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两个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岁的少年,居然能够有这样蔚为大观的手笔,写意风流之姿,着实令人钦羡不已。
道道气机浮散在空气中。
确切来说,是散而不乱,乱中有序。
如同大国手写文章,其文散而魂不散,其章乱而其意不乱。
渐渐地,一转眼间,气象又发生了诡异变化。
聂子谦微微眯缝上双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一切。
世界很奇妙。
奇妙到这两人能够龙虎相遇,简直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真实再现。奇快妏敩
秦龙剑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住,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双方如火如荼的剑气。
势同水火,不依不饶。
一念及此,秦龙剑不禁暗暗一阵叹息,自愧不如,自惭形秽。
郑舒怀早已经满头大汗,一身发凉,这满头的冷汗,沁出一层在额头上,乍然看去,就仿佛是一层细密渺小的珠粒。
终于,在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人展开了第一次交锋。
剑气忽然缥缈难寻,消失的无影无踪,难以察觉。
先前还是一种巍峨大气的剑风,在这一刻,诡异的消失,不知流往何处,也不知潜藏在哪里。
但是这股剑气,却绝不会凭空消失,就算是消失,也一定会在某些时刻突然而出,留下令人叹为观止的一手风华绝代。
聂苏横臂横剑在胸前,黝黑深邃的乌金剑,上面如同一只只贪婪无比的饕餮魔兽,吸吮着周围所有的灵气,化为己用,自私地不能再自私,简直到了咄咄逼人的境地。
剑气雪霜一般漂浮,虽有一些已经离开剑身,潜藏在某些不知名不知姓的神秘所在,但一定会在需要它的时刻,挺身而出。
剑气逼人。
聂苏长着一张颇为俊秀的面容,而行为举止,也是潇洒从容,不像是那种自陷囹圄书呆子,虽然有一种书生气,但却不落窠臼,有一种君子不器之感,令人感觉到如沐春风的舒服。
是发自内心的那种。聂苏是个纯粹的人,虽然偶尔会爆上几句粗口,但也仅限于在聂子谦这些熟人面前。
所以从这些方面看去,他实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君子。
虽不敢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却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特殊风味。
面似君子,行为举止也都有些君子之风,按理说,也当配上君子之剑。君子剑,应有一种温文尔雅端庄大方的感觉,至少也是面向如玉建制适中符合规矩的那种。
可聂苏的这柄乌金剑,就有点特立独行的感觉。
真的无法想象,这一柄乌金剑是一柄君子剑。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都不重要了。
聂苏也从未对这一点上吹毛求疵,只要东西趁手,用起来舒服好用,何必管这些条条框框繁文缛节?
深邃黝黑的剑身,从剑柄到剑锷,在到剑脊剑身剑刃剑锋,直至渐趋尖锐的剑尖,都是一种墨黑之色,黑的让人感觉有质感。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这种豪迈,实属少见。
聂苏稳步从容的做好所有的准备,无论是外部招式架子,还是内部气息机能,都协调到了极佳的点,然后做好这样再能在战斗之时没有后顾之忧,也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因为后继乏力而导致力有不逮,甚至一败涂地。
所有的步骤都应做好,也都已经做好,聂苏面色平常,看不出有丝毫的波澜,微微一收脸眸,几丝肃穆之感油然而生。
他款款说道:“阁下不是想要见识一下在下的招式么,那好,主意来。”
刘鹤群下盘一稳,做好了接招的准备,与其说是接招,倒不如说是两招齐发,他稳住下盘,进可攻退可守。
然后淡淡说道:“暌违已久,迫不及待见识阁下的手腕。”
剑气突然之间狂乱。
聂苏在刘鹤群说完这句话之后,将肃杀气息抹去,留下一种纯粹的进攻之意。不为杀戮,不为分高下,只为了进攻。
