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忆栀又和赵夫人交代了几句之后,才离开胭脂水粉铺子。
她猜想到了自己能够想象到的别人也必然能够想象到,比如说,这家铺子和酒楼两个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招牌,这种事情已经非常惹人注目了。
所以提前和赵夫人两个人说好了口供,若是有其他人前来询问的话,便说这家铺子真正的东家是雇佣赵夫人的贵人。
那家酒楼也是这贵人的产业,但这贵人的真正身份没有人知道,因为每一次前来议事的都是小厮,那人从来不轻易主动露面。
赵夫人是一个平时不多管闲事,但实际上却并不像寻常妇人那样傻乎乎的女人。
所以这套说辞赵夫人对外说可以,但她自己却并不会相信。
谭忆栀也知道这种说辞没有办法对赵夫人用,但现在又不是承认的时候,所以谭忆栀只好说确确实实是有贵人。
只不过这贵人的身份比较高贵,财力比较惊人,想要白手起家创业,不想抛头露面,所以没有办法在现在坦露性命。
赵夫人也看出来了,谭忆栀神色之中有些为难,想来应当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讲确实有些不好回答,向来善解人意的赵夫人就没有进一步的询问。
反正目前为止和自己合作的人是谭忆栀,有这层关系做保证,自己每个月能够得到的利润,是肯定能够实打实送到手里的,每天也有消遣时间的事情可以做,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一直在胭脂水粉铺子里忙活到了下午临近晚饭的时候,谭忆栀才从后门走出来。
其实要是放在平常的话就算是从正门走出来也没有什么事,但没有人瞧见她从前面进去过,自然就不能有人瞧见她从前面出来。
在铺子里忙活了整整一天,甚至于连午饭都在这里吃的谭忆栀,并没有决定在晚上给自己放个假,反而是直接走到了小巷之中,略微拐了个弯儿,然后走进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破庙。
北安国曾经好文厌武,那段时间里百姓家家户户只要是逢年过节,都必然会到寺庙之中烧香祈福,祈祷家里能够出个大文豪,然后卖身与朝廷。
但那段时间相对来讲北安国国力强壮,周围的附属国家没有一个敢冒头挑事的,直到后来文官越来越猖獗,这股阴盛阳衰的势头才接近尾声。
特别是老皇帝将西北这片地方交给西北王来统治之后,西北更是崇武更甚于崇文。
因此许多曾经香火十足的寺庙,现在都慢慢的荒废了下来,从原本能够有人将门槛踏破,到现在10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一个人进来清扫一下佛像上的灰尘。
靠近西北王都的地方,因为管理建筑,所以那些原本香火十足到后来却荒废掉的寺庙,统统都被拆除,建成了百姓居住的民居。
而这些远离西北王都,甚至于衙门里的捕快和县令都没有什么作为的小地方,对于这些荒废的寺庙自然不会有大的处理,搁置也就搁置了下来。
而此刻这个小破庙却成为了一个碰头的地方,碰头的人物正好是刚刚忙完了一大堆事情的谭忆栀以及昨天被谭忆栀花了5两银子雇佣去打探一下赵大力虚实的女人。
谭忆栀来的早了一些,便在庙里多呆了一会儿。
这寺庙一看就鲜少有人来,已经不便能够看到,整个棚顶上全部都是破旧的蜘蛛网,蜘蛛网上还挂满了灰尘,甚至于就连原本应当金碧辉煌的佛祖雕像,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破旧不堪,甚至于佛像之上还有多处地方出现了损伤。
地上的蒲团就更加不用说了,早就已经不知丢失多久了,看着寺庙的角落处还放着一些稻草,那稻草被压出来了一个躺着的形状,平日里应当有一些乞丐或者是流浪汉在这里居住过。
正在观察着寺庙周围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破庙旁边的拐弯处响起,那脚步声似乎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利用缝隙朝着破庙里观望,谭忆栀也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果然没多大一会儿,那女人便进了庙里。
人不可貌相用在这女人身上最为妥帖,昨天谭忆栀根本不知道是女人的深浅,但仅仅经过一晚上的相处,这女人便已经把赵大力那边的情况完完全全地打听了出来。
“赵大力是因为和家里的女人在钱财上分的不均匀,所以才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他以前有过赌博的经历,所以在家里富有之后,想要试试拿着银票来镇子上去赌坊,把这银子翻番儿。”
“但是他婆娘不同意,所以两个人憋在家里撕扯了起来,最后赵大力把他婆娘打晕跑出来了。”
“但来镇子里之后,他犹豫了,所以一直到处游荡,却不回家也不去赌坊。”
