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祈泽送回来的信看,原本他应该在腊月十九便能抵达上京,但不知是因何事耽搁了,一直到腊月二十一都还没有抵达上京。
为了能再见到他时有个好面貌,苏余日日由锦绣帮自己挽发,还化着上京正时兴的妆容,却日日等不到他。
苏余总想着,只不过就差那么几日,反正只要他能在除夕之前回来就好,到了年末殿下们也都要休息,不必日日上学,苏余也有一段休沐时间。
原本以为,事情能这样顺利地发展下去,却不承想在苏余年前最后一次向萧祈年汇报殿下们的学习进度之时,他却在喝茶时突然倒下。
当时他正坐在椅子上,手中还颤巍巍地端着茶盏,就在他刚想掀盖饮茶之时,突然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摔倒在地,手中的杯子也摔得粉碎。
萧祈年的身子不好虽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日苏余见他确实觉得他比往常虚弱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秋日里枝头上的残叶,在风中摇摇欲坠。
萧祈年晕倒后,他身边的太监立马踉跄着上前去扶,当时大殿内除了其他侍奉的人,只有苏余和刘太傅,眼下陛下突然晕倒,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萧祈年虽看起来风烛残年,但仅凭王寿一人却是难以扶起,苏余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上前托住萧祈年的脑袋,毕竟她也是有现代常识的,人若是突然晕倒也不便随意移动,万一他要是在苏余移动的时候死了,保不齐又是一个弑君之罪。
已经有人去请太医了,苏余看着萧祈年的脸色觉得不太对,从前苏余只觉得他脸色较常人来说苍白些,今日看起来嘴唇却有些发紫。
太医还没来,萧祈年却突然睁开了混沌的双眼,大抵是看到了苏余,立马拉着她说:“快……快叫老九回来……继承大统。”
大抵是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作为一个上位者眼下最要紧的自然就是将自己毕生心血传下去,当他说出这个人是萧祈泽的时候,苏余就知道接下来定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萧祈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彻底晕了过去,苏余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王寿是除了苏余离萧祈年最近的,苏余抬头看他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转头去催促了其他的太监宫女:“快呀,太医怎么还不来,你们快去请呀!”
皇上晕倒,其他太监宫女都乱成一团,估计也没人听清皇上说了什么,而此刻刘太傅站得不近不远,这老家伙为官四十载,年纪也大了,哪怕是遇上如此大的事,他也是很有分寸没有往上凑。
苏余心中的弦紧绷着,好不容易太医来了,一干人等将皇上挪回了寝宫。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各宫娘娘和各位殿下自然是都被请了过来,一些朝中的肱骨大臣也都来了,大家都有一种要出事的敏锐度,他们就像是狼看见了血一般,仿佛随时能够亮出利爪。
苏余作为皇上晕倒前在场的人,自然是不能随意离开,她便和其他人一同站在宫殿门口。
皇后站在苏余的正对面,从前苏余见到她都觉得她雍容华贵,完美无缺,但今天的她脸上有难掩的憔悴,即使是擦了细腻的脂粉,还是可以看见她的肌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和弹性。
作为皇后,她还是便露出了应有的担心和伤感,似乎生怕自己的夫君出事。萧嘉敏作为嫡出的公主,始终站在皇后身边,轻轻地安抚自己伤心的母后。
萧祈瑞静静地立在皇后身边,脸上没有太多悲恸的表情,但从他屏息凝神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似乎也在思考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事,以及应对之策。
萧祈辰看起来也是脸色不太好,不过想来也是,估计在场的没有一个敢露出一丝喜悦之色。
但也没有一个嫔妃和皇子、公主敢哭,陛下还未宾天,谁哭就是犯了忌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人们点起了宫灯,微弱的烛火在寒风中却显得十分单薄,以黑夜为背景的皇宫看起来更加庄严神秘,让人敬而远之。
冰冷的冬夜寒风刺骨,地面上还结着厚厚的冰,远处的屋檐下,晶莹的冰柱如同无数透明的泪珠,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即使是冷到钻心刺骨,在场也没有一人敢添衣。
苏余反复回忆着原小说剧情,按照发展萧祈年应该死于康统二十一年春,如今才是康统二十年腊月,他今天应该不会死。
就在苏余在心中给他下定论的时候,宫殿沉重的大门被宫人推开,太监王寿手上拿着拂尘,垂着脑袋一脸哀恸地出现在门口。
他说的话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陛下,驾崩了。”
说罢,王寿跪了下来。
苏余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她身边的不管是妃嫔还是皇子、文武百官皆是俯地跪下,无一人抬首。
哀恸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皆是为这位皇帝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但比起悲痛,对于有些人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
内阁首辅孙巍是一品大臣,他自然是最有资格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如今陛下龙驭宾天,朝中还有一系列事务需要料理,晋平王作为圣上嫡子,理应继承大统,把持朝政,才不至于乱了朝堂。”
苏余瞧着他开口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发生,他一直都是皇后党,自然是要捧萧祈瑞上位的。
此言一出,原本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连后宫的嫔妃们都开始面面相觑。
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宾天前并未下诏让晋平王继承大统,魏大人恐怕此言尚早?”