这一剑的风采,便是如此,只有单纯的进攻。
这一剑的意义,虽然隶属于取得胜利的这一前提,但独立出来,它就是纯粹的进攻,纯粹,最为纯粹。
一剑西来。
聂苏脚步雄健,向刘鹤群奔袭而去。
脚步雄健不假,一步一罡风,一步一低颤,每一步落下,便留下数道创伤。
大地会发生创伤。
一步一脚印。一步一坑洼。
一步一莲花。一步一莲华。
雄迈的脚步,落在长满萋萋芳草酥软地面,就有一种另样的霸王硬上弓之感。
聂苏虽然有一种书生意气,但作为一个标致剑奴,他在骨子里都是那种挥斥方遒的习武之人,更是武道一途的坚实路人,为了变强的目标,奋力迈出每一步。
罡风肆意。
肆意而走。
每一步,每往前走出一步,在聂苏身后,便向前迁移了整个世界。
那身后的世界,当真彷如被他所牵引。
剑气愈发浓厚,罡风坚毅如磐石。
毫无疑问,每踏下一步,便是周围草木的一次灾劫。
一脚落下,泥土四溅,柔弱的芳草,一旦遇上坚硬的脚底板,就只有被摧残的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随着溅起来的泥土飞走,更有甚者都会被连根拔起,断子绝孙。
一脚踏下的威力,便是如此。
狂风大作,罡风犹然稳如磐石。
密密匝匝的罡风,当真像是一种由复杂剑气堆砌而成的城墙。
乌金剑微微颤动。
颤动的幅度不大,如果乍然看去,都不会发现它在颤动。
但它确确实实在颤动,而且不止在颤动,还在鸣动。
剑啸。
剑啸九天。
一道恢弘的剑罡附庸在剑身上面。
寻无踪迹的剑气,忽然之间浮现出来,变得凌厉无匹,就宛如真实的剑锋,一道道锐利锋刃,破开空间的束缚,向着对手厮杀而去。
忽然之间,地面似乎发生了颤抖。
聂苏脚步再踏!
一步踏下,浑如一座巍巍大山,倾倒而来,磅礴的气压已经狂霸地碾压。
这一方世界,突然陷入被迫局面。
健步如飞,大步流星。
但每一步都会造成巨大的创伤。
一步步逼近。
刘鹤群面色坦然,无风无雨,不为所动。
作为看客,秦龙剑可谓极尽自己所能,凡目光所至,必然一幕幕定格。
他屏息凝神的注视着每一个动作,希冀从中得到些许养分。
当然,必然会得到,而且还不是一丁半点。
他清晰地感受着这扑面而来扩散四方的剑气,与此同时,那股身临其境战斗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这时候在全神贯注于每一场战斗画面的时刻,他不经意间,居然把自己看做是其中的任何一方。
他甚至在想,如果是自己,该如何面对这致命一击,又该如何抵消这等阵仗的攻击。
心之所至,便是神之所起,不由得超然物外。
他仿佛置身于这次激烈的搏杀。
身临其境。
他双目就像是一双钩子,勾住了一幕幕的鲜活画面,然后死死存在脑海了。
这便是一种财富,无形的财富,而且还会有非常明显的效果。
紧紧看着这份酣畅淋漓的战斗画面,他整个人都兴奋了一般,贪婪地吸吮着来自双方的战斗意识,他如同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而这两人精彩绝伦的战斗画面,则是供他消解饥饿的不二美食,可谓极尽美味。
他岂能坐视不管,他岂能置之不理,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这顿美餐溜之大吉。
他必须记住每一幅画面,记住每一个动作,记住每一个招式,不管能够消化,能够吸收,先记住再说,等到需要之时,选择性的取舍。
趋利避害,既是人之常情,也是天地法则,无论对错。
接下里,就是真正的战斗。
聂苏继续行进。
一步一步。
但可别看他是一步一步行进,稳扎稳打,实则不但如此,就算是速度,也是常人难以企及。
是因为他太过强悍,所以这每一步都得令人叹为观止。
他每一招,都蕴藏着极大地动力。
只见聂苏继续向前奔袭,快如奔雷,大地都发生了动摇,为之颤抖。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间,就要抵达刘鹤群对面。
而这时候,刘鹤群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冷静到令人深感恐怖。
一步步逼近,已经就要临近,迫在眉睫。
另一处观看的几位,已经开始拿不准了。
比如说郑舒怀,这个对刘鹤群百感交集的少年,现在就有些拿不准这个刘鹤群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已经迫在眉睫,明明已经千钧一发,却还是不慌不忙,难道真的是胸有成竹?
