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早知道武松和七叔公关系亲密,七叔公把武松当子侄一般看待,他能撑到现在,多半是为了等武松回来,问武松要一个承诺。
武松回来了,七叔公把要说的话说完就撑不住了。老仆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但没有武松的吩咐,他还是不敢贸然进屋去帮忙。
燕青心中则激起惊涛骇浪。在他看来,武松不过是柴家外聘的一位教头,这样的人卢俊义家中也有,在当地属于没有根底的人。可就是这样的武松却能得到柴家数一数二大人物如此郑重的临终嘱托!
看来七叔公是看好武松的未来发展,否则不会让武松答应他照顾柴家,以老人家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燕青也为自己路上的选择感到欣慰。
“忠叔,麻烦你把叔公的寿衣、鞋袜,头巾统统拿来,我要给叔公换衣服。”
老仆立刻应了一声,这些东西早就购置多日,老仆心中有数,虽然仍是流泪不止,却不曾耽误事情。
老仆捧着七叔公的全套寿衣进了屋,郑重交给武松道:“武教头,换寿衣的活还是等天亮吧,让大官人和几位叔伯老爷来做,那才符合规矩。”
武松摇头:“叔公没有直系后人,谁做都一样。而且那群老爷们平日养尊处优惯了,怎肯给死人换衣,还是我来做合适。你天亮时再通知大官人吧,今晚我给叔公守灵。”
老仆知道拧不过武松,就跪下给自家老爷郑重地行了三叩九拜之礼,嘴里喃喃不知说了些什么。
拜完七叔公,老仆就叫起别院的小厮,把门前的红灯笼解下,换做白灯笼,然后把七叔公房中的艳色物品统统收了起来,把蜡烛都换成白色,把之前剪好的白色窗花贴在屋内各处。这样做有封存之意,用于死者的财产保全。
武松坚持自己给七叔公换寿衣,主要考虑尸僵的问题。现在还是子时,等天亮时七叔公的尸僵已经比较严重了,那时换衣服会变得很困难,甚至需要折断手臂才能将衣服穿进去。武松可不想让人亵渎七叔公的尸体。
燕青没有避嫌,他进来帮武松给七叔公换寿衣,武松抬头看了一眼燕青,见燕青神情自然,并无嫌恶之意,也就让他一同帮忙了。
两人默默为七叔公换上内衣、寿衣、鞋袜,把七叔公稀疏的头发细细梳理扎紧成一个发髻,用一根桃木簪插好,把头巾帮他戴上,让七叔公看起来像生前一样利落干净。奇快妏敩
最后武松将七叔公抱起放在了床上,让他双手交叠在胸腹之间。想到七叔公轻飘飘的身子,武松不禁悲从中来,又无声掉了几滴眼泪。
“二哥,你赶了半夜的路,又帮老先生料理后事,一定累坏了,去休息一会儿吧。”燕青扯了扯武松。
武松摇头道:“我让忠叔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我在脚榻上坐一会儿就好了。我不是柴家的孝子贤孙,过了今晚恐怕我就没有哀悼的资格了,我也只能这会儿尽尽心了。”
燕青能理解武松的心情,也不再劝他,跟老仆去别院的客房休息了。
武松则坐在脚榻上,双肘支在自己的膝盖上,把头埋进手掌之中,慢慢揉搓按摩着自己头部的穴道,借此来缓解疲劳,保持大脑清醒。
来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失去亲友的感觉很不好,武松这一刻很想念自己的两位兄长,不知道前一世的哥哥现在是否有人照顾,而这一世的哥哥是否已经阳谷县?
