我净水的三个老头子,只怕也不是这叶一兮一招之敌。”奇快妏敩
张晓云微微一笑,倒也未曾言语,单单只是信步走近,错身之间,伸出手随意的拍了拍不净的肩头,却是如叶一兮一般虚踏半空,御风而行。
直到张晓云走后许久,不净才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这空荡的山顶,隐隐之间却是感觉这局却是冲着自己而来一般。这元虚遗体,当真是烫手。
……………………
蜀山,正阳峰。
楚焕回到自己所居的吊脚楼阁之时却是隐隐听到些许吵闹之声。心念所起,倒也快步走进迎客厅之中。
只见师晴正拿着一个茶壶准备倒在柳如媚身上,白熊自然是挡在师晴身前,虽是简单一眼,楚焕却也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似乎是见到楚焕回来,师晴倒也有些不知所措,白熊倒是声势一缓,却也趴在地上。楚焕缓步走近之间,随手接过这茶壶,倒是喝了一口,茶水早凉,倒是也算润口。
“我想回到我的道尊殿看看,你们可愿意随行?”
楚焕简单喝了一口茶水,倒是看了看师晴,却也未曾在意白熊。师晴看着楚焕倒是一时有些脸红。楚焕虽是未曾言语,但是却也见了自己拿着茶壶,虽是争论如何唤醒柳如媚,但是师晴心里却也多少有些恶作剧似的古怪趣味。此刻看到楚焕倒也一时未曾言语。
楚焕看了看师晴,倒也未曾在意许多,转身之间,倒是将地上的柳如媚抱起,随即踢了踢白熊,却是坐到白熊背上。
“先下蜀山。”
白熊缓缓起身,倒也未曾言语。见着楚焕抱着柳如媚坐上白熊,师晴却是愣在一旁,一时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楚焕未曾开口,白熊倒也缓步走出这迎客厅。师晴犹豫一二,倒也缓步跟到门前,只是未曾跟近。楚焕坐在白熊身上,虽是未曾回头,倒也免不了拍了拍白熊。
白熊倒也轻叹一口气,却是回头,开口说道。
“你来不来啊?”
师晴闻言一喜,正要追赶上去,没想到白熊看见师晴追了上来,却是迈步急奔。师晴跟在后面,虽是竭力追赶却也追不上白熊,反而渐渐看不见白熊的身影,却是隐隐眸中带泪,却是要哭了出来。
只是就在急奔之间,却是身形一轻,腰间似乎也微微一暖。却是楚焕不知何时到了师晴身边,抱着师晴却是几步轻跃,回到白熊身上。
师晴眼中多有泪光却也不愿多看楚焕许多,单单只是握着拳头朝着白熊身上锤了几下。
楚焕倒也视若罔闻,单单只是看着远处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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