还是说故作姿态,实际上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不应该啊,就算是先前装作一把高人风范,但也不必这般做作,先前的动作极尽写意风流,足够了,面子做到这里真的是足够了,当要做的就是对这一剑做出反应,而不失就此而继续深沉,极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应该,完全不应该。
这便是郑舒怀此时的想法。
他完全无法理解此时刘鹤群的做法,认为这一招,矫揉做作的成分太大。
但接下来一幕,就令他更捉摸不定了。
接下来,刘鹤群悄然后退一步。
不错,不是向前与之搏杀,也不是横剑格挡,反而是选择了最为狼狈的一种。
向后退。
这个举动有失他高手的风范。
郑舒怀断然没有想到此刻的刘鹤群出招会是如此诡异,诡异到了别人无法揣摩。
秦龙剑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发生的一幕幕画面,脑中已经开始储存这些鲜活营养。
此战,不管谁胜谁负,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向后退,持续的向后退。
刘鹤群脚尖一点地面,一座莲花般的光晕乍然激起,然后,还不只如此,这朵光晕如同雨后彩虹,虽不长久,但却着实闪亮了一把,沁入泥土之中。
脚尖着地,然后向后倒退,却不是凡夫俗子般一连向后退出数十步的丑陋模样,而是一种来去如风从容自如的恬淡姿态。
他脚尖落地以后,那股气力还未消弭,身体依然淡然而立,不慌不忙,一剑在手,并没有着急挥舞。
向后直直茶出一条长长痕迹。
脚尖像是一根木梨,犁入泥土后,就开始肆意的恣意妄为。
一入泥土,那便两股土层翻滚,湿润的泥土从地下一两寸出翻到地皮表面,地皮的泥土算不上泥土,是一种干土,而这往下两寸左右,土中就带有些许水分,往往草根花根会凝滞再次吸收水分。
这些新鲜的泥土就这样因为刘鹤群的轻轻一点,乍然从地层翻滚上来。
样子也拙补有趣,气味芬芳。
一条长长痕迹就这样被刘鹤群生生撕扯出来。
刘鹤群依然没有停止向后倒退的迹象,这条长长痕迹,继续拉长。
就像是大地的一个伤疤,使得本来虽算不得美景有致的地面骤然变得伤痕林立。
聂苏如同一座山岳,浩浩荡荡行进,狠狠地踏在大地之上,留下一颗坑洼的痕迹,并且远远没有停止的迹象。
就在此时,聂苏依然在向前追赶。
他一剑刺出,乌金剑所弥漫的苍劲剑气,骤然如同一阵狂风,自剑尖处轰然激射而出。
剑尚在向前奔袭的状态,而剑尖却离着刘鹤群足足三尺有余,这股剑气就在这段距离中,骤然激射而出。
苍劲的剑气,自剑尖一触即发,仿佛是很久之前就已经蓄好了力,而在此时,终须得到爆发,那份久久压抑的个性,可以肆无忌惮了。
这股剑气并不同于其他的剑气,其他的剑气是一种辅助气劲,虽然也能伤人,但却只能是皮毛,但这一股就浑然不是了,相反,它不但不是作势,而是实打实的招式。
咻!
剑气骤然一射,宛如弓拉满月,苍劲的剑气风驰电掣般向刘鹤群眉宇之间激射,力道之强劲,速度之奇快,都令人感到束手无措。
但,刘鹤群依旧不慌不忙。
这股剑气逼近。
停止。
在离他眉宇三寸之处,悄然停住。
然后须臾片刻,甚至连片刻都不到,这股剑气轻声一响,仿佛是一个少年玩的爆竹,悄然炸响,再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在他眉宇三寸处,这股剑气身死道消,不见尸首。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秦龙徐旭笑笔更新,第269章 三寸处消失的剑气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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