原本武松还在犹豫来年五月之前这段时间做些什么,现在他已经拿定主意去阳谷县找寻兄长了,如果阳谷县没有就去清河县,先把哥哥找到安置下来再说。
然后再回沧州帮柴进押送丹书铁券进京,安全的达到后,武松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再之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谁知道这个鬼系统会怎么安排。
武松在心里盘点着目前已经见到的梁山兄弟,以及自己可以动用的财力和人力,竟在不知不觉中坐着睡着了。
忠叔听燕青说因为武松感觉到七叔公病危,他们一行九人六天就从大名府赶回了沧州城外的南小营村,而他和武松连夜赶到柴庄,已经有十个时辰没有休息了,把忠叔感动得抹了几次眼泪。
忠叔想进去给武松盖件衣服,又怕武松惊醒,只能多端来两个炭盆放在门口,让七叔公屋中暖和一些。
武松保持坐姿睡了两个时辰,头遍鸡鸣时武松就醒了过来,将桌上的残烛换去,又恭恭敬敬给七叔公上了三炷香。
此刻离七叔公故去已经有两个半时辰了,七叔公有些岣嵝的身躯因为尸僵的作用变得挺直了不少,不再那么瘦小,脸色也没有去世前那么苍白憔悴,眉眼舒张开来,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嘈杂的脚步声,武松回头就看到了柴进和大管家冲进屋来。
“七叔公!”柴进悲呼一声脚步踉跄地冲进榻前,一眼就看到榻上已经僵直的七叔公,立刻跪倒,抱住七叔公的身体就痛哭起来。
跟在柴进身后的都是柴家的直系或旁系子弟中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人,大多数武松都不认识。
他们有的一脸戚容,有的假哭抹泪,有的目光游离,但无一不挤进屋中来,将武松挤出了房间。
武松摇摇头,知道这是柴家子孙表达对长辈的孺慕之情,他一个外人没办法掺和,还是走远点好。
武松从忠叔那问到燕青住的房间,就过去推门一看只有一张床,武松也不客气,脱鞋上床,用屁股将燕青往床里面杠了杠,留够他能躺下的地方,就合衣睡下了。
燕青被武松杠的时候,浑身一僵就准备出手,结果发现武松只是找个地方睡觉,只得忍了下来。
很快武松的鼾声就响起来了,燕青听着武松的呼声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实在太困了,伴着武松的呼声也睡着了。
两人又睡了两个时辰,别院的小厮来敲门,燕青从床内侧一撑,身子就从空中跃出,稳稳落在屋中,轻声问:“是谁?”
“宾客您好,我是七叔公的仆童。三管家引着一位客人正在寻两位,还请你们出去一见。”
燕青知道是主人到了,立刻道:“好的,稍等,我和武教头这就去接他们。”
武松此刻已经被二人吵醒,坐起身来,用手干搓了几下脸颊道:“师兄和三管家来的很快,我们去见见他们吧。”
燕青见武松气色不太好,关心道:“你昨天那么累,这边还要你照应,要不你不去了。”
武松摇头道:“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洗漱吃饭吧。”
果然,等武松和燕青从客房返回七叔公卧室时。七叔公已经被抬入棺材之中,身旁放着香囊、朱砂、麝香、干红花等物,既是追思亡者也是防止尸臭的东西。
这个时候寿终正寝之人下葬前需要停灵七天,祭祀亡灵,冬天还好,夏天可遭老罪了,所以才有了这些讲究。
院子已经摆好了各类纸扎、花篮,吹鼓手、和尚、道士已经到位,屋里白皤皂布的灵台已经搭好。
有几个年轻的后生已经披麻戴孝,举着花棒(哭丧棒)跪在棺材前痛哭不已,这都是家族中地位较低的晚辈,希望通过当孝子贤孙继承七叔公一脉的遗产,所以大多只是演戏而已。
柴进额头上也扎着二指宽一条麻布带子,穿一件麻袍,坐在灵柩旁的一张椅子上,手扶额头,显得悲痛欲绝。
柴进的伤心是真伤心,因为柴家失去了一枚定海神针,七叔公在世,既能震慑外部宵小,又可以调和家族内部矛盾,是家族中给予柴进最大帮助的人。
柴进接掌家族十多年,柴家没有出现大问题,可以说七叔公居功至伟,现在老人家仙去了,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还得看这些无耻的后辈在这里演戏,不知道他老人家泉下有灵会不会骂娘?
武松在纷乱的人群中看到了柴杰和卢俊义,卢俊义不知何时到的,已经换了一身素服,在这种场合倒也不算突兀。
柴杰原本想将卢俊义引介给柴进,但卢俊义见柴进悲痛欲绝,不愿此时打扰,所以才让柴杰帮他找到武松和燕青。
卢俊义这时也看到武松二人,就大步向两人走来。
武松过去迎上卢俊义道:“师兄,这里烦乱,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柴庄甲舍安顿好再说吧。”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越水浒之武松要上位更新,第113章 治丧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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