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凌月闻言幽幽抬起眼帘,凝望着小叶子,道:“你可是‘龙神之子’,在世间有无限荣耀等你享用……哪怕我留你永远在这里陪我,你也愿意么?”
小叶子伏地虔诚答道:“愿意的。”
神凌月又问道:“哪怕我让你即刻死了,你也愿意?”
小叶子毫不迟疑,再度答道:“愿意的。”
神凌月冷冷道:”哪怕他将来背叛你,你也愿意?“
小叶子抬起头,神情无比自信:“他不会背叛我的。”
神凌月冷笑一声:“小丫头,大可不必如此自信。我一世英名,尚且败在男子之手,毁于一旦,更何况你个坑蒙拐骗的凡人……”
小叶子摇摇头,笑容坚定:“他不会的。”
神凌月霍然起身:“在燕都城,他已经背叛过你一次了!”
小叶子直直的跪着,面对神凌月的威压丝毫不动容:“那时候他是被操纵的,不是他的本意!他没有背叛过我,也永远不会背叛我!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会支持我,爱护我,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仍然会先为我考虑,为我打算……”
神凌月眉眼狠狠一抽,扬手便狠狠扇了小叶子一个重重的耳光:“胡说八道!这世间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小叶子受了这一耳光,凝望着神凌月的目光却越发坚毅肯定,越发不屈不挠:“有的!是有的!我不用举例别人,其实在你身边就有啊!只是当时你满眼都是战功政绩高位荣耀,所以不曾注意过你身边那些真的爱你的人!真正爱你的人,哪怕面对再大的诱惑,也会矢志不移!就像是你的原配夫君那样的,以他的地位声望,若要叛变,成功的可能堪比一百个神星辕,可他任劳任怨为你守着江山,即使你高高在上征战在外,眼中从未有他的位置,他也一直坚定着他的信念,不曾动摇半分,不是吗?”
小叶子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神凌月,令她淡然的神情瞬间荡然无存。她三十若许拼尽全力想要获得的爱情,原来在少不更事的年纪就已经得到了。
她初见他的时候,他年纪轻轻却已名声鹊起,只是在她的神力光环之下,任何优秀都不足为奇,她自然也视若无睹。
婚前婚后,她一直称他为镇国侯,连他的名字也不曾记在心里。
她身为女王,面首自然无数,每次过了新鲜劲儿就抛诸脑后另寻新欢,不过是些阿谀奉承之辈,要多少有多少。婚前如此,婚后亦如是。镇国侯的心情?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不曾怨怼,只默默的做着他的事。在她看来,这都是忠臣良将的责任而已。
直到他为她战死,她也不曾回头看他一眼,所怒者不过是因为她失了一个助手。她从心底深处不曾把他当做夫君,只不过当他是个臣子,是个工具……
如果她当年肯回头看一看他,是不是就不会沦落至此?是不是就会幸福?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曾回头,自然永远也不知道。
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但得知自己曾经有过获取幸福的希望,便不可能原谅自己的错失。
她本可以幸福。
她本可以欺骗自己。
她本可以认命。
这一切的本可以,如今都毁在这小丫头的几句话里。
而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杀意生,也就失去了最后一丝重回世间获取新幸福的机会。
一想到此处,神凌月再也无法克制。
于是话音未落,第二个耳光又重重击在小叶子侧脸之上,伴随着神凌月的怒吼:“幼稚!愚蠢!既然你死不悔改,我就让你明白,你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是错的,是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
她背过手去,激动的在这厅中不住走动,走了几圈,她忽然一笑,笑容是小叶子从未见过的兴奋——“你不是说这世间有坚不可摧的爱情吗?好,那就由你证明给我看。”她缓缓张开手心,向着杨一钊轻轻一挥。
小叶子周身一寒,心道不妙,刚要起身护住杨一钊,只一转身,后颈便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口——她全身一麻,就此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她已被神凌月关进了一个透明的半球状罩子中。她躺在罩子边缘,用手掌轻轻触摸着身旁天然形成的透明岩壁,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叹。
她记起神凌月的故事——天降陨石,难道便是此处?虽然这岩壁透明不似寻常顽石,但敲击时也坚硬如铁,更难得是直径极长,几可达三十余丈……难以想象,如此大的石材运到湖底地宫,期间不知要费多少人力物力。看来人有了权势,果然无所不能。就算是天外神物又如何,最终也不过只是权势的收藏品。
她的肢体依旧酸麻,但休息片刻,便也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扶着岩壁慢慢的坐起。一抬眼,便看见杨一钊歪倒在罩子的另一端——他沉着头,碎发掩盖住了他的面容,手脚无力的垂在身侧,显然还昏迷未醒。
她挣扎着,撑着身子挪动到他的面前,将他的碎发轻柔的捋至耳后。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做一个不太美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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