苏娘三言两语便把赵大力为什么来到镇子里,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谭忆栀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一直在感慨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你是怎么接近他的呢?那男人的防备心可重!我小的时候可没少被他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毒打一顿。”
面对谭忆栀的问话,苏娘轻轻的笑了笑,这笑容很轻很淡,但是却使得苏娘原本仅仅有三分美的样貌一下子破格成了5分。
“接近这种男人一定不能硬碰硬,这种人一般都很同情弱者,特别是懂得示弱的人。又一段悲惨的经历以及低眉顺眼的态度,就能让这种男人轻易的产生同情心。”
谭忆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毕竟这种事情她真的没有经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苏娘这话说的非常的在理。
“你就这样出来,赵大力不会怀疑吗?这一晚上接近他应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赌坊那边的事我会安排好但前提是你这两天一定要给他做好心理暗示,到时候能不能让他进赌场,看来就是你的本事了。”
谭忆栀一开口直接问了两个问题,吩咐了一件事儿,但苏娘却丝毫不慌乱。
“他不会怀疑,因为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我们俩吃的东西都是我付的钱,我和他说我花的是身上仅有的盘缠。方才走的时候,他以为我出来买包子了,现在他人还在洞房后边小巷子里的一块草皮下面。”
“取得他的信任之后接近他就比较容易了,昨天我们聊了很多,那男人自负极了,觉得自己有一身的本事,奈何雄心壮志没有地方施展。所以只要顺着他捧着他说就好了。”
“姑娘放心,收了你的银子,我自然会按照你的吩咐做事。这两天我就会言语之间和他略微暗示几句,等你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弄完,赌坊那边也可以行动之后您告诉我一声,我就会让他去。”
苏娘回答完了谭忆栀的话之后便离开了破庙,毕竟现在她的任务很艰巨,不能够离开赵大利太久。
谭忆栀在苏娘走之后没多大一会儿也离开了这里,但一边走,谭忆栀脑海中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这苏娘就算真的像是头牌姑娘说的那样,曾经是个花魁,也不至于有这样淡定从容的表现吧!比起花魁来我倒觉得这人更像是一个敌国的探子!”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自己还没活明白呢,就更没有力气再去替别人着想了。
谭忆栀摸了摸怀里放着的那副扑克牌,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绕过了赵大利和苏娘两个人藏着的地方,从赌坊的另一个门进去了。
杨镇的赌坊,规模并不算很大。
毕竟在这种穷乡僻壤,可以说是北安国最靠边的一个小镇子上,就算是有也仅仅是这里游手好闲的人,平时用来消遣的地方而已。奇快妏敩
既然已经游手好闲了,自然不可能家财万贯一掷千金,所以这里的赌博一般都是小打小闹,手气好的人在这里连续赢上几局的话,如果能够赢5两银子,那就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事情了。
毕竟这里一盘赌局一般也就是几十个铜板的事儿,稍微玩的大一点也就是一钱银子,或者是二钱银子,能够用两来计算的,也就只有这里寥寥几个人才能够出得了手。
谭忆栀听钱掌柜说起过这里的赌坊老板。
赌坊老板真正姓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但背地里大家都叫他大疤,今年40来岁,脸上有一块巨大的刀疤。
年轻的时候,这人也不过是一个混混那个时候的杨镇甚至于还不如现在,穷到连个赌场都没有。
这大疤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就经常在镇子里游荡,后来稍微大一点,10来岁的时候便远走他乡,等到20来岁的时候便带着脸上的刀疤,以及几两碎银子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小的赌坊。
这个是20多年前的事情,而这赌场一开也就开了20多年。
刀疤因为很辣的作风以及利落的手段,在镇子上扎根。
但奇怪的是,一般来讲像这样的赌场属于非法营生,官府至少会来查几次,但张县令任职期间,却像是丝毫不知道镇子里多了一个赌坊一样,每次派捕快巡查街道的时候,都会刻意的绕过这里。
这让很多人因此猜测这赌场老板是不是和张县令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亲眼见到这两人有任何的联系,甚至于手下的人都不碰面,所以后来久而久之大家就只是怀疑,却不放在嘴上来提了。