魏贤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气得牙痒痒,但奈何一旁也有几个文官站出来附和:“不错,陛下从未明言由晋平王为储君。”
听到大家这么说,皇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即使她的儿子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但这件事必须得到先皇的亲口认证或者是有诏书,否则将来任何一位先皇血脉都可以借题发挥来发动政变。
对比之下,站在她身边的萧祈瑞看起来就淡定多了,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当不当皇帝。
就在众人争论不下之时,终于有人将矛头转移到了苏余身上。
发问的是左都御史,他问道:“刘太傅、苏女傅,当时陛下晕倒之时唯有你们两位官员在场,不知陛下是否有什么临终嘱托?”
虽然当时也有不少太监宫女在殿内,但他们说的话是没有任何分量的,而且不管从他们口中说出任何东西都不值得作为参考,也不可能被采纳,因此他们便只能逮着苏余和刘太傅问。wWw.xqikuaiwx.Com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苏余自然是紧张得不得了,但她还是一鼓作气说完了要说的话:“当时陛下本来已经晕倒了,但陛下心系这万里江山,便强撑着一口气醒了过来,他同我说,要立西川王为储君,由他继承大统。”
苏余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都气坏了,尤其是内阁首辅魏大人,他直接上前一步,扣住了苏余的手腕,烛火照耀在他的脸上,令他看起来面目更加狰狞:“你确定这是陛下亲口所说?假传圣旨可是要诛九族的!”
苏余用力甩开了魏贤的手,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今日就是把我放在油锅里煎,我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更改,陛下就是要将皇位传给九殿下,若是此话作假我必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苏余近乎咬牙切齿,眼神也是毫不示弱地回望眼前的这些穿着官服的豺狼虎豹。
一看局面如今僵持不下,皇后站了出来:“刘太傅,当时你也在场,不知你当时是否有听见陛下这般说?”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连胡子都已经斑白的刘太傅身上,他对着众人行了个礼,略感抱歉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老臣年事已高已是老眼昏花,虽当时老臣也在场,但听不清陛下所言,实在是罪过。”
当时刘太傅离得并不远,苏余不相信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此时此刻他这么说却是最聪明的办法。
他今日要是顺了苏余的说法,若接下来登基的不是萧祈泽,那他可逃不过假传圣旨之罪。可若是他驳回了苏余的话,那万一萧祈泽登位,定是不会放过他,这可是一个两难的做法,趁早把自己摘干净才是最聪明的。
既然没人应承苏余的说法,那这件事就不会那么难办了,皇后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此时此刻,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发出:“若是我朝的江山由一个女子来定夺,传出去岂非可笑?”
大抵是实在想不出可以用什么话来回怼了,这些人又只能拿性别说事。
就在此时,王寿站出来说了一句:“不知各位殿下、大人可否听老臣一句。”
在圣上身边服侍多年,纵使他是奴才,但多少还有有些地位的。
见众人都在听他讲话,王寿便接着说道:“自先皇身体欠安以来,便日日想着储君之事,先皇英明神算,或许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便早早就立下了诏书,就放在了太极殿的匾额后面,上面还盖着先皇亲用的御章,若是各位大人不信可随老奴亲自去取。”
此言一出,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顿时不作声响。
苏余也紧张地攥住了裙摆,诏书上写明继位的人,会是萧祈泽吗?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成虐文里的炮灰女配更新,第 169 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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