按照钱掌柜的话来说,大疤这个人平日里虽然为非作歹,但除了经营赌场之外,倒像是一个合格的百姓,就算是惹事儿惹的也是小事儿,一般来讲花些钱就能够摆平。
但他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和谭忆栀很像,那就是特别认钱。
钱掌柜在镇子上也生活了好几十年,接触的邻居以及政治上的人都非常的多,但大家都是良民,像大疤这种人几乎没有和钱掌柜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所以钱掌柜对他这个人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这人是属于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那种。
谭忆栀用手掀开赌坊的帘子,便闻到了这屋里一股浓重的汗味儿。
一点味道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的,大夏天明明外边的温度已经那样热了,这赌坊仍旧是将屋子四周的帘子全部都放了下来,空气不流通,再加上这里大多数都是男人,一紧张流汗速度会加快,有味道也就一点不稀奇了。
屋子里摆着5张大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很多的人围凑在那里,从缝隙谭忆栀可以看到,最近的桌子上摆放着的都是花牌。
这里的规矩是谁投掷的花牌相同数目最多,谁就胜。
稍微远一点的桌子上能够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声谭忆栀便知道这是在掷骰子呢。
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正在堵的人还是在旁边凑热闹的人,全部都凝神贯注地观察着自己桌子上,或者是花牌或者是骰子。
这种瞪大了双眼,仿佛如果意志力能够用得上的话,都能够用意志力来操作的感觉让谭忆栀觉得看着很不舒服。
可能也是因为这里来往的都是老顾客,大家都彼此知道互相来这里的时间,所以冷不丁在这个时候帘子被掀开,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谭忆栀这个时候反倒是有点庆幸自己这具不过才11岁的身体了,如果年纪再大一些的话,可不一定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呢。
但因为仅仅是个小孩子,而且是又黑又瘦的小孩子,这些亡命赌徒便以为自己是前来寻找家长或者是被当作赌资拿上赌台的道具,大家都仅仅是扫了一眼便把视线移到了桌子之上。
除了这些站在赌桌旁边的赌徒,赌场的4周,或坐或站,有很多拿着棍子的人。
这些人的穿着和这些赌徒也不一样,统一的黑色布衫,短袖短裤,而且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凶神恶煞,一点都不好惹的样子,谭忆栀仅仅扫了一眼,便觉得这些人就是这个时代的黑社会。
可能已经习惯了,不时会有妇女以及儿童被拉到赌房里当成赌注,所以这些人也仅仅是在谭忆栀的身上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反倒是谭忆栀正儿八经的环视了一下周围,最后挑了一个在这些黑布衫儿的人中,看起来相对来讲脾气最好的一个走上了前去。
但这人仅仅看上去相对来讲脾气很好,在看到谭忆栀朝着这边走过来,而且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之后,这男人仍旧是眉头紧皱,脸色愈加的黑了下来。
没等谭忆栀线开口,这男人便问了一嘴。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找你爹还是来找你娘?”
“嗯…我是来这里找人不错,但不是找我爹,也不是找我娘。”
谭忆栀在听到这男人的问话之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男人可能是第1次见到有孩子,被带到这里还能够笑得如此灿烂的,所以鬼使神差又问了一嘴。
“那你到底来找谁呀?我可告诉你小丫头片子,如果你是来找事儿的话,那你就找错地方了!”
谭忆栀眨了眨眼睛,笑呵呵回答出来的话,让这男人只觉得全身的气血瞬间倒流,就连自诩一向极其好使的脑袋都立马死了机。
但男人不死心,因为屋子里的声音实在嘈杂,听到耳朵里的话,极其有可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而不是这小丫头原本的意思,所以这男人又问了一遍。
“你…找谁?!”
谭忆栀用手摸了摸鼻子,不太懂是自己言不达意,还是的男人没有听清楚,但这次谭忆